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层重叠,太阳光临越于所有的空间,交错之间,构成一副好看的光景图。飞机上苏芷衡侧目静静的凝望着窗外,好似在欣赏着,实则是在游神。
机中的宁静被一声凄厉的女声打断。
侧后放座位上,女人的小孩气管被卡住呼不上气,巴掌大的脸涨的通红,看起来确实唬人。
一般乘组人员都会被要求掌握一定的医疗知识以应对突发状况。果不其然,听到叫声的空姐立刻赶来,经过判断,采取了准确的急救措施。
苏芷衡一直在一旁观察着,确定解决好后这才安下心来坐定,没有过多干涉。救援结束后,她微笑着示意空姐过来,从书包里拿出证件
“你好,我是一名医学生,小孩刚才咳出来的饼干带有一丝血迹,怀疑可能划伤气管。如果可以的话,麻烦告诉家长下机之后检查一下。”
此时机舱前部相隔不过百米的商务舱,同样的位置。顾瑜瑾身着浅色衬衫,绸缎柔软贴合身材,若隐若现的能看见胸肌。细长的脖颈连接的锁骨骨感流畅,一颗黑痣落在这片洁白上更增添了一份性感。袖口的扣子随意散落着,露出一节白皙富有力的手臂。手指骨节分明,修长干净,一起一落,有节奏的落在平板屏幕上,正在看最近提交的报表。白色西裤用料讲究,长腿自然垂放。
身旁的宇霖正悄悄打量着面色凝重的顾瑜瑾,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顾瑜瑾都会飞往R国寻找一个人。单是宇霖知道的这半年来已经有三次了。不出意外的每一次都是无功而返。
“我脸上有东西?”顾瑜瑾一边看着屏幕上的数据一边发问。
被老板抓到现行,宇霖有些发窘,两手控制不住的挥动,错开眼
“没有没有,您的脸上毫无瑕疵。”
顾瑜瑾看完文件将平板递给宇霖,宇霖慌忙接过。
看着顾瑜瑾的心情好像好了点,宇霖大胆发问
“顾总,您要找的人还是没有找到吗?”
顾瑜瑾眼皮不动声色低落下来,声音有些落寞
“还没有。”
“那我们下次还来吗?”
“不来了。”
“?”宇霖以为顾瑜瑾放弃了,没想到他接着说
“下次我自己来,你太吵了。”
宇霖识趣闭了嘴。
顾瑜瑾平时除了做事情一板一眼要求严格之外,私下里待人接物都是极其礼貌的。不苟言笑却也不会让人去下不来台,心情好时还会和他们开玩笑。久而久之,宇霖已经习惯了相似年纪却已经是企业掌舵人的顾瑜瑾。
这次算是顾瑜瑾的私人行程,按道理宇霖是不在的。只不过顾瑜瑾前段时间路上行车被剐蹭到了,在外人看来是一起再正常不过的交通事件。谁知顾瑜瑾爷爷,顾氏上一任掌舵人——顾砚晟格外上心。要求顾瑜瑾这段时间出行必须谨慎甚至不允许远行。
顾瑜瑾想要独自外出基本是不可能的,劝说好久顾砚晟才答应让他出去,前提是必须有人跟着。而这个人选当仁不让的就是助理宇霖。
宇霖也挺高兴的,公费出去玩,就当是出去度假了。行程本来是过两天才结束,临时h城的分公司有要紧的事情处理。两人才会改变原计划改道。
半个小时后飞机落地h城。
苏芷衡按着指示标排队过边检,而此时顾瑜瑾已经信步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摩肩擦踵之间又是错过。
或许这时候有一个人走错方向两人意外遇到了,顾瑜瑾会惊讶的发现那个寻找已久的身影此时就在自己身边。只是现实少了些意外,他们都按着原有的轨迹运行,谁都没有走错。
边检员认真看了一下苏芷衡的护照面无表情,照例询问:
“在R国的五年一次都没有回过国,在这期间主要是做什么?”
回国来第一次面对乡音心情有些忐忑
“在念书〔拿出了毕业证和相关证书递上去〕”
边检员粗略扫过一眼再抬头温和的说了句:
“欢迎回家!”
苏芷衡突然喉咙发紧,情绪涌上心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
时隔五年再一次回到这里。沿着熟悉的街道,缓缓走向记忆深处,这条回家的路在梦里她走了好久好久。
梦里她一直跑,生怕跑慢一点就会忘记了路怎么走,哪条岔路口转弯,哪一条路最近,她害怕跑慢了就来不及了。
她就这样一直跑一直跑,毫无倦意,带着喜悦和期待,憧憬着她原本安稳和顺的人生。
街道和记忆中变化不大。今天天气很好,阳光和煦洒在懒洋洋的大地上,照着人身上柔和温暖。
扣开了记忆中熟悉的门环,像小时候无数次归家那样。爷爷和奶奶正在院里侍弄花花草草,都是苏芷衡记忆中的模样。
只是岁月催人老,他们的青丝中又多了几缕白发,眼角的皱纹又多了。
记起幼时,放学回来放下书包就搂着爷爷奶奶的脖子撒娇
“奶奶,我饿了今天吃什么。”
“爷爷,今天有什么好玩的,给阿衡看看。”
……
不同以往,这次奶奶给她头上来了一记大栗子。爷爷蹭的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涨红了一张脸,
“你这死丫头,出去疯这么久了。一个电话也不回,要不是偶尔几封破纸,我还以为你不记得这个老头老太太了。”
爷爷说着又伸出拳头做势要锤她,苏芷衡赶忙绕到奶奶保护圈内,勾着奶奶的脖子,一双噙满眼泪的红眼,看着怪叫人心疼,更狗腿的撒娇,看着好不可怜。
像小时候每一次闯祸一样,总有奶奶护着,天大的事倒也不怕。果然,奶奶急了指着爷爷骂:
“死老头子,干什么又打她,打坏了你不心疼,瞧着她身上这几两肉经得起你几下打的,年纪越大倒是越糊涂了不长进。”
好一顿数落,爷爷感到脸上辣辣的,心里想着怎么偏你打的我打不得了。又一瞧那张憋红的脸,看着竟比以前还消瘦些,气就消了。背着手,心头一软:
“丫头,吃什么?老子给你做,缺心眼的玩意,一点不会照顾自己。”
小红脸嘿嘿一笑:“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猪,卤鸭,酱鸡……”
老头老太太越听越不对敢情搁这报菜名呢?这次奶奶没有阻拦,苏芷衡结结实实挨了一锤子
“丫的,老子做什么你吃什么,吃不完还有一顿好打。”
老头硬拉着老太太一起去买菜,非说什么家里没有这丫头常吃的,怕她等会闹。可他似乎忘了他的阿衡今年都二十三了。
老太太斜睨着老头,老头满面红光,精神气十足,看见熟人就说:
“去买点菜,我家阿衡回来了。”
于是,不出半天小镇的人都知道苏老头家的小霸王回来了。
家里和之前没有什么变化,家具陈设、触感、味道都是记忆中不曾褪变的模样。
二楼卧室里干净整洁,推窗半掩着,阳光透过窗隙洒进来,铺成一条光路。书架上的书除了和之前摆放位置不一样,其它没变,衣柜里的衣服码的整整齐齐,充满着少女时期的色彩。
床单被罩都是新换的暖和安心,毫无预兆的,混着窗外的杂音苏芷衡睡着了,没有做梦,很安静自然。
等苏爷爷苏奶奶回到家看到的就是她四仰八叉躺在床上,衣服都没换。有洁癖的苏奶奶嫌她埋汰,说着就要叫她起来,苏爷爷拦着老伴:“知道她多久没有好好休息了,让她睡着,等她醒了再说。”
苏奶奶听着心酸一下涌了上来。她那么大的人躺在床上薄的纸一样,鼻头一酸就要哭,苏爷爷赶忙拉着老伴去出去。
苏芷衡这一觉睡得不知昼夜几何,醒来时月亮已经高悬星际。
好好的午饭成了宵夜,自知理亏,饭桌上埋头苦吃。一桌子菜经她扫荡毫无减少的趋势,老头老太太就这样看着,眼神鼓励她继续吃。
她欲哭无泪,怎么吃的完啊!最后老两口倒是没怎么为难她,只是说明天继续战斗,便留下她心满意足的回房休息了。
苏芷衡收拾好又躺回床上,困意云游,睡不着。
满不无聊的翻着积年的旧相册,翻到一张三个小孩的照片停了下来。
照片中,三个打扮差不多的小孩并排站在桥边的柳树下,中间站着的小孩看着大些高出许多,瑞凤眼,温和娴宁,面容清秀。左右手同时拉着身旁两个淘气包。
左边的是苏芷衡扎着两个小辫,眼睛明亮有神,嘴巴紧闭,小手气鼓鼓的攒着劲。右边的是林毅直,俊秀,眼睛大大的,充满着灵气,小脸圆圆的,笑起来还有个小梨窝,两颗尖尖的小虎牙。
三个小孩中两个笑得甜甜的,只有苏芷衡苦大仇深似的撇着嘴。
苏芷衡不大愿意照相来着,为着前几天淘气磕掉了一颗牙。当然按她的说法是林毅直惹她生气,她追着他跑才会磕到牙,都是林毅直的错!
缺牙齿照相不好看的哇!还要和林毅直一起拍照,更不可以了。后来还是看在沈南晞的面子上才勉为其难的答应留影。
于当时的苏芷衡来说沈南晞是温柔的邻家哥哥,而林毅直却是可恶的捣蛋鬼。这样想着,思绪又飘了回来,瘦弱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抚摸着照片上的小人:
“阿直,我回来了,阿直,阿衡回来了。”她小声呼唤着,她永远挚爱着的少年。
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海水尚有涯,相思渺无畔。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苏芷衡眼泪不知何时已经模糊了双眼,沿着鼻翼嘴角缓缓流下。
这一晚不知是如何入眠的,只是醒来时,被褥是掖好的,相册放在书桌上。推窗也关好了,夜风没有涌进来。眼角浮肿传来的疼痛分明在告诉她,这不是梦。
“我知道的,我长大了,不会那么伤心,至少不会让我看起来那么伤心脆弱。”
知道爷爷奶奶来过了,她喃喃自语。
忍冬
凌冬不凋,蛰春而起
味甘,温,无毒
清热解毒,补肺滋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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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归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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