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士，你今天晚来了半个时辰。”
她是一只“灵”，无魂无魄，甚至连个寄体都没有。“灵”若是没有寄体是无法在人间存活的，但是她却活了好久好久……
小道士不好意思的说道：“阿离，今天师傅罚我抄写道经，等我抄完才发现时间已晚。”
阿离道：“又被那臭道士罚了？你这么笨，总被你那些师兄弟欺负，而你那狗屁师傅也不知道是真瞎还是假瞎总是看不懂那些小把戏。想当年我和你师叔祖弘若喝茶的时候，他长崖小屁孩还在喝奶。你要他来道观，我要与他谈谈，看我不敲醒他榆木脑袋。”
小道士看着阿离为自己生气，开心中又带着打趣道：“阿离，你越来越凶了。”
阿离鼓了鼓嘴不认同的说道：“玄默，是你变得越来越不可爱了。”
“阿离，师傅曾说天道玄默，无容无则，所以为我取名玄默。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觉得自己与这个名字相差甚远。”
阿离看着玄默有些落魄自卑的神情说：“一个名字而已，何必那么在意。你在意的是你师傅和其他人对你的态度。但是玄默当一个普通人也没什么不好，你只是生活在天山才觉得自己是一个另类而已。”
玄默听后抬头看着眼前的阿离，他很庆幸在自己七岁的时候能遇到阿离……
七年前，玄默刚来到天山不久——
“你们快看玄默，他又来了。”
大家齐齐抬头，一个六七岁的小孩摔的满脸都是灰也不哭，就是神色有些呆愣。
当玄默听到自己的名字才回神，发现大家都在看着他，他有些腼腆道：“师兄们好。”
玄易道：“玄默师弟，你这每天都要给我们来个三叩九拜的，我们这些当师兄的真是不敢当啊？”
大家齐齐哄笑。
玄默是天山上最小的弟子，天山规矩：只有掌门是可以带任何弟子上山外，其余弟子都必须年满12岁才可登山拜师，数万求道弟子也只在当中挑选三百人进入天山。所以当年仅7岁的玄默被掌门长崖带回天山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天资聪颖的学道奇才，谁知他竟是一个痴儿。
众人可以允许天才超越自己，得到众人不能得到的东西，但是当一个痴儿出现在大众面前并得到掌门嫡传弟子的头衔时那是不可被众人坦然接纳的。
玄易道：“玄默，快点跟上。”
玄默不知道玄易要带他去哪里，在这夜深的路上他只能紧跟其后。
走了好一会，玄易把玄默带到一座道观前让他先推门而入，玄默进入道观后只听身后“砰”的一声。
“师兄快开门，我怕。”玄默一边喊着玄易一边拍打着道观内的门窗，希望玄易能放他出去，可是脚步声越走越远，直至消失。
玄默一个人把头埋在腿间，蹲在角落里。一开始黑暗玄默还可以努力说服自己勇敢一些，可是耳边一些声音他真的无法淡定。
“阿离这个小鬼太嫩了，我吸不了他的精气。要不然我去叫大嘴过来把他一口吃了。”一个身穿红衣的艳丽女人一直飘在玄默的身边打量着他。
“这小胳膊小细腿的够大嘴吃吗？”那个叫阿离的女孩懒洋洋的说道。
“那要不然……”还没等那个女鬼说完，玄默就打断了她们。
“两位姐姐我不好吃，我太瘦了都是骨头。”玄默豆大的眼泪一直往下掉。
“他看的见我们？”艳娘惊讶一个年龄这么小的孩童竟然天眼已开。
“我这方圆一里都是见不得血的，一有动静，天山上的那些老道士就又要来烦我了。不过可以叫大嘴来打牌，不过这小鬼这么小会打吗？”阿离有些疑惑的看着玄默。
“姐姐，你教我我就会了，我学东西很快的。”玄默用真挚的眼睛看着阿离，深怕她不相信自己而一口吃了他。
玄默说的很好听，可事实确是事与愿违。
“小鬼，这就是你学东西很快？”
阿离看着玄默越打越少的牌说：“小鬼就你这智商真的是天山的道士。天山现在还收这么小的徒弟？”
艳娘也对这小道士有些头疼，这牌也打了好几圈，这小道士不是少牌就是多牌，有一局他看阿离打什么他就跟着打什么，差点没把阿离气的翻桌子。
“不过他这么小就天眼已开，也许这就是天山收他的原因。”艳娘解释道。
阿离看着还在努力数着牌九的小道士说道：“不玩了不玩了，就他这样我的好牌品都要被他玩烂了。喂，小道士我问你天山好玩吗？天山有什么好吃的？”
玄默一听因为自己原因而扫了他人的兴致，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刚来天山还不及一个月，不知道天山哪里有好玩的，但是天山最好吃的就是白面馒头。”
阿离想了想说：“我叫我朋友不要吃你，但是你要固定每隔三天就要给我带好吃的来，可好？对了，小鬼你叫什么？”
“师傅说天道玄默，无容无则，所以为我取名玄默。”
“玄默，我叫阿离。”
就这样他们这份“情谊”从玄默七岁到现在的十四岁，而那时玄默跟阿离约定的美食在这么多年间却总是不曾变过，就是白面馒头。
“玄默，我要的明明是肉包子你怎么总是给我带成了白面馒头。”阿离撅着嘴歪着脑袋表达自己的不满。
玄默疑惑的问：“阿离，你又什么都吃不了、闻不了，这么执着于人间的美食为了什么？”
阿离愤然的说：“你就是糊弄我，我上次看那小孩吃的可开心了，我就这样痴痴的看着这一幕，心里可想要了。”
玄默眼圈微红道：“阿离你别难过。天山上基本是吃斋菜的，那里的厨房是真心没有什么肉包子，要不等我哪天下山了给你带一大串冰糖葫芦可好？”
阿离想了想后点头说“好”。
玄默除了年龄身高见长外，这智商怎么还停留在七岁的时候。
玄默看了看道观内道：“艳娘又出去了？你说艳娘以这种方式留住自己的青春美貌，为了什么？”
阿离徘徊在馒头的上方嗅了嗅，那陶醉的样子好像自己真的尝到了什么美味，说：“我听阿艳说过她在等一个人，但是鬼在阳间呆的太久容颜和精气都会受损，牙婆跟她说只有这种方式可以维持最初的容貌。阿艳有原则的，她从不伤人性命。”
玄默疑惑的问：“牙婆？我从没听过她？”
阿离嫌弃玄默会问这么笨的问题，回答道：“牙婆她是一只树妖，她知天理，你可以问她任何问题，但是你需要拿一样与这问题同等价值的东西去交换。你们天山也不知道整天教你们什么？牙婆在江城这可以算是一个传说了。”
玄默再问：“那艳娘用什么作为交换？”
阿离拖着下巴，想了一会，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玄默再一次发问：“女鬼不都是吸食男子的阳气来维持自己美貌的吗？这还需要去问牙婆？”
阿离有些不耐烦的再一次回答了玄默这幼稚的问题：“多次吸食男子阳气会成为怨灵的，你看阿艳那样像吗？牙婆在告诉她方法的同时也给了她解决的方案。你有疑惑不要总是问我，我脑袋上有写解惑二字吗？”
玄默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那样子要阿离很是无奈。可是在这里阿离是玄默最好的朋友，他不问阿离也找不到其他的地方去问。
“小玄默，阿离又欺负你了。”艳娘一回到道观就看到玄默那头摇摆的样子像拨浪鼓似得。
玄默道：“艳娘，阿离没有欺负我。只怪玄默不够聪明。”
艳娘风情万种的撩了撩头发：“你不聪明已经不是一两天了，我们都习惯了。你哪天突然变聪明，艳娘还觉得你被邪物附体了。你这样就挺好，我走后可能还会想念你的傻气。”
阿离道：“走去哪里，你不要阿离了吗？”
艳娘道：“阿离，我等的人他来了。上辈子欠的债，总要还给他。”
玄默问：“阿艳，你还会回来吗？”
艳娘道：“不知道，也许会回来吧。毕竟你们还在这里。我想我还是想回来见见你们的。”
“艳娘，我们会一直在这里，想见就回来。”
艳娘看着玄默离开的背影说：“幸好还有玄默陪着阿离，我走后阿离就不会那么寂寞了。”
“阿艳，你等的是人是鬼？”
“是人，一个爱而不得的人。”
“别再去找牙婆了，别再把自己的灵魂也出卖给牙婆。”
艳娘明白阿离话中的意思，点头道：“这是最后一次找牙婆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阿离道：“那就好，你已经去找了牙婆两次了，你可别傻的再去问牙婆怎么和那人长厢厮守，知道吗？你要知道交换了三次后你死后的灵魂将永远封印在牙婆的树洞里。”
艳娘却不动声色，绕过阿离的问题，道：“阿离，我本就是个死人，在哪里又有什么关系。”
阿离道：“这怎么可能一样，你可以去投胎的，你可以有来生的。阿艳不要像我，当这里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太静了，我不知道自己的过去，我只知道我活了好多好多年，太孤单了。”
过来好一会，阿艳道：“阿离想听故事吗？”
阿离“嗯”道。
“这个故事要从很久说起了，以前有一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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