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亏欠

“你想知道炎炼为何会给布清一魂一魄是吗?等下个月曼珠沙华花叶相见之时,我用通冥镜帮你问问。”

自螭风说过这句话后,合欢就在盼着这天的到来。

布清看着镜前的合欢,道,“你已经不是阿离了,我现在应该是要叫你合欢呢?还是姬落呢?我还是叫你合欢吧,毕竟炎炼叫你姬落时你总是不喜的。其实炎炼的一魂一魄只是借于我增强魔力以便于全力护住你的心脉。你可以为了莫白毁了一生的修为,炎炼也是可以为了你亲手捏碎自己的魂魄。玄默体内有炎炼的两魂两魄,而他剩余的魂魄全都葬送在了你的手里,噬魂刀毁了他的一魂三魄,而你身体里流淌的血液是炎炼用自己的两魄凝聚而成。”

布清看着此刻脸色有些苍白的合欢,继续道:“你更不知道你以己之身换天山掌门莫白一缕精魂是炎炼用自己一魂一魄帮你护着他。他怕自己会占据莫白的一魂三魄,所以他封印了自己的魂魄,这也就为什么玄默在幼年时会如此愚笨,但是他的心地却是至善的。我布清虽为医者,可这一生最想救助的却都无能为力。”

合欢听后呼吸有些不畅,心绪也不能稳定。她掩面自嘲道:“怪不得他会那么说,我真的是不知我竟然会负他如此之多,我真的不知他为我亲手捏碎魂魄的痛苦,更不知原来到头来是我毁了他心中唯一一点善念。我以为……我也以为他无药可救……”

螭风看着这一幕,他脑中想起炎炼,他与他都是生于黑暗之中,也因噬魂而强大。只是螭风生于冥界,而炎炼诞于魔族。

冥界是被世人所认可存在的世界,它的地位在人间更是不可撼动的,它掌管人间生死,赏善罚恶,审判轮回。但是魔族反之,不管他们做什么在世人的眼里都是错的,连释放出的善意都很容易被曲解为恶念。世人未见过真正的魔,就已经判定他们必为大凶大恶,这种偏见早已根深蒂固。

螭风在冥界执政已有多年,他看过太多可怕的人性,他们的邪念不亚于魔族,但是在冥界他们还是会给这些人类轮回的机会,重者需关押地狱接受判刑,刑满释放时也可走过奈何桥喝下孟婆汤,洗去前世一切罪恶;轻者直接打入畜生道,有可能会成为人类餐桌上的一顿美味佳肴。

而魔呢?他们也许有时的虐杀就是为了能活的更久一点,希望能幸运的诞下子嗣,在子孙存活的记忆里有一丝自己的存在。

在螭风的记忆里,他已经有些记不清自己父亲的样子。在冥界,冥王的位置是世袭制的,历届冥王身上都含有上古神兽与魔的血液,每当下一届的冥王诞生,随着时间他会慢慢继承他父亲所有的力量和“诅咒”。历届冥王都很清楚孩子的成长亦是加速自己的死亡,可是他们还是期待自己子嗣的诞生。螭风继承冥王之位时,他的父亲已虚弱的只能躺在床头最后一次抚摸他的头,为他赐下新任冥王的祝词。

螭风和炎炼很像又不全是,守护冥界这是他的责任他也甘之如饴。而炎炼则是从一开始就被剥夺幸福的权利,他被迫接受这强大的力量,只为活着和复兴魔族的使命。

螭风和合欢在屋内呆了很久,直到玄默敲门——

玄默看着螭风和合欢一脸沉重的从屋内走出来,他明白他们谈论的内容可能并不是合欢心中想要的答案。合欢不愿要自己进去,那就一定是关于他的,或者说是关于魔王之子炎炼的。

“玄默,你一定要永保善念,成为一个好人。”螭风拍了拍玄默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

玄默看着穿着一身女子纱裙的螭风,还是有些不习惯这样“娇滴滴”的冥王。他虽然不明白螭风为什么对自己突然说上这么一句,但是还是点了点头,说:“如果有一天玄默变了,你记得用噬魂刀往我心口中刺,不要犹豫。”

螭风听完玄默的话愣住了,他还没回过神来合欢情绪就有些激动道:“不,不……我不会再这么做了,我不会再杀你一次了。”

上一次合欢对玄默说再杀一次是什么时候?而这一次的合欢竟然在愧对炎炼?玄默明白了布清一定是说了什么才导致合欢转变成这样。

“合欢,我本就是为了陪着你把莫白找回来而来到了这里。如果回来的不是莫白,或者回来的也不是一个还会心悦于你的炎炼,就不要留下我。”玄默虽然不记得自己怎么用噬魂刀刺伤合欢的,但是他感受的到那时自己心口被恨意燃烧的炽热,烫的即使灼伤自己也要熊熊燃烧。

合欢知道自己一定不会这么做,她说过如果输了她会陪着玄默一起走。

“玄默你答应会陪着我,那你就努力让自己成为那个留下的人。”她身在局中,看不清太多的事情,合欢需要有一个人来帮她解开心中的谜题。

玄默有些惊讶合欢的回答,他一直都知道合欢是有多么希望莫白的归来。可是此刻她却说要自己努力成为那个能留下的人,他眼中的情意与感动毫无保留的传达给了合欢。

合欢有些羞涩,把头转向了螭风说:“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你现在不是冥王的身份,有些事还是要多听听玄默的。”

螭风有些不乐意道:“我才刚来没几日,你咋就又离开呢?”

而玄默没有问她要去哪里,要去做什么,只是问道:“何时回家?”

家?真是一个温馨的字。天山即使有师傅,合欢也从不喊那为家;魔族是父母与族人生活的地方,合欢亦然不觉得那是家。而这里,大家即使没有血缘的羁绊,也没有彼此童年的陪伴,但是有在这乱世中的一抹包容与理解,有对伙伴全然的信任,大家不分种族不分贵贱的聚在一起就是“家”。

合欢慢慢走到玄默的面前,轻轻抱住他说:“我会赶回来和大家一起过年。”

螭风看到合欢只抱着玄默很是不开心,他吵着闹着也要合欢抱,边吵边闹的往玄默身上扑,三人的吵闹声慢慢散去了刚刚满屋的忧伤。

合欢为了能在年前赶回京城,她日夜兼程,终于在第五日抵达天山。

来之前合欢就已经下定了决心,但是当她真的站在天清殿的门口时却踌躇的不敢迈进,合欢知道师傅对她的好是真心的。她受伤时莫白能用三日便抵达京城,合欢就已明白师傅当时是耗费了多少仙力焦急的赶赴她那。

“合欢既然回来了,为何不进来。”

合欢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殿门,她看着坐在蒲团上闭目养神的莫白,说:“师傅,合欢做错了一件事,我很想去纠正这个错误,但是物是人非,徒儿负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如若是师傅站在合欢这个位置,您会如何处之。徒儿请师傅赐教。”

“合欢,你只是伤了一人,而为师早已罪孽深重。我的合欢真的长大了,不再是月妖山那个爱哭的小女孩了,也不会是承诺要一直在天清殿陪伴为师的小合欢了。”

合欢有些惊讶莫白竟然能如此轻易的道出她魔族的身份,她继续道:“师傅,之前徒儿说过不管合欢是谁,我最想做的还是天山掌门莫白的小徒弟。师傅,我很感激你把我带来天山,可那年你为何会在月妖山?”

莫白也很想问自己为何要在月妖山?为何要加入这场战争?为何认为降妖除魔就是一条正道?那年,莫白的一身白衣染上了一抹抹血色,他犹记月妖族族长姬景对魔王炎觞的誓言,一日而已,月妖族再也不存在了。那不是一场战争,那是一场屠杀。仙界和人界联手攻打魔族,他们连魔都的孩童都没有放过,那个孩子还那么小,当孩子被天兵一剑刺入胸膛时,他眼中流露出的惊慌和对死亡的恐惧让莫白怯步;当莫白看到炎觞被人族和天兵逼于城下时,身为魔王的他倾尽自己所有的魔力只为护住他的子民一条生路。

魔界传送门打开了,他把“生”给了魔族年幼的孩子,而把死亡留给了自己,保护他们是身为王应尽的责任,他不能丢下他的子民独自前往虚无格。他的阿钰还在虚无格等他,他的孩子还未出生也不知道是男是女,他甚至还未来得及给他的孩子取好名字,他真的不想就这样死去。

炎觞眼中带着对活着的渴望而灰飞烟灭,他化成的魔气从莫白身边吹过,而莫白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动。

“师兄,小心。”弘若把魔尊那仅剩下的一丝魔气也用他的长弘剑斩去,永绝后患。

可是只有莫白知道那丝魔气只是再向他祈求,堂堂魔尊炎觞在向他的敌人祈求,何等卑微又何等敬畏。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炎觞只求三界能放过我那未出生的孩子和无辜的族人,魔族愿永生藏于虚无格。”

这一战,仙界胜利了,人界也得到了利益,他们欢呼着,雀跃着。可是莫白知道自己一直坚持斩妖除魔的意念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莫白带走了月妖族族长的女儿姬落,也守护着魔尊炎觞之子炎炼,他在为自己犯下的罪孽而赎罪。即使物是人非,即使那些魔已然逝去,莫白也会用尽自己的所有去守护他们的子女。

莫白久久没有回复合欢他会如何处之,合欢也不急于他给自己的答案。也许过了今日,她再也不能回到天山,更不能来到天清殿,如此刻这样只是静静的看着莫白。

“合欢,为师愧对你也愧对炎炼。当年一战,我以为我在保护苍生,却不知……却不知……那是一场杀戮,是为师错了。”

合欢来天山之前就已经猜测到这样的结果,她的师傅不欠她什么,如果欠也在他为合欢挡下万剑穿心之痛时就已经偿还完了。而他欠的只有魔族的数万亡魂,他们的怨气在魔族冥海边久久没有消散。

“师傅,虽然弘若师叔和同门师兄弟们总是欺负我,但是我还是会想要回到天山,因为这里有你。我想当师傅的合欢,无时无刻不在想,但是我清楚的明白我也是月妖族族长的女儿姬落,我生于魔族,我的父母誓死效忠魔王炎觞,而我也不会再背弃我的新王炎炼。师傅……要我多喊几遍吧,我不知道此生是否还能有机会再喊你一声师傅。”

莫白眉头紧锁,嘴角有些颤抖,可有些话不想说也不得不说,他的合欢终于长大了,她真的去了属于自己的地方。

“合欢,这一次走了之后你就不再是我天山掌门莫白的弟子,莫要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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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要合欢
连载中吾家疯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