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回家。
林清许不熟悉季澜音平时回家的路，走走停停几分钟后果断选择了打车。
当然，钱是林清许自己出的。早在今天上课之前两人就把彼此的社交账号和零用钱互通了，当时只想着以防万一，没想到晚上就用到了。
林清许回去的时间还算早，见到了正在洗碗的季母和在沙发上看新闻的季父。
他硬着头皮喊了句爸妈，生怕季父季母认出不对。
可出乎意料的是，季父季母却是没看出什么不对，他们甚至连多余的一句话也没说，只微微点头。
他犹豫着是该直接回房间，还是该说点什么。
正纠结时，季母擦着手从厨房出来，瞥了他一眼：“站着干什么？作业写完了？”
林清许下意识摇头。
“那还不快去写。”季母语气平淡，转身从冰箱里拿出水果开始切，“一会儿要吃水果自己来拿。”
季父这时才从新闻里分出一丝注意力，推了推眼镜，看向林清许：“这次开学考成绩出来了吗？”
林清许一愣，努力回忆着白天看到的成绩单：“出来了。总分728。”
“嗯。”季父点了点头，没再多问，视线又回到了电视上。
这种冷淡让林清许浑身不自在。
他默默背着书包准备往房间走，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道骄纵的声音：“季澜音，你回来了啊，刚好我暑假作业还没写完，你帮我写了吧。”
这道声音一出来，整个家都像是鲜活了起来。
季母也不板着脸了，笑盈盈地凑了过去，递给少年一块切好的水果。
“明明，怎么跟你姐说话的。”她拍了拍那个男孩的肩，“好了，澜音，你是姐姐，你就帮帮弟弟，帮他把暑假作业写了吧。”
就连季父也点了点头，“对，你是姐姐。”他又偏了偏头，看向一旁的大女儿，“还有啊，你不能只顾着自己的成绩，有空也要教教弟弟，让他把成绩提上来。”
林清许挑了挑眉，转头看向那个被称作“明明”的男孩，正是季澜音的弟弟，季瑞明。
季瑞明大喇喇地走到客厅沙发上，瘫坐上去，敲起二郎腿，手里还拿着手机准备打游戏，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只是季澜音是天经地义的事。
“还愣着干嘛呢？”季瑞明不耐烦地催促，“我今晚还要跟同学开黑呢，暑假作业就在我桌上，你自己去拿好了。”
林清许眯起眼睛。
他想起白天季澜音那游刃有余的模样，再对比眼前这个少年理所当然的态度，一股无名火悄然升起。
但他很快压了下来，现在他是“季澜音”，在他还没弄清楚季澜音平时的性格之前，绝对不能引起别人怀疑。
“好。”他听见自己这样回答，声音平静无波。
他背着书包走向房间，身后传来季瑞明得意的哼唧和季母温柔的叮嘱：“明明，别玩太晚，记得喝牛奶。”
林清许关上房门，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他放下书包，目光落在书桌一角摆放的相框上。
照片里，少女穿着白色连衣裙，抱着奖状站在父母中间，笑容腼腆。她身旁站着矮一半个头的季瑞明，正粗暴地扯着她的裙摆，表情蛮横。
林清许盯着照片看了几秒，嗤笑一声。
“装得挺像。”他低声自语。
他可不认为那个在教室里三言两语就把班主任哄得团团转的季澜音会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门外传来哐哐的捶门声，没等他回应，季瑞明就直接大大咧咧地推门而入，几本暑假作业扔到他桌上。
“快点写，”季瑞明催促道，“后头早上给我。”
林清许拿起暑假作业翻了翻，都是初一的题目，对他来说简单得可笑。但他现在没心情扮演辅导弟弟功课的温柔姐姐。
“自己写。”他把暑假作业推回去。
季瑞明愣住了，似乎没料到会遭到拒绝。他瞪大眼睛声音拔高：“你说什么？”
“我说，自己写。”林清许重复了一遍，语气平淡，“或者你可以去找妈告状。”
季瑞明脸色涨红，指着他的鼻子：“季澜音你疯了？信不信我告诉爸妈你欺负我！”
“去啊。”林清许往后一靠，模仿着白天季澜音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正好让爸妈看看，他们宝贝儿子连初一暑假作业都不会做，还需要姐姐代写作业。”
季瑞明被噎得说不出话，胸膛剧烈起伏。他死瞪着林清许，似乎想用“凶恶”的眼神看死他。
“你……”季瑞明咬咬牙，恶狠狠道：“你给我等着！”
林清许挑了挑眉，好整以暇道：“嗯，我等你，然后呢？”
季瑞明气得脸都歪了，一把抓起桌上的暑假作业，狠狠摔门而去。
门外立刻传来他带着哭腔的告状声：“妈！季澜音她不肯帮我写作业，还骂我笨！”
林清许听着门外隐约传来的季母哄劝季瑞明的声音，以及季父不满的嘟囔，无声地扯了扯唇角。
“怪不得……”林清许低声自语。
他想起白天季澜音用他的身体，面对姜卿卿的挑衅时那游刃有余、甚至带着点玩味的姿态，再对比刚才季瑞明那理所当然的索取和季父季母习以为常的偏袒，心里那点模糊的猜测渐渐清晰。
门外，季母安抚好了季瑞明，脚步声朝着房间走来。林清许迅速坐回到书桌前，顺手摊开一本习题册。
季母推门进来，脸上带着些许无奈：“澜音，你怎么回事？明明是你的弟弟，帮他写点作业怎么了？”
林清许头也没抬，笔尖在草稿纸上划拉着，模仿着季澜音温和的声音，却不自觉带上点属于他的冷淡：“我今晚还有任务，没工夫帮他写暑假作业。再说了那是他的假期作业，凭什么让我帮他写。”
季母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女儿会用学习来当借口，而且语气虽然温和，但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叹了口气：“那你……也别太累了，早点休息。”
“嗯，知道了。”林清许简单应道，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
季母带上门离开。
林清许放下笔，靠在椅背上，长长舒了口气。
扮演另一个人可比打架累多了。
他拿出手机，点开那个今天刚加上、备注为“季”的聊天框，手指飞快地敲击。
【林：你家这情况，有点意思啊。】
几乎是消息发出的瞬间，对面就显示了“正在输入中”。
【季：？】
【林：你弟让我帮他写暑假作业。】
【季：哦。你写了？】
【林：我让他滚了。】
对面停顿了几秒。
【季：干得漂亮。[微笑.jpg]】
林清许看着那个系统自带的微笑表情，莫名觉得后背有点发凉。
【林：你平时就这么忍着的？】
这次，隔了稍长一会儿，消息才回过来。
【季：不然呢？吵架很费神的，而且效果也不怎么好。】
淡淡的，看不出情绪。
林清许蹙眉，正想回复，对面又发来一条。
【季：那你呢？你家里人放心你一个未成年单独住在外面？】
说起这个，林清许沉默了下来。
他打开对话框，敲敲打打半天后，又选择了全部删除。
【林：是我自己要求的。一个人住，更舒服。】
【季：……嫉妒了。】
季澜音发来一张照片，是一个简笔画的小人，苦巴巴一张脸，手上还举着个牌子，上面写着“嫉妒”二字。
林清许盯着那个小人，仿佛能透过屏幕看到季澜音此刻用着他的脸，露出那种气鼓鼓的表情。
他丢开手机，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入手是柔顺的长发触感，让他动作一僵，更加烦躁了。
——
第二天一早，林清许顶着两个黑眼圈走进教室。
他昨晚几乎是一夜没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满脑子都是身体互换的荒唐事。
他刚在座位上坐下，季澜音就来了。他看起来神清气爽，甚至还哼着歌。
“你昨晚睡得不错？”林清许咬牙切齿地问。
“还不错。”季澜音放下书包，瞥了他一眼，“怎么，你没睡好？”
林清许刚要发作，前门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姜卿卿带着两个跟班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径直朝他们这个方向过来。
全班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似无地飘向这边。
姜卿卿在“季澜音”桌前站定，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季澜音，昨天的事没完。”
林清许皱着眉，刚想说话，旁边的“林清许”却突然站了起来。
“姜卿卿，”季澜音懒洋洋开口，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全班听见，“你是属狗皮膏药的吗？这么粘人。”
全班倒吸一口冷气。
姜卿卿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林清许，这里没你的事！”
“怎么没我的事？”季澜音轻笑一声，伸手搭在林清许的椅背上，是一个充满保护意味的姿势，“她现在是我的人。”
这话一出，连林清许本人都惊呆了。
【卧槽！公开宣示主权？！】
【这是什么霸道校草爱上我的狗血剧情！】
【不是吧不是吧，林大佬真的为爱从良了？】
姜卿卿气得浑身发抖：“你、你们……”
“我们怎么了？”季澜音挑眉，“有意见？”
就在这时，上课铃响了。
姜卿卿狠狠瞪了他们一眼，甩下一句“你们等着”，便带着跟班回到了自己的班级。
林清许压低声音：“你刚才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
“胡说八道？不不不，这只是我的策略。”季澜音面不改色，“反正老段已经同意我找你补课了，不如顺便把戏做全套。这样以后我们在一起行动也方便。”
“那你也不用说那种让人误会的话啊！”
“哪种话？”季澜音侧头看他，眼中带着戏谑，“‘你是我的人’？难道不是吗？现在用着你身体的人是我，我们难道不是绑在一起的吗？”
林清许一时语塞。
他发现自己根本说不过面前这个人。
好的坏的，有理的没理的，全被她说了去。
“再说了，”季澜音凑近几分，眼底蕴着笑意，“我都这样为你出头、帮你吸引火力了，你难道不该感谢一下我吗？”
她说话时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林清许不自在地往后缩了缩。
“下不为例。”
他这样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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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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