昨日的睡眠被琴声打乱，费奥多尔敏感的生物钟在今日自动调整。醒来时天刚亮不久，他还坐在床上打哈欠，就响起了门铃的伴奏。
想着柳鲍芙会去开，门铃的叮咚声却一直没停。
拖拉了好一会儿，费奥多尔才踱步到门旁，嘟囔着：“谁啊......一大早就这么着急。”
“早上好，小姐——”冈查洛夫的声音戛然而止，笑容凝固在脸上。
“啊，是你啊，”费奥多尔睡眼惺忪，“来做什么？”
在冈查洛夫听来，这是一副“我已是这个家的主人，有事说没事滚”的语气。
柔和的神情荡然无存，隔着栓有铁链的门缝，冈查洛夫死死盯着费奥多尔：“小姐在哪里？”
“还在睡。”
留着深色短发的管家神色一沉，费奥多尔瞥见他手里的袋子，松了门锁链条，冈查洛夫立刻同猎犬般蹿进了屋内。
走廊的侧边，普希金家的门动了一下，费奥多尔撩了下眼皮，像是没看见似的，关门时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小姐，小——”冈查洛夫的大叫在推开主卧门后消失了。
柳鲍芙的确躺在床上，还没醒来，两个枕头里的一个被她抱在怀里，整张双人大床都被睡得起了褶皱。
冈查洛夫对柳鲍芙再了解不过，她睡觉从来只缩在角落，另一边永远是平整的，也就是说，她的确和这个外表看似纤弱的男人……
“今天的早餐是什么？”费奥多尔走到他身边。
冈查洛夫狠狠地瞪着他，转身就走。
“走路声音这么大，会吵醒她的。”
冈查洛夫的脚步一顿：“不用你说。”
他几乎是在用脚尖行走，去到餐室。
桌上剩了一堆食物，都是昨晚剩下的，在费奥多尔洗漱的间隙，冈查洛夫已清理完成，摆上早餐。
费奥多尔兴致勃勃地坐下，望着面前的餐桌：“土豆酸黄瓜汤嗯，清爽又开胃，炸馅饼，让我看看是什么料……”
当没听到男人的自语，却又无法忽视他的夸赞，意识到时，冈查洛夫已为他倒了一杯茶。
“提前装了果酱的杯子？谢谢。”费奥多尔仰头笑道。
这个笑容看上去很假，但他还真上道，可恶，冈查洛夫忍不住在心中怒骂。
“这是我的职责所在。”他望向不远处的时钟：“平日里这个时间，小姐应该已经起床了。”
费奥多尔双手端着茶杯，悠悠道：“大概是昨天太累了吧？”
“不管多累，她从没错过起床的时间。”
这多少带着责怪费奥多尔的意思。
“起晚了会受惩罚？”费奥多尔淡淡道：“你的主人会给她名为爱的鞭笞？”
冈查洛夫睁大了眼睛，一瞬要露出发狂的神情，从他喉中也要发出同样激烈的声音。
“啊，万尼亚。”
下一个眨眼，杀意被笑容取代，冈查洛夫转过头去：“早上好，小姐。”
“早上好，万尼亚，”柳鲍芙走了过来，“你怎么来了？”
“啊，昨日事出突然，没有同您说。我搬到了楼下，”冈查洛夫说道，“虽说平日工作繁忙，在有空的时候，我都会来这儿照顾您的。”
宛若如沐春风的语气，与方才判若两人，叫费奥多尔发出一声看戏的哼笑。
他很肯定冈查洛夫听见了，并且在心里诅咒他被茶呛到。
“是么，要麻烦你了。”柳鲍芙说道。
“怎么会，都是我应该做的。”冈查洛夫走到桌子另一头，拉开椅子：“小姐，请坐，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柳芭，”费奥多尔在此时回头，示意了下他旁边的位置，“坐到这里来吧。”
两个男人眼神交汇，电光石火。
冈查洛夫按着椅背：“小姐，这是您一贯坐的位置。”
费奥多尔拿着叉子：“这块馅饼实在太大，还有一半没动，来帮帮我。”
冈查洛夫微笑：“费奥多尔先生，您这样的身体状况，实在应该多吃些，实在吃不下，剩下就好。小姐的早餐，我已另外准备好了。”
费奥多尔微笑：“粮食可贵，剩饭可不好习惯。”
柳鲍芙站在旁边，左看看，右看看。
好像有一道电流在两人间波动，一来一回，氛围紧张，奇怪的是，她并不害怕。
“小姐，您要坐在哪里？”最终，冈查洛夫问。
费奥多尔也看向她。
柳鲍芙眨了眨眼睛，走向桌边。
——冈查洛夫不得不拉开费奥多尔身旁的椅子，在心里愤恨地诅咒着露出胜利笑容的后者。
“那么，小姐，我去为您整理房间。”冈查洛夫微微倾身。
闻言，柳鲍芙的神情一紧，费奥多尔端着茶杯接了话：“不要乱动东西。”
牙齿快咬碎了，冈查洛夫回头笑道：“自。然。如。此。”
到他走远了，柳鲍芙才压低声音：“房间里——”
“没关系，”费奥多尔轻松道，“东西不是前天晚上就摆好了。刚才我开门前也想到可能是认识的人，做了些准备。好了，快吃饭吧，要凉了。啊，他的手艺还真是不错。”
带着满腔的怒气，冈查洛夫进了主卧。
昨日没有仔细查看，晚上回去后的汇报被说不够详细，他今天非要将所有都看得清楚，拍下照片。
很明显，房间里多了一个人的存在，东西都成了两套，柳鲍芙的衣服放都在单独的衣帽间里，主卧里的几乎都属于费奥多尔。
所有的衣服都是新的，家居用品也是，对比商场发来的账单，可见在吃穿用度上，费奥多尔根本没出一分钱。
冈查洛夫忍不住想发出一声叹息。
虽说他早已想到，按照小姐的成长经历，不是走进安排好的婚姻，就是包养小白脸，但这一天也来得太突然、太快了！
要选也选一个能照顾她的啊！一个一看就是病秧子的家伙是怎么回事！
不不不不！冷静冷静！冈查洛夫深深地吸了口气。
在这件事上，说不定和那位大人说的一样，另有隐情。他得到的命令是：观察并且等待。等待对方露出破绽，找到他最大的弱点，还有他的异能。
柳鲍芙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洋葱汤，好奇问：“是什么？”
早上起来，她没觉得房间和平常有什么不同。
其实和万尼亚说两人分房睡其实没关系，在大屋子里生活的夫妇，除了共同的主卧，也分别有自己的房间和书房。
但是哥哥肯定不会接受，麻烦更多，也就只有说两人在同床共枕了。
“也没什么，”费奥多尔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只是证明我们睡在一张床上的证据。”
是的，不过就是——
“缠在一起……”冈查洛夫的手微微颤抖。
躺在他白手套上的，是一根，不，两根头发。两根头发结在了一起，因而像是一根。其中一根是漆黑的，另一根在光中则呈现出浅淡的琥珀色。他照顾柳鲍芙多年，自然清楚其中一根是她的，还有一根则是……
十分钟后，冈查洛夫离开了房间，怀里抱着两床被子，走向与客厅连在一起的阳台。又过了两分钟，他回到客厅，开始整理杂物。
这时费奥多尔已经吃完，坐在沙发上看早间新闻，柳鲍芙则还在餐桌旁。
在电视的背景音中，冈查洛夫来到餐室：“小姐。”
费奥多尔没有说清，柳鲍芙多少惴惴不安，可他又是有了安排的样子，自己追问下去也不合适。
她紧握着茶杯，迎接命运。
“房间的整理大致做完了，今日阳光很好，我将您的被子拿去了阳台上晒。余下的打扫，很抱歉我还有其他工作，所以依旧是清洁人员定期来做。”
“谢谢，万尼亚。”他表现得完全正常，柳鲍芙也松了口气：“你不用做这么多，还为了我的特意搬来，明明有很多货需要送吧，早上也应该尽量休息。”
“是我自愿如此。”冈查洛夫道：“不过，在下还是想说，您的结婚实在太仓促，有很多需要适应的地方吧，今天早上，我以为能听到小姐您的琴声……”
冈查洛夫的侧后方，位于客厅的三角钢琴露出侧影。
柳鲍芙瞪大了眼睛，一瞬几乎要离开椅子：“我竟然……”
竟然完全忘了。
“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冈查洛夫立刻道，“小姐，您的健康最重要，请您一定要好好休息——小姐？”
“啊，嗯。”柳鲍芙从惊讶中回过神，朝他笑了笑：“你也是，万尼亚。”
冈查洛夫行了个礼，回到客厅，又去确认了一下阳台上的被子。两次经过，他的目光都在四下逡巡。
费奥多尔头也没回：“怎么了？有什么在意的地方，还是说你在找什么东西？”
冈查洛夫的眼皮跳了一下：“……今晚或许会下雨，入夜前要收好被子。”
“你今天不再来了？认真工作的人就是不一样啊。”
“……也请您安分守己。”冈查洛夫咬牙切齿。
费奥多尔仰头，朝他一笑：“我尽量。”
无奈天气太好，对于出门散步而言，再适合不过了。
大家好，情人节快乐！这里还在存稿，没跑路，就是实在太容易受天气影响了（溜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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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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