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做了一个很不真实的梦似的。
池沐一直没搞清是怎了，车祸是怎么发生的，聂以筠又是怎么变成满脸是血被推到了手术室的。
池沐坐在手术外，脑子很懵，跟宕机了一样无法运作。
“伤者家属在吗？”护士从手术室出来，很焦急道，“家属在不在！”
池沐蹦了起来跑过去，“在，我是她女朋友。”
护士说，“女朋友不行，要家属！伤者头部受伤严重情况危急，需要家属签字！”
池沐本就转不动的脑子像是炸开一样，“危急是什么意思！”
护士皱眉，“别耽误了，快联系家属！”
“好！”池沐颤抖着手，解锁了好几次都没解开手机，想起这是聂以筠的手机她压根不知道密码，马上拿起手机对准自己的脸。
电话拨出去前一秒池沐都还有些不敢，她不敢让家人知道，但眼下的情况不得不让家人知道。
“妈…”电话一接通池沐就喊了起来。
“小筠吗？”老妈愣了愣，语气调侃道，“喊我妈妈呀？”
池沐顿顿，马上改口，“阿姨是我，池沐出了车祸情况不太好……”
她话没说完，老妈语气立马变得紧张，“什么叫情况不太好，她在哪！”
“中心医院。”
池沐坐在长凳上，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脑子像是在过火车，呜呜呜地跑着，只有乱七八糟的声音。
“小筠。”
老妈的声音响起，池沐抬起头。
老妈身穿白色睡衣外面套着件羊绒外套，头发散乱，脚下穿着拖鞋。
跟着一起来的还有父亲和高姨。
“妈…叔叔，阿姨。”池沐声音沙哑到不行。
老妈跑过来抓住她的手，“怎么样了。”
“不知道。”池沐感受到老妈和自己一样在发抖。
“怎么会出车祸。”父亲问。
池沐垂眸，“我不知道，我在副驾睡着了。”
老妈看着她，“你有没有怎么样。”
池沐摇头，“我没事，她保护了我。”
她声音哽咽，再多说一个字池沐就能哭出来。
老妈抱住她，“会没事的，会没事的，小沐一定会没事的。”
不知道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安慰自己。
聂以筠进了病房四五个小时才被推出来，医生说，“后脑受到重创，好在没了生命危险，不过什么时候醒来就不好说了。”
聂以筠推进单人病房，戴上了呼吸机，插上了心电图，脑袋头发也被剃掉了一块包着纱布。
池沐抓着她的手坐在床边。
傻子，傻子啊聂以筠，你知不知道这是我的身体，你要是醒不过来了，我怎么办，你又该怎么办。
眼泪滴在手背上，池沐抬手擦了擦。
一抬眼，看见老妈站在床的另一边，呆呆看着床上的人。
池沐忽然想起二十多年前，池汐出车祸后躺在病床上时，老妈也是这样呆呆看着。
“阿姨。”池沐开口。
“啊？”老妈扭头，眼睛通红，她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又看向床上，“小沐从来没有这样乖过，从小就淘，她连睡觉都睡的乱七八糟的。”
老妈抿了抿唇，声音哽咽。
池沐心中一紧，从来没有见老妈对自己这样过，她难受的很，绕到另一边抱了抱老妈。
老妈吸吸鼻子，拍了拍池沐的手，露出一抹勉强的笑，“这下好了，等小沐醒来发现自己头发被剃成这样，肯定要气死。”
“气吧，”老妈没忍住，终是哭了，“气呼呼的也比这样躺着好。”
池沐抱紧她，忍住了喊妈的冲动。
病房门被推开，父亲走了进来。
他先看了看床上的人，随即过来安慰哭泣的老妈。
池沐的身份尴尬，后退了几步让开。
父亲说，“警察过来了我了解的一下情况，是有人醉驾，导致连环车祸，我让小赵去处理了。”
“嗯。”老妈点点头，“你先回去，小汐一个人在家等着消息，我在这里陪小沐。”
“我陪着她。”父亲说。
老妈拒绝，“我想陪着。”
池沐也说道，“叔叔阿姨你们都回吧，我一个人可以。”
老妈看着她，“你也休息去，黑眼圈都快挂到下巴上了，小沐跟我说你最近很忙，忙到觉都睡不了。”
“我不回去，我在病房里和你一起陪她。”池沐说。
最后的结果是池沐和老妈一起在病房陪护，两人一左一右坐在病床边盯着床上昏迷的人。
病房里心电图的滴滴声是唯一的动静。
老妈摸了摸床上人的耳朵，轻声道，“你觉得小沐和小汐长得像吗。”
池沐扭头，以池沐自己的角度来看，她觉得自己和池汐长得不像，但按照其他人角度她们俩非常像。
“像。”池沐说。
老妈说，“她们乍一看很像，其实仔细看就知道挺不一样的，耳朵就是最大的差别，小汐耳朵像她们父亲，小沐耳朵像我，你看。”
池沐愣了愣，她自己从来都不知道耳朵像老妈，也没仔细在乎过自己的耳朵。
她凑过去看了看，又对比了老妈的耳朵，还真是。
“嗯，一样的。”池沐说。
老妈轻笑，“她俩脾气性格也不一样，小汐像父亲，小沐脾气性格像我，小时候犯了错让她跪她就跪，打也不跑，满脸的不服气就是不认错，特别倔，狗脾气。”
“可后来她就变了，”老妈声音低了很多，“犯了错马上就道歉认错，嬉皮笑脸的让人分不清她是在认错还是在讨好。”
“从小汐车祸之后，她就变了。”老妈说。
池沐拿起柜子上的水杯喝了口水，双手紧紧握着杯子。
很多事情池沐不愿意去多想，也不敢想。
她坐在病床边握着聂以筠的手，趴在床边睡了过去，这具身体很累，池沐却做了一晚上的梦。
梦里有家人，有聂以筠，像是跑马灯一样。
吓得池沐站了起来。
天已经亮了，病房里老妈不在。
聂以筠还是那样躺着，医生在给她检查。
“怎么样。”池沐问。
“没有什么变化，持续观察。”医生说。
“哦。”池沐又坐了回去。
护士给聂以筠吊水消炎，池沐就这么看着。
睡了一觉精神稍微好点了，但趴了一晚上腰酸背痛，没洗澡身上也不得劲，不过池沐不愿意离开。
她怕她离开了聂以筠怎么了她不能第一时间知道。
病房门划拉一声被拉开，池沐回头，微微瞪大了眼睛。
老妈推着坐轮椅的池汐进来了。
两人来到池沐身边，老妈拿起池汐腿上放着的保温桶递给她，“高姨做的饭，小筠你吃点。”
池沐麻木的接过，“谢谢。”
但她眼神一直看着池汐。
池汐看起来挺憔悴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愣愣地望着床上的人。
她将轮椅摇到病床头边，在‘池沐’脸上看了很久。
“这是什么？”池汐看着挂在上面的瓶子。
“消炎。”池沐说。
她很懵，脑袋彻彻底底转不动了。
“医生怎么说。”池汐问。
“还要观察。”池沐说。
随后池汐便一直盯着床上看，没再说过话。
老妈陪着池汐一起看。
池沐坐到旁边的小桌子上吃着饭，是高姨的拿手菜，平时池沐最喜欢了，今天味同嚼蜡。
也可能是聂以筠的身体本来就吃不着什么味儿。
池汐一动不动地看着‘池沐’，让池沐不太自在。
她回到了聂以筠的休息室，面对有关聂以筠的东西池沐悲从中来，她洗漱了一番坐在休息室的床上提不起劲儿。
一点办法都没有，她不是真的医生，想帮忙都插不了手。
只能干等着。
不！
池沐站了起来，冲出休息室。
她要去试试能不能换回来，不知道一方昏迷的情况下灵魂互换灵不灵，如果能换回来……
池沐心跳加速，第一次这么感谢老天让她们可以灵魂互换。
她推开病房门，病房里只有池汐一个人。
池沐顿住，池汐大概是没想到门会突然被人拉开，她躲闪不及，下意识低下头去。
池沐看见了，池汐在哭。
可是为什么呢，池汐怎么会为了她哭。
但池汐真的在哭，虽然因为她的到来让池汐有些不好意思，哭泣被戛然而止的画面还是挺有冲击力的。
池沐进也不是出也不是。
池汐擦了擦眼睛，说，“你进来吧。”
池沐关上门走到床边，聂以筠还是那个样子。
“你，”池沐说，“要不要回去休息休息。”
池汐却摇头，“等晚上和妈妈换班。”
“那…你的腿…”
池汐今天没穿假肢，池沐知道她很不喜欢穿假肢，一般只要在家她都不怎么穿，假肢会磨损□□很疼，池汐的状态看上去也不太好。
“没关系，习惯了。”池汐柔柔道。
“那…”池沐绞尽脑汁想让池汐离开，她不离开池沐不知道要怎么和聂以筠交换。
想了半天不知道要怎么赶走池汐。
池汐摸了摸‘池沐’的手，语气突变，“聂医生，她发烧了！”
池沐赶紧也摸了摸，身体滚烫。
池沐赶紧摁了铃喊医护，怎么会，怎么会！
她有些慌，捉紧了聂以筠的手。
池汐在另一边，同样也抓着手，她语气慌乱，“你不可以死，你还欠我的，你不能就这么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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