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风雪夜归人

千百年来,人妖两族对峙,二族以秦川为界,妖族占据西南地势险峻的板块,易守难攻;人族主要扎根于东边的平原地带,修筑城墙,抵御进犯。

昆仑远在西北,且修隐世之道,不涉俗世纷争。传闻昆仑中人非有大劫难不入世,然而人界修仙门派林立,却还是以昆仑为首。

几年前,妖族又一次进攻人族,起初人族并没有很重视,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妖族出了一个那么厉害的妖王,在他的带领下,妖族很快冲破了人族在边境的防线。各仙门都派出了弟子迎战,并向昆仑修书求援,大战一触即发。

昆仑当时的掌教月无涯算出了人间将有一场浩劫,于是亲自带领部分弟子下山支援。大战持续了两年之久,而且主战场在人族领地,百姓或流离失所,无以为继;或饥寒交迫,疾病缠身。最后月无涯与妖王发起决战,与其同归于尽,才终于了结了这场混战。后人称这场混战为朝暮之战。

此一役,人族和妖族皆伤亡惨重,尸横遍野,流血漂橹。昆仑掌教及朝霞宫、水云宫、玄云宫的三位长老皆陨落,落霞宫长老何溱失踪,下落不明。

尸山血海之上,只闻得箜篌弹奏着的《彼岸》。乐声悠悠,有一人在生命的尽头,仍在度化万千生灵。

人妖之战虽然了结,但是乱世并没有结束。混战颠覆了人间,权利重新洗牌,各方逐鹿天下,至今未歇。

说起现在逐鹿中原的群雄,有一个特别的存在,他曾是昆仑弟子,但他后来离开了师门,并在朝暮之战中崭露头角。但是他没有建立王朝,甚至放弃了仙道改修魔道,在北部雪域割据一方,自立为魔君,仅仅发展了几年,便拥趸无数。

魔君名叫风辞,风是风雪的风,辞是辞别的辞。

传说魔君在他出生的时候,只是最底层的一个贱民,就是那种地主家无数仆役和佃农中的一个,不过他的身世比起其他的穷人更加凄惨一些。他生父不详,可能是在他出生之前就被抓去充军或者服徭役了,这不重要,反正他的父亲离开之后就再也没能回来——应该是死了。他的母亲独自生下他之后,继续给主人家做工,每日都很劳累,积劳成疾,在他七岁那年,终于还是病死了。一般来说,他会留在那个主人家继续干活,走上他父母的老路,但是由于他的年纪实在是太小,并不能做什么特别有用的事情,而主人家也并不想养一个闲人,所以在他母亲死去的第三天,就被管家赶了出去。

然后小魔头就开始了他的流浪生活,直到——

某日,昆仑光风霁月的小师弟萧圭下山游历,遇到了被一群大孩子围殴的少年,顺手解救了他,还给那个脏兮兮的小乞丐买了两个肉包子。按照寻常故事的套路,仙君应该把小乞丐洗洗干净带回昆仑收为弟子,然后少年开启他开挂升级最后迎娶仙君的一生。可惜仙君并没有这么做,因为仙君自己还小,今年刚满十八岁,他要在江湖游历两年,完成师门委派的任务,然后回昆仑受完冠礼,才能开始收徒。

昆仑立于俗世之外,奉行的是对各国不偏不倚,不问纷争,入世之时不沾因果,不眷红尘。

所以萧圭虽心有不忍,却并没有做什么更进一步的事情,在他转身欲走之时,发现外衫的衣角被那个小乞丐抓住了。

小乞丐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委屈巴巴地问他:“公子,你能带我走吗?”

萧圭摇了摇头。

“我可以给你当牛做马,干什么都可以!”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小仙君都有些动摇了。

正在这时,一位仙子娉娉袅袅地向他们走来:“阿归,你怎么在这里?”

萧圭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了过去,他喊道:“师姐!”

仙子停在他身边,注意到他脚边跪着的小乞丐,轻叹了一口气,然后说:“走吧”。

感受到少年还是没有松手,萧圭解下外衫的系带,把它披在了衣衫单薄的少年身上。

少年愣愣地望着他,他消失在风雪中。

小仙君并不知道,在他离开之后,那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小乞丐就站了起来,他的表情漠然,眼神冰冷。没错,他刚才就是在卖可怜,因为刚才那个雪白一团的小公子,一看就是身世显赫的贵人,而他对自己毫无理由的善意,则说明他是个不谙世事,很好骗的人。可惜了,就差一点。

忽然,他看到地上有一块玉佩,应该是刚才那个公子脱外衣时滑落的,他捡起来,攥在手心里。

少年裹紧身上的衣服,然后走到了一处堪堪能够挡住风雪的屋檐下,蜷缩一团。

出现的那个仙子就是萧圭的师姐何溱。昆仑与人间的习俗不同,人间女子一般十五岁及笄,但昆仑的女弟子是十八岁下山历练,二十岁行及笄礼。何溱要回昆仑准备成人礼,而萧圭则正要开启他的历练。他们相约在这个小城一聚,晚上简单叙旧之后,二人便准备分别了。

第二日清晨,萧圭突然发现自己象征昆仑身份的弟子玉牌丢了。何溱打趣他丢三落四,正好她已经要回昆仑了,就把自己的给了他,还嘱咐他可千万要收好,不能再丢了。

时光荏苒,转眼便是两年。萧圭历练归来,掌门亲自为他行加冠礼,赐字“君玉”。天下风云变幻,打打杀杀,昆仑雪景依旧,岁岁年年。

萧圭在昆仑继续修炼,某日师兄来他殿中寻他去踏云宫凑热闹。昆仑向来清冷,招新大会是一年一度最热闹的盛会。不过昆仑对新弟子的考核要求近乎苛刻,要求年纪必须在十二岁以下,且每届只收一人。所以虽然任何人都能参与,但最后一般只有天赋极好的世家子弟才能通过。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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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谖兮
连载中郁北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