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陨星觉得自己差不多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被人叫醒了。她一睁眼,裴彰正坐在她旁边,静静地看着她。
“谁把我叫醒了?”她发出低沉的男低音。
“我。”霸总举着一个铃声不停的手机道,说完后关掉闹钟。
“晚上有一个慈善宴会,我必须出席。”说着霸总甩过来一沓稿子:“熟悉一下,你等一下要上台发言。”
阮陨星狠狠把文稿甩在一旁:“啊为什么不能你去,我今天上了学还得加班,你却能回去吃我外婆煮的菜,不公平!”
“相对于你拿到的薪资来说,这样的劳动强度并不高。”霸总顶着她的脸,冷酷地道。
阮陨星知道自己无法抗拒,愤愤地把文稿拿过来,快速浏览了一遍。
“裴彰,你也跟她一起去。”裴粟与道。
“好。”裴彰答应下来,撇一眼正在浏览文稿的阮陨星。
车子停下,窗外已经变成家附近的熟悉景色,霸总打开车门,熟练地背起她的书包,一边玩手机一边大步迈向小区里去。
阮陨星家住的还是那种步梯房,三楼,老小区的建筑带着一种陈旧的审美,楼道的外立面用花砖垒起,做了花纹,楼道里有一股潮湿阴凉的味道,夕阳透过镂空的花砖照射在墙壁上,金黄浓郁,像是以往的旧梦。
裴粟与用着阮陨星的身体,脚步轻快地走着。
楼道里弥漫着家家户户的饭菜香,按照猜想,当他打开阮陨星家那扇有些锈迹的防盗门,迎接他的将是丰盛的家常菜。
他熟练地掏出钥匙,塞进锁孔,转动。
“嘎——”门被打开,暖黄明亮的灯光倾泻在他身上,一身朴素条纹休闲服的老太太穿着围裙在厨房忙活,听到声音探头出来看了一眼。
“回来了?快洗手吃饭!今晚有大虾哦!”老太太神采奕奕地道,把手上的锅铲用力在锅里一铲,将锅里最后的几只的虾铲到盘子里,端到桌子上。
“红烧大虾,酱烧海鱼,怎么样?今天这海鲜都不错吧?”
阮春玲乐呵呵地炫耀:“这海鱼我去市场抢的货,又新鲜又便宜。”
裴粟与看着桌上的三菜一汤,菜量不多刚好够两个人吃,不过花的功夫可不少。
闻着家常小炒菜的味道,也不知道是因为阮陨星本身的喜好还是这菜确实很香,裴粟与难得的很想吃。
他走到厨房拿了碗筷,盛了饭,回到饭桌上放到老太太前。
阮春玲怪道:“怎么盛这么多,外婆哪里吃得完?”
裴粟与看着碗里的大半碗饭,也没说什么,把米饭摊了一小半到自己碗里。
阮春玲见状开心起来:“对嘛,我们小星每天读书那么辛苦,就要多吃点。”
她忙不迭地夹菜到他碗里,边夹边絮叨:“明天咱们吃大闸蟹,这个时候的蟹虽然没中秋那么肥,但是外婆也有本事把它做得好吃的。”
裴粟与低头吃了一口。
酱香味很足,但酱汁不咸不淡的刚好,浓稠的芡汁挂在没有刺的鲜嫩海鱼肉上,再配上一大口米饭,口腔里满是这种鲜香到极致的味道。
“好吃!”裴粟与肯定地道。
“那还用说!”阮春玲美滋滋地道。
裴粟与一向秉持吃得健康且高级,有机、健康、清淡是他的饮食习惯,但是他头一次发现,这种家常小炒其实也很不错。
想到明天大闸蟹上桌的时候自己还在,他不免有几分庆幸。
裴粟与用一种可以说是扫荡的速度不停地吃起来。
而阮春玲女士则看着快速消失的食物,心里想着早知道孩子这么饿多煮点就好了。
借着阮陨星这层外壳,裴粟与也没了以往的拘束,开玩笑般道:“你以前是厨师吧外婆?”
“你外婆比厨师还厉害!”阮春玲女士无不骄傲地道。
随后开始念叨起自己以前的事情。
裴粟与这才知道面前这个看似普通的小老太太也不是个普通人,大学教授退下来的,言语间好像还曾经在保密单位工作过。
能够以这种身份退下来,以前的物质积累不会少。
怎么会住在这样一个老房子里呢?
阮陨星的父母听起来也是高级知识分子,为什么在她年纪这么小的时候就都死了?
裴粟与之前只是让助手简要调查,知道阮陨星家里的基本情况,但是内里的这些门道,今天才是第一次听说。
他被勾起了兴趣,正要开口发问,老人家突然站了起来。
“哎呀哎呀,约了麻友打牌的,差点忘记了,小星你自己吃,不够告诉外婆,晚上回来给你带宵夜。”
老人家起身,换了身衣服,拿起门口的手挎包就走了。
裴粟与吃完东西,看着桌子上的碗筷思考了片刻。
然后把碗筷收拾进洗碗池里,洗了个干净。
————
阮陨星坐在座位上翻来覆去,浑身不爽利。
裴彰看不过眼:“你别乱扭。”
“是不是太久没换了,我怎么感觉怪怪的,不舒服。”阮陨星把头歪着,整个人瘫在座位上,生动地诠释了什么是咸鱼。
裴彰索性把头扭到一边,眼不见心不烦。
“等会儿宴会上有吃的吗?”阮陨星心想自己还没吃晚饭,外婆做的美味便宜了霸总。
“有,但你最多吃一两口。”裴彰看她那副饿得要命的模样,觉得自己应该寸步不离跟在她身边,以免她当众干出什么不应该的事情来。
“那我得先填饱肚子。”阮陨星查了一下宴会地址,刚好开车会路过一个小吃市场,便让他把自己放下,跟裴彰下去买吃的。
两人一出现在小吃市场就吸引了众多目光,主要是霸总的气质和穿着怎么也不像是逛市场的人,偏偏她还若无其事地点起菜来。
裴彰看着周围隐约的视线,跟在一旁想说什么,嘴巴动了动,又忍住了。
本地小吃种类繁多,阮陨星现在手头富足,自然铆足了劲的点,点了一大堆拿上车,放在车里吧台上吃晚餐。
她吃了几口,看见裴彰老老实实坐在自己位置上。
她估摸着自己也吃不完这些东西,善心大发,推过去朝他:“一起吃。”
裴彰皱着眉,似乎有些嫌弃。
阮陨星才不管他呢,吃得正欢。
车子又开过了三四个红绿灯,裴彰的肚子发出抗议。
他其实也没吃晚饭。
只是受限于从小的教育,对路边摊总有一种障碍。
而且,裴粟与作为父亲也从来不会允许他吃这种东西,哪怕是标准工业化制造出来的泡面,也不允许。
他还记得小时候买了泡面结果父亲让泡面阿姨倒掉的情景,那种对泡面的鄙夷发自内心,深深地镌刻进他心里。
裴彰表面上淡淡地看着阮陨星大口大口吃,内心纠结到不行。
真的……有那么好吃吗?
阮陨星这边已经吃了七分饱,想到呆会儿还有宴会,就留着肚子准备尝尝宴会上的餐点。
“吃呀,你不吃我留着放冰箱里了,下车再拿回去当夜宵。”阮陨星看他不动,催了一下。
裴彰慢慢地、十分犹豫地拉过一份香煎豆腐小吃,十分寻常的小吃,每个城市都有,白嫩的豆腐加上香麻鲜咸的辣油,点缀一撮葱花,尚还热气腾腾地勾/引着食客的胃。
裴彰生涩地夹了一块,吃起来。
并没有惊艳。
对于吃惯了天然食品和清淡饮食的他来说,豆腐放进嘴里他就察觉到它的廉价,腻嘴的油,冲鼻的麻辣味,葱花的味道也十分明显。
不浪费食物的教育让他皱着眉头吞了下去。
怎么形容呢……实在不是很合他的胃口。
但是他从心里生出一种隐秘的,挣扎束缚的快乐。
好像食用这种垃圾小吃让他偏离了曾经的轨道,但这轨道两侧却有新的景色,不一定美丽,但足够新鲜,比原来一成不变望得到头的轨道要新鲜。
阮陨星看他皱眉的样子,道:“不能吃辣?”那你吃这个吧。
她推过来一盒颜色各异的糕点,还有一杯紫色的绵绵冰。
绵绵冰,裴彰经常看学校的女生放学后到旁边的小吃街吃,小吃街有一家据说很好吃,经常排长队,那队伍拦在他去吃私人菜馆的路上,让他不得不印象深刻。
他拿起勺子挖了一口。
绵软的芋泥和半融化的,细腻的刨冰一起送进嘴里,甜度恰到好处。
简直是享受。
他又吃了一口,口感丰富的小料在嘴里炸开。
很好吃。
裴彰想。
真的很好吃,他之前居然错过了。
裴彰一勺接着一勺,吃个不停,阮陨星好心提醒:“你吃个糕点垫垫肚子,不然一碗冰进了胃里,今晚你就该不停跑厕所了。”
裴彰蛮惊奇的。
她态度怎么这么好?
不过,他想了想,她的态度从来都是变幻无常的,随着心情起伏不定,说好听叫随性,说不好听叫做直愣。
在裴彰这里,这种态度叫做欠教训。
但或许是吃了美食的缘故,他这次没有生气跟她计较的心思。
裴彰吃够了,停手,拿出湿纸巾来擦干净自己的手,阮陨星看见了,顿时觉得自己手也黏腻得很,伸手过去:“给我一张给我一张。”
裴彰看她一眼,抽了一张递给她。
“唉?”阮陨星挺意外,她以为自己会吃瘪或者裴彰直接把一包纸巾拿过来呢。
裴彰误以为她还不够,又抽了一张给她。
阮陨星迷茫地接过来。
难道,裴彰这人是吃了好吃的脾气就会变好吗?
那她多投喂点,总能磨到他当自己模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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