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玉掰开飞云的手腕给他倒了杯水：“先喝点。”
房间里刚安静下来，飞云抱着杯子猛猛喝了一口，正准备诉苦，门口传来一阵骚动，叽叽喳喳的声音打乱席玉的思绪。
“我先出去看看。”说完，席玉便扯着行止出了门。
好家伙，一个村子的人都来了。
村民看到席玉就跟看到救世主一样，父老乡亲围在他的门口，眼神中夹带着敬畏，为首的正是这个村子的村长，也就是二丫的爷爷。
“玉儿，快去我家瞧瞧吧！”村长拉住席玉的胳膊，把他从院子里拽出来，靠近村长的一刹，席玉闻到熟悉的味道。
令人作呕的味道。
“村长，是发生什么了？”他微微掩鼻轻咳一声。
“二丫她奶奶没了。”
听到村长的话，结合刚刚闻到的味道，席玉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概，他带着行止来到村长家。
果不其然，奶奶的死法和王大娘的一模一样，同样腐烂不堪的尸身，奶奶身的腐烂味更冲一点，哪怕是站在门口，席玉还是难忍恶心。
可是单凭站在门口看是看不出什么名堂的，他皱着眉咬咬牙准备进去，刚迈开腿就被行止按住肩膀扯了出来，他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冷冷开口：“我进去看看。”而后，行止抬手封住嗅觉进了屋子。
对啊，为什么不能封住嗅觉呢？席玉恍然大悟地锤了锤脑袋，又从口袋里取出一颗丹药塞进嘴里，这也是他研究的，可以封住人的嗅觉。
相对应，其他五感的丹药也都有。
蹲在地上认真观察尸体的行止感受到身后来人，只是微微侧头给席玉让出位置，席玉挤进来后，哪怕被封住嗅觉，强烈的视觉冲击还是让他头皮发麻。
尤其是一地的血水，简直惨不忍睹。
“你看出什么没？”行止手指在奶奶额头环一圈，“人的确是昨晚死的。”
“村长的意思是奶奶昨晚睡觉之前都还是好好的，今天起来就成这样了，而且他昨晚没听到一丁点声音。”席玉觉得奇怪，这妖怪怎么会平白无故要两个老人的命，先前的妖怪都有所图，这次是为什么？
仅仅是因为他们是五娃和二丫的亲人吗？
他现在一头雾水，在尸体周围看了一圈后，席玉眸子定格在尸体下面，他忍着恶心用手扯出一根带血的羽毛。
黑色的羽毛。
“乌鸦？”这种颜色羽毛的鸟类不常见，而最能够出现在这里的就是乌鸦，席玉像是想到什么，“我们去王大娘家里看看。”
离开之时，席玉特地关上了门，一来怕味道飘散在村子里，二来害怕有小孩好奇心作祟跑进来，毕竟这种画面，是一辈子心理阴影的程度。
他们到王大娘家门口时正好遇上飞云和伏天，飞云想进又不想进地在门口踱步。
“干嘛呢？”席玉从后面拍了一把飞云的肩膀，“不敢进去？”
“嗯。”飞云点点头，这才把昨天晚上的经历说出来，“我昨晚本来安安稳稳陪着王大娘，可她突然像中邪一样就往家里跑，我没办法就只能跟着，一直到门口，她开始蹲在地上哭，一边哭一边喊五娃的名字，紧接着就是一阵婴儿啼哭的声音，那个声音简直了，听的我浑身不舒服，王大娘的哭声和那个婴儿的哭声慢慢重叠在一起，然后她就冲进屋子里，也就错前错后的功夫，我进去的时候王大娘已经死了，完事儿我就晕了过去。”
只是听飞云的描述，席玉也觉得浑身不舒服，他戳了戳行止：“你昨天是在哪里看到的他？”
“地上。”行止声音顿了顿，“他应该是从房顶上掉下来的。”
那就对了，这次的妖怪好像是奔着五娃和二丫来的，飞云跟他们没关系，所以妖怪并没有拿他怎么样。
看来是冤有头债有主啊！
飞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要是我没晕过去，是不是就能看到妖怪长什么样子了？”
“那可不一定，她要是直接吃了你呢？”
闻言，飞云立马抓住席玉另一边袖子：“别吓我，我胆子小你是知道的。”
算了算了，席玉收起不正经模样，上手推开房门，幸好服用了避嗅丹，不然就要被活活熏死。
飞云和伏天捏着鼻子跟在他们身后，没想到一夜之间王大娘尸体已经化为一滩血水，尸骨无存，席玉弯下腰从血水中捡起一只羽毛。
他把羽毛放在一起比对，确实出自同一只妖怪身上。
“是不是乌鸦的毛？”席玉握着羽毛抬起胳膊，不抬还好，这一抬。
另一只袖子也断了。
真好，彻底变成短袖了。
飞云尴尬地把断了的袖子塞进怀里：“不好意思，没想到你这衣服这么不耐撕。”
“没事，正好凑一对。”席玉心里毫无波澜，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把羽毛递给行止。
他想着行止好歹活了三千年，见多识广，分辨一只妖应该不难。
“是乌鸦。”行止并没有接过羽毛，他只是看了一眼，“不过这只乌鸦应该不是普通妖物，它应该是上古凶兽厄鸦的后代。”
厄鸦？
听到这个名字，伏天明显表情变了变，席玉又把羽毛给伏天：“你知道厄鸦？”
伏天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木木地点了点头。
要不是昨天听过他自我介绍，席玉一度认为这个伏天是个哑巴。
“你师姐人呢？”席玉这才发现少了一个人。
“她去了东南边，她说那个地方非同寻常，必须要重新探一遍。”
“我们也去。”那个地方确实很不对劲，留秦灵儿一个人过去，席玉还是不放心。
没想到，晚上还是乱葬岗的地方，白天竟然成了三间屋子，席玉老远就看到秦灵儿站在门口，他快步跟上来，原来是有结界。
“这是谁设置的结界？”席玉伸手碰了碰，像是有一堵无形的墙拦在他们面前。
“不知道，昨晚是没有的。”
秦灵儿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符纸，席玉当然认识这个符纸，只是他们用的还是第二版，见状他从口袋重新取出一张定位符，用刚刚捡到的羽毛在上面碰了碰，默念口诀后符纸变成一只蝴蝶悬在半空中，蝴蝶煽动翅膀，穿破结界飞了进去。
这一幕让秦灵儿和飞云眼神诧异，飞云指着已经飞走的符纸：“大英雄，你就是一直给我们昆玉宗供货的那个无名符修？”
什么无名，分明是每次来采买的那个修士只管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连名字都不带问一下。
他耸耸肩：“是我。”
“啊！”飞云更是激动地直接抱住席玉，“不愧是我的大英雄，你也太厉害了吧，你知不知道你的符纸一直被宗门长老当成典范，昆玉宗至今没有一个弟子画的符可以比得过你。”
“低调低调。”
飞云彻底被席玉的符纸冲昏了头脑，拉着席玉的胳膊就是一顿询问：“那你是符修喽？你现在什么修为啊？”
“金丹九阶，丹符双修。”
简简单单八个字让飞云目瞪口呆，他摩拳擦掌准备再次搂上来，却被突然从席玉身后出现的胳膊阻拦住，行止面无表情盯着飞云，像是要把飞云看穿一样。
略觉尴尬的飞云默默放下手：“我现在还是练气三阶，昆玉宗中师姐最厉害，师姐马上就要到达金丹期了！”
“确实很厉害。”席玉朝着秦灵儿看去，看起来年纪和飞云应该差不多，能到练气九阶的确是天赋异禀。
在这片大陆，练气到金丹常人需要五十年，而金丹到元婴则需要一百五十年，往后每上一阶那就是百年光阴。
三百年光阴，席玉不知道自己怎么过来的，刚开始修行时，他连最基本的筑基都不会，要不是山洞里有几本别人不要的修行书籍，他就是真的想修也是有路无门。
所幸，席玉也确实有点天赋，从筑基到练气用了一百年，在没有宗门辅佐，没有师父监督下，他全凭个人一步步爬到如今的金丹九阶。
“所以大英雄，你为什么会和行止在一起？”飞云压低声音，席玉早就发现飞云好像有点怕行止。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岔开话题：“你很怕他？”
“不是不是。”飞云眼神若有若无看了一看行止，“就是觉得像他这样厉害的人，应该不会随便出山。”
哎！
席玉在心底叹口气，一个月前确实很厉害。
“可能是一个人修仙太无聊，想下山找点事做吧？”
“怎么可能？无情道的最能耐得住寂寞，怎么可能是因为无聊。”
没得聊了，席玉用脚踹踹行止：“你来说说，为什么跑下山？”
“寻找道侣。”
席玉：“？？？”
他明明记得这人是为了做任务，难道他的任务就是，寻找道侣？
飞云：“！！！”
飞云一副茅塞顿开的模样，他指了指行止，又不可置信地指了指席玉，然后一脸姨母笑地点点头。
什么和什么嘛！
“那你现在什么修为？你找道侣也得把自身优势说出来，不然怎么会有人心甘情愿和你……”
“渡劫。”
什么？（口哨音）
渡劫！
“现在还是渡劫？道行被毁修为大减之后还是渡劫？”
行止眸子盯着席玉的唇：“嗯。”
“那你之前是什么修为？大乘还是化神？”
“渡劫九阶。”
不愧是三千年的老化石，席玉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如果和他双修，会不会一夜之间到元婴。
躺着就把修为升了。
“不对啊，那你之前说你马上拿不起剑，是在骗我？”
闻言，行止又露出先前那副可怜巴巴的模样：“道行被毁之后，我的修为日益削减，变成一个普通人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一旁的飞云和秦灵儿听的那是一愣一愣的，什么渡劫，什么道行被毁修为大减。
恰好，追踪蝴蝶飞了回来，泛着蓝色光的蝴蝶落在席玉手背上，像是在告诉他里面的状况。
看到蝴蝶翅膀上痕迹消失，席玉轻轻一捻蝴蝶便成了一缕青烟消失不见，他沉下一口气：“猜的没错，这里的确是妖怪大本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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