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象阁主,嗯。”陆歌平若有所思地回味着,她没有深究白朝驹方才的说辞,倒是对阁主的身份有了兴趣。
“白象阁主,应当是邱绩那个瘸子,他的确是姚望舒的人。”陆歌平笑道。
“瘸子?”白朝驹疑惑道。
“你没发现他是个瘸子?”陆歌平笑道,“你见他时,他应当一直坐着,从未走动过吧。”
“还真是这样。”白朝驹应道。
“今昔不比往昔了。他好端端的一个才子,双腿被废后还不安分,居然做起了鸨王的营生。”陆歌平摇了摇头,对白朝驹嘱咐道,“你得提防着点他,此人城府极深,不是你能对抗的。”
“我记住了。”白朝驹连连点头,又说道,“关于霜辰逃跑一事,公冶明还在偏屋自罚,恳请公主宽恕他。”
陆歌平沉默了。
白朝驹心虚地看着她,心里清楚,按小老鼠那个呆样,怎么可能想到自罚减罪这种高招?他生怕被公主挑出漏洞,质问自己。
“嗯,你让他别自罚了,凶犯跑就跑了罢,世事并非都能万无一失,县令应当能理解。”陆歌平的反应很平静,她似乎真信了白朝驹的话。
“好,我这就去劝他。”白朝驹表面平静,心里却欢喜地很:公主说这事过去了,太好了。
他往偏屋轻快地小跑过去。
公主府的偏屋原本是给家丁住的,后来因为位置实在太偏,家丁们也住不习惯,那间屋子就空出来了,堆放些杂物,成了个仓库。
白朝驹其实没正式进过偏屋,只知道有这个地方。当他跑到偏屋前时,被屋子潦倒的模样惊了下。
那屋门前长满了枯黄的杂草,一些比门框更大的杂物堆放在门前的空地上,只给正门留下越一人宽的位置行走。
白朝驹心里有点发慌。他觉得这屋子,实在不像是能住人的。他有些后悔让公冶明待在这里自罚的决定,不知他这几日睡得好不好。
往门靠近,听到屋里传出吱呀吱呀的声响。白朝驹轻轻敲了敲门,说了句:“我来看你了。”
也没听到回响,只有吱呀吱呀木头摇晃声。这声音富有节奏,正说明有人在里面。他到底在干什么?白朝驹好奇起来,一使劲推开了门。
屋里的情况简直一片混乱。
不是杂物堆放的问题。那些杂物堆放的的确有些散乱,但都放在屋子的一角,留出中间大片的空地上,洒满了散乱的书籍。大多书页脱了线,碎成一张张写满字的纸,东一张西一团的落在屋子各个角落。
还有墨。白朝驹一瞬间都怀疑他是不是不会研墨,可自己分明教过他要怎么研墨,他一眼就撇到丢在地上的砚台,墨锭不知去了哪里,地上四处是飞溅的墨滴,和皱巴巴是书页混在一起,把纸染成黑灰色。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坐在屋子正中心的椅子上。那是把摇椅,椅子腿是两道弧形的弯木,坐在上面摇摇晃晃的。他反跨坐在上面,双手抱着椅背,一前一后晃动着身体,椅子发出吱呀吱呀有节奏的声响。
“你……”白朝驹先前的后悔顷刻间一扫而空,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没让公主一块儿过来,真是太好了!要是被陆歌平看见这样的场面,看见这家伙不仅没有一点儿悔过的样子,还把屋子弄得一团糟,那才是真的露馅。
他三两步走上前去,把坐在摇椅上的人一把拽下来。
“你不是在自罚吗?你不爱装样子也就算了,干嘛把屋子搞成这样?”白朝驹怒道。
他见公冶明垂着头,不肯看自己,一副很没礼貌的样子,就一把掰起他的下巴,逼他抬头看着自己。
这一掰,掰出了一双红得跟兔子似的眼睛。
白朝驹还是心软了一瞬。哪怕面前这家伙实在太不识好歹,也看不会别人脸色行事,但他毕竟哭过了。
哭过了,或多或少算是反省过了,这样,应当可以原谅他了吧……
就在白朝驹发愣的瞬间。没有一丁点儿预兆的,公冶明突如其来的,闪电一般的,把自己嘴唇贴到了白朝驹的嘴唇上。
“啪!”空气中传来一声巨大的声响,清脆且洪亮,绝对不是接吻发出的。
白朝驹一脸的懵逼且震惊,目光对上面前那个同样懵逼且震惊的人。
公冶明的左脸红了一大块,依稀看出是个巴掌的轮廓。他的表情倒是分外冷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那样,但从他那分外清澈的眼神来看,他应当是被打懵了。
“你在干什么啊?”白朝驹觉得他是真的疯了,他先前好歹还会问问自己,征得自己的同意,现在连问都不问,直接就动嘴了?还没有一点点预兆,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机会。
况且,现在是做这种事的时候吗?他到底把我当什么了?不会是去白象阁去昏头了,以为我也是霜辰,可以随他调戏吗?他不会对霜辰也做了这种事吧?
他根本就没有好好反省!白朝驹得出了这个结论。
一瞬间,他都不想把陆歌平的话带给他,让他从偏屋里出来了。
就在白朝驹出离愤怒,把拳头握的吱吱响的时候。公冶明微张了下嘴,有很轻很轻的声音飘出来:
“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你了?”
“什么?”白朝驹气还没消,听他没头没脑地冒出这一句。
“我把坏人放走了,会被拿去抵罪,我比他还不干净,我完蛋了……”公冶明说着说着,眼睛更红了,眼泪克制不住地大颗大颗往下掉,滴在地上的书页上,顷刻间浸湿了一大片。
原来他以为自己要死了啊。
白朝驹看他这副样子,属实有几分可怜,也不好再责怪他了,无可奈何地叹了声气,取出怀里的帕子,塞到他手里。
“我没跟公主提这事。”白朝驹说道。
公冶明张了张嘴,想问什么,又没有发出声音。
白朝驹看他握着帕子在手掌里摩挲,磨磨蹭蹭地想擦又不敢擦,就一把抢过他手里的帕子往他脸上糊。
“公主说,这事就当过去了。”白朝驹说道,也不管他痒不痒,直接拿帕子在他脸上大力搓了一圈。再拿下来,眼泪是没了,但整张脸都被搓红了。
公冶明抬着一双湿漉漉的眸子,看着白朝驹许久,像是在消化方才的话。半晌,他问道:“那我呢?”
“你可以走了。”
话刚出口,白朝驹瞥见满地的书页,心里的火气又上来了,说道:“你先把这屋收拾好,别被公主看到一团糟的样子。”
他看到公冶明懵懵懂懂点着头,心里没有半点着落,长叹一口气,无奈地俯下身,帮他一起把地上的纸和墨点收拾干净。
有些纸张已经粘在了地上,扯起来的时候,会在地上留下一圈毛边,说明先前湿透过。还有些纸皱皱巴巴的,到处都是泪花的痕迹,连墨点也是,深一颗浅一颗的留在地上。
“你不会……哭了三天吧。”白朝驹小心地问道。
“没有。”公冶明说着,一把抓住白朝驹捡拾的胳膊。
“怎么了?”白朝驹不得不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疑惑地看着他。
“你,出去。”公冶明说道。
怎么还不要我帮忙呢?白朝驹心想着。
他侧眼看了眼靠墙角的位置,那里也散落着一些书页。他先前以为那是揉皱的纸团,这下靠近了,才发现,那些纸团是湿透后皱起的,皱成一团一团的模样,也不知道湿过几次。
他看了会儿,见公冶明不收拾了,站起身,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眉头微皱,决意赶自己走。
“好好,我在外面等你。”白朝驹答应道。
他走出木门,在外头一人宽的小道上站定,望着天空发了会儿呆,心里酸酸的。
那个笨蛋,不会真以为自己被抛弃了,所以才哭得那么伤心,白朝驹想着不自禁地伸手摸了摸自己嘴唇。
刚才蜻蜓点水般的一下,留了点温热的感觉。
好像不该打他的。白朝驹后悔地想着。
他应该也不太清楚自罚意味着什么,可能是真着急了,生怕就此死掉,才对自己这样。
单让他亲一下,也没什么损失。
就一会儿,公冶明已经把屋子收拾好,拿衣服兜着一堆纸,从里头出来。
他用力地从狭窄的路挤到白朝驹面前,站定,伸手在怀里摸索半天,掏出一个银子的圆形小盒子,递到白朝驹面前。
“怎么了?”白朝驹疑惑地接过,那盒子冰冰凉凉的,里头透出一股花香。
“这是霜辰送给我的,他没说是什么,但应该是好东西。”公冶明说道。
霜辰?白朝驹似乎猜到这盒子里装着的是什么了。他小心地打开盖子,里面是白色的近乎油脂般的膏状物。他慌忙合上盖子,收到怀里。
“里头是什么?”公冶明好奇地问道。
“是香膏。”白朝驹随口答道,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他既然问自己这是什么,还好,还好,他还没和霜辰做过什么。
公冶明看着白朝驹飞快地把“香膏”收入怀中,脸上还挂着笑,心里得出了结论:他很喜欢这个礼物。
白朝驹看见他漆黑的眼里露出几分悦色,脸色也红润起来,已无方才难过的样子。
“你刚刚对我做的事……”白朝驹说道。
公冶明眼眸里欣喜顷刻间消散了,再度回想起脸颊上火辣辣的痛感。
“不能对别的人做。”白朝驹一本正经地说道。
公冶明连连点头。
“只能对,喜欢你的人做。”白朝驹又补充道。
公冶明怔住了,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你不喜欢我?”
“我不是……唉,我说的是那种喜欢。”白朝驹解释着。
“喜欢还分那么多种吗?”公冶明不解。
“对啊,你想啊,父母之情,兄弟之情,男女之情,肯定都不一样啊,你会和父母做这种事吗……”
白朝驹开始了他长篇大论的解释。公冶明一句都没听进去,满脑子想得都是:他又在骗我,他还是没那么喜欢我。
谁接了油谁就是受!(不是)
对不起小白又渣男了[爆哭],不过他们俩马上要开始进一步发展了,小渣男会先付出一点点点的小代价……
接下来是一段没有第三者的极致1v1对线,应该算不多见的套路?会努力写好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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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京城锦花开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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