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耀向玄华遥遥相望,目光深情得仿佛久未相见的恋人。两人目光相抵的一霎,整个法庭里爆发出一阵唏嘘声。
法官又拍了一下桌子:“肃静!请被告回答问题!”
赵耀这才把与玄华纠缠的目光缓缓移向法官:“回法官!我一开始并不知道玄华的真实身份,当我知道真相时非常震惊,毕竟与他朝夕相处这么长时间,他竟然一直瞒着我,这让我十分生气。”
说到这儿,玄华笑了一声,吸引了法官和陪审员的注意。
“原告请保持安静!”法官提醒。
“因为生气,我想给他一点教训,所以就开了一个玩笑,在网上找了个收妖人。”赵耀继续说,“我心知那除妖教不是合法组织,就算我花钱去请他们,他们也只是敢收钱不敢出人。但没想到,这个王平不仅收了我的钱,还把我给举报了。害得我和玄华分离了这么久。”
赵耀声情并茂,听得庭下人纷纷感叹除妖教非铲除不可!
赵耀说完不久,法官根据双方陈述,开始组织调解:“被告赵耀因被人举报私自豢养珍稀妖怪动物,被妖怪动物管理局提起公诉。玄华作为苦主当事人自然成为原告。但经双方供述,赵耀和玄华实为情侣关系,二者之间并无豢养关系。经讨论,该公诉由妖怪动物管理局自动撤销,宣布双方当庭和解。请问原告、被告是否愿意?”
玄华勾了勾唇,看着赵耀说:“愿意。”
赵耀也向法官表达:“愿意。”
“既如此,妖怪动物管理局法庭当庭宣布:双方和解,十五日内,任何一方有异议,皆可到妖怪司法部上诉。此外,除妖教王平因涉嫌非法除妖暂时收押,择日开庭审判。休庭!”
妖怪动物管理局隶属于司法部,人类和妖怪发生的纠纷一般都来这里解决。而司法部则是人与妖怪共同成立的最高政治部门,分为人类司法部和妖怪司法部,而妖怪动物管理局直接隶属于妖怪司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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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华从原告席下来,大步走到赵耀面前,恭喜道:“赵耀,你自由了。”
赵耀则瞄一眼玄华,不算诚恳地说了声感谢,正要擦肩过去,却被玄华拍住肩膀:“赵耀,从今天起,你要跟我回妖怪动物园。”
赵耀怔了怔,并未正眼看他:“我能先回去收拾一下东西吗?”
“我陪你去。”玄华俨然一副“我们即将要结婚了”的语气。
赵耀不置可否,毕竟当初是自己承诺要和他结婚的。只是眼下唯一的问题是他要怎么告诉他的妈妈赵庆云。
刚出妖怪动物管理局大门,迎面驶来一辆紫光豪华轿车。
片刻,那紫光轿车恰恰停在赵耀脚边,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男子从驾驶座下来,笑眯眯地来到赵耀跟前,打开了后车门,伸出一只胳膊做出请的收手势。
“赵先生,园长,请上车。”
玄华示意赵耀先请。
赵耀也没跟他客气,本来脑子里就乱,这会儿也懒得再计较,抬脚就上了车。可刚坐上,玄华就从另一边打开车门紧挨着他坐了下来。
距离如此之近,赵耀能嗅到玄华身上散发出的木质清香气,不由想起小时候自己与林洛讨论妖怪是什么味道,那时他一直以为妖怪身上是骚的。
一路上,赵耀眉头紧锁,心事重重,一个念头在他嘴边转悠了好久。
“妖怪动物园里真的都是妖怪吗?”赵耀看一眼玄华,有些担心他会拒绝回答。
玄华早就发现赵耀的不对劲,听见他的问题不由扬起唇角:“不全是。你我完婚之后,你也会成为妖怪动物园里的一员。”
玄华没有明确回答赵耀的疑问。
“你的意思是还有其他人?”赵耀又问。
“怎么说呢?”玄华拧眉,思索片刻,“妖怪动物园里最多的当然还是妖怪,其次就是失去妖怪能力的动物,最后才是人。”
“失去妖怪能力的动物?”
“是,失去并非是指原先有后来没有,而是一出生就被医学上判定为动物,长大后也无法变幻人形,他们虽是妖怪的后代,可因为基因返祖,回归了动物本能。”玄华解释得十分细致,“但这些动物依然属于妖怪动物园。”
赵耀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又问:“那人呢?”
“人嘛,”玄华看一眼赵耀,“一种就是像你一样和妖怪成亲。另外一种就是人和妖怪所生,一出生便是人身的人。”
“可他们不能算是混血吗?”赵耀继续追问,身子微微前倾。
“不能,混血出生时拥有妖怪动物的特征,长大之后可以在人类和动物的形状之间来回切换。”
“妖怪能活很长时间吗?”赵耀其实知道答案,在很小的时候,妈妈就告诉过他,妖怪曾经能活很久,后来因把长生秘密与人类分享,他们的寿命被分摊给了人类,导致人类的寿命被拉长,妖怪的寿命被缩短。
玄华勾唇:“和你一样,如果没有什么重大疾病不治而亡,一般能活个两三百年。”
“你为什么要救我?”赵耀终于问出自己最想问的问题,他含情的目光对上玄华那双极致诱惑的猫眼。
玄华被他这一问微微愣怔,猫眼瞳孔缩了一下,片刻又低低笑出声来:“你觉得呢?”犀利又明亮的圆眼盯着赵耀即将泛出红晕的脸。
“看来你们妖怪也挺有情义,我救了你,你也救了我,我们扯平了。”赵耀故作轻松说,“我想我不欠你什么了,我非要和你结婚不可吗?”
玄华一听他这话,脸色严肃,沉了沉声,近乎威胁地逼视他:“赵耀,之前可说好了,你若是不同意和我结婚,那我现在就可以把你送回去!”
赵耀把脸扭向窗外,脑海里回荡着一句话:大丈夫能屈能伸。
“算了,既然你不怕麻烦,那就先结婚,大不了,以后再找个理由离婚就是。”他以一种“我又没说现在要反悔”的态度咕咕哝哝说了一串。
他本以为玄华没听清,不料,话刚落音,就听他说:“说不定你日后就不想和我离婚了。”
就在他要回怼一句“不可能”时,司机发话:“到了。”
赵耀看一眼熟悉的景象,心里一阵酸楚,颇有点“我胡汉三又活着回来了”的愤慨之意。
急忙打开门下了车,还没转过头,就听玄华也下了车:“我还真想念和你朝夕相伴的日子。”
赵耀没吭声,大踏步往单元楼走。
玄华自然不肯落后,紧跟着赵耀往前走。
两人一前一后,又都是宽肩窄腰大长腿,走一路吸引了不少女孩的眼光。
赵耀刚从牢房出来,觉得自己一身晦气,自觉加快了步子进单元楼。
玄华紧随其后,唯恐被他甩了去,跟着他进了电梯。一身白色西服、锃亮皮鞋,跟这破旧小区狭窄逼仄的电梯格格不入,但他丝毫不在意周遭的环境,注意力只在赵耀身上。
赵耀出了电梯用指纹开门,不等玄华跟着进来,就顿住脚,回头看他一眼:“你在外面等我。”
玄华刚抬起的脚被他这一句生生滞在半空,好一会儿才涩涩地把脚缩回去踩在地板上,半遗憾地说了一句:“好,我就在这里等你。”
赵耀“砰”一声把玄华关在了门外,一进门,鼻息里全是小橘的味道,他忽然有些想哭,虚脱一般趴在沙发上,不知过了多久,听见门被人打开了。
“非要进来不可吗?”赵耀吼了一声,眼圈红红地抬起头,正对上玄华那双无辜的猫眼。
“该走了,你都进来半个小时了!”玄华脸上委屈的表情与他一米八几的大个子极不相称,略带强硬的语气中带几分撒娇的意味,“你今天必须要跟着我进入妖怪动物园登记。”
不知怎么地,赵耀觉得玄华此刻的模样简直和小橘耍赖时的表情一模一样,心忍不住跟着颤抖。可理智却时刻提醒着他,面前的这个人是妖怪,不是小橘。
他甩了甩头发,不耐烦地从沙发上爬起来,脸色也不好看,跑到卧室收拾了几件衣服。
“我还能回来吧?”赵耀拎着箱子从卧室出来。
“不可以。”玄华斩钉截铁地回,方才那股带着猫味儿的语气消失不见。
“可是你说我还能回宠物医院上班啊?”赵耀气冲冲地仰视他。
“妖怪动物园里也有宠物医院,你可以在那里上班,毕竟那里的动物也是动物。”玄华冲他眨了眨眼。
“你骗我!”赵耀白皙的面颊气得发红,只想把手里的箱子扔了。
“赵耀,你听着!这就是你和我做交易的代价,如今我的承诺已经兑现,你也该履行你的诺言了。”玄华长臂一伸夺来赵耀手里的箱子,以凌人的气势扫一遍这个出租屋,“这里的一切我会让人处理好,从今天开始,你属于妖怪动物园,你即将成为我玄华的人。”
这毫不含蓄的宣誓,让赵耀心底发寒。
赵耀攥紧拳头,打定主意,一定要尽快找到离婚的时机,让玄华主动与他离婚。
妖怪动物园一直是个神秘的所在,普通人进不去,只有那些拥有司法部批文的人才有资格进入。
车子停在鹿城东南方向一片巨大的草坪旁边,举目四下,赵耀看不见一个人。
玄华下了车,提起赵耀的行李箱,朝赵耀伸出手:“牵着我的手。”
除了小时候经常和林洛牵手之外,赵耀成年之后从没和任何一个男人牵过手,不禁用“你发什么神经”的目光望着他,表示可以自己走。
可对方并未打算就此罢休,又重申了一遍:“牵着我的手,不然你进不去。”
听完这话,赵耀的脸唰地红了,磨磨蹭蹭伸出手,还没碰到他的手就被一把拉了过去,身体猛地前倾,胸口直撞上玄华的手臂,他闷哼一声,往后退了一步,因为皮肤白的缘故,他脸更红了。
玄华没有嘲笑他的意思,用手点了点草坪临界的虚空,面前突然出现一面巨大如海面的透明墙。
赵耀惊得张大嘴,这难道是人类和妖怪世界的结界?
玄华:老婆,牵着我的手。
赵耀(脸红):谁要牵你的手!
玄华(主动牵):我要牵你的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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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妖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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