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朝驹环顾场上,说道:“就从左边开始吧。”
说罢,他上前一步,对那坐着喝酒的大汉抱拳。嘴里念到:“庆历四年春……”
那大汉有些蛮不讲理,趁他抱拳的时候,直接对他脸上挥去一拳。不料白朝驹早就准备,他瞥见大汉出拳,抱拳的双手直接一翻,箍住大汉的胳膊,直接将他卸倒在地。
“下一个。”美人道。
白朝驹嘴上不停,这会儿已经到了第二段:“予观夫巴陵胜状……”
第二人是个有些瘦弱的男子,他见白朝驹抱拳,就认怂地摆着手,白朝驹只走个过场。
“这也太怂了!”后面那男子已经忍不住了,他想着就算打不过这少年,多少也阻断下他背书的节奏,令他背错也是个办法。
还没等美人喊过,他就大喝着,挥着拳头往白朝驹脸上去。
白朝驹一句:“朝晖夕阴,气象万千。”随意得躲开他的攻击,接着把他反手扣住,嘴里仍不停道:“此则岳阳楼之大观也。”
第四人立刻跟上前人的思路,丝毫不给白朝驹喘息的时机,趁着白朝驹掰倒那人瞬间,飞快地往他脸上冲过去。
白朝驹正吟道:“前人之述备矣……”送了他和前人一样的结局。
“不要乱,听我口令!不然就判他过了。”美人喝道,底下人立刻安静下来,不敢和前几人那样莽撞,生怕把机会白送给他。
白朝驹三两下放倒十人,《岳阳楼记》也接近尾声,他吟完末句:“时六年九月十五日。”还有五六人未比。
“我再来吟一篇《陈情表》,规则同上。”白朝驹说道。
“诸位稍等。”美人又要出门,去取《陈情表》原文过来对照。
这时,那站在台上校对《岳阳楼记》的石狮子说道:“《陈情表》我也熟记,不必取书了。”
“那就下一位。”美人继续道。
“臣密言:臣以险衅……”白朝驹吟道,对着剩下几人挨个比过去。剩下几人早就喝得烂醉,三两下就被他放倒了。
最后,白朝驹对上了站在台上的石狮子。
“我乃一介书生,不善比武。”石狮子说道,“兄台背完即可,在下直接认输。”他对白朝驹行礼。
不出一会儿,白朝驹的《陈情表》也背完了,在座众人鸦雀无声,雷峥率先喝彩道:“好!好小子,能文能武!当真是英雄出少年了。”
“恭喜,按我们先前的约定,你通过了。”美人取出一份信,交到白朝驹手里。
“我还有展示的!”底下另一人举手道。
“今日的名额已满,您等三日后再来吧。”美人笑道。
“这还是先到先得的?”那人喝得下半张脸都红了,粗着脖子不满道,“我不服,我的本事肯定比这臭小子厉害。”
“算了算了,你指定是喝多了。”边上人劝他道,“就算你本领比他大,你能打得过他吗?东西都在他手里了,你还能抢过来?”
那人一想到方才被白朝驹擒在地上的情形,立刻认怂了:“下次就下次,哼!”
画舫在渭河上航行,终于东方露出一抹鱼肚白。朝霞映在渭河上,画舫拉出的尾线染上几抹粉色的蓝。
船划行许久,缓缓靠岸,船上的人三三两两地下来。
白朝驹下船时,那个石狮子也跟他一同走下船来,他故意放慢了下脚步,看到那人腰间若隐若现的流苏。
白朝驹行至小路,那男子依旧同他并肩而行。现在离城门不远了,没法带着面具进城,他也不想被这人看到自己的相貌。
“这位兄台,我们就此别过吧。”白朝驹对他说道。
“贤弟,我们也无需拘谨了吧。”石狮子说罢,取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清秀的面孔,此人正是高风晚。
“原来是高大人。”白朝驹故作惊讶地取下面具,对他行礼。
高风晚微微一笑,随后眼神立即变冷:“据我所知,潘大人并无侄儿,你到底是什么人?”
白朝驹心一沉,高风晚定是昨天见到自己后,信不过自己,特地派人打探消息。他也不慌,大大方方说道:“在下确实与潘大人毫无瓜葛,但在下是郡主的人不假,而且,在下的的确确参与了碧螺湖剿匪一事,定能帮上高大人。”
“你要我如何信你?”高风晚说罢,抽出腰间的配剑,要指向白朝驹脖颈。
就在这时,一抹黑色的影子从树上跃下,黑影中裹着道白光,直直往高风晚的长剑冲去。
对峙俩人都被这道黑影吓了一跳,他们事先都没察觉,在这树上,竟悄无声息地伏着个人。
高风晚想把手上的剑收回,但晚了一步,他只觉得那黑影力道奇大,大抵是从树上跃下时借了力,狠狠捶在他手腕上。
他手腕瞬间生疼,一时间感觉不到剑的存在。他几乎以为自己的手腕被人斩断了,只听“铮”的一声,他手上的长剑飞落在地上,倒是没有血,手腕还在,只是受了重击。
“住手!”白朝驹喊道,但晚了一步,只见那黑影把剑卸下的同时,还飞起一脚,狠狠踹在高风晚腹部,踹得他连连后退数步。
白朝驹也懵了,他立刻反应过来,这地方没法多待了,一把抓住黑影的胳膊,喊道,“走!”
那黑影正俯身捡起地上的长剑,没站直,就被白朝驹一把拽起,拉着飞跑。
俩人跑出数里,跑到一片野林中,上气不接下气地站定。
白朝驹看面前人拿布自制了个面具,随便地挡住上半张脸,在眼睛处挖了两个小洞,颇有几分滑稽。
但白朝驹这时候根本笑不出来,一把把他脸上的破布抓下来,见公冶明一脸淡然地看着自己,似乎完全没把方才的事放在心上。
“你是不是疯了!?官家的人都敢踢?不要命了?”
“可是他对你拔剑……”公冶明说道。
“他只是想吓吓我,他可是官家的,怎么可能随便杀我?”白朝驹觉得这人简直不可理喻。
“他要真想杀你的话,晚出手就来不及了。”公冶明说道。
“我自己也能躲啊!”白朝驹说道,“本来还有机会说服他的,你这样一搅和,彻底黄了!这下你开心了吧!”
他见公冶明依旧面无表情的模样,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余光撇见腰间插着那柄方才捡来的剑,就更加不爽,说道:“你还敢拿他的剑?嫌我们俩嫌疑不够大?”
“我怕伤到他。”公冶明说道,他怕高风晚拿着剑和自己打,情急之下,自己可能要了高风晚的性命。
“你都踢他了!还怕伤他?”白朝驹觉得这人的脑回路简直难以理解。他看公冶明依旧没啥反应,心情差到了极点,伸出手抽出他腰间的长剑,说道:“我要和你比剑。”
公冶明眼睛瞪大了下,就见白朝驹拿着长剑,往自己身上挥来。
白朝驹使的是闻秋生教的善水七式。他们来西北上长安的日子里,每天早上,他都比公冶明早起一个时辰,偷偷练上一套剑招,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同他再比过。
公冶明侧身避过,微微抖了下眉头:“真刀真剑太危险了,你若要比,我们用竹竿。”
“竹竿能打得过恶人?”白朝驹没好气地问道,“真遇到恶人,不还得真刀真枪地上?”
公冶明微微抿了下嘴唇,手里的刀一抖,白朝驹还没看清他的出招,就发觉手上的剑锋被挑开,刀尖指在自己眼前。
只是刹那间,胜负已分。
白朝驹看着那柄指在自己面前的刀,被缓缓放下,收回刀鞘中,连带着他的自尊一起,也被收了回去。
他的胸口涌出无穷无尽的没落感,奔腾不息地填满他的全身,将他完整地淹没。
原来自己和他,差的不是一点半点,这就是他真正的实力吗?还是人与人天生的差距?
白朝驹没有低落太久,他很快把内心的焦躁压了下去,抬起明晃晃的眼眸,问道:“你刚刚那招叫什么?能教我吗?”
“这招不好。”公冶明顿了下,又说道,“我可以教你别的。”
“呵,小气鬼。”白朝驹冷笑着,又嘴硬地补充道,“我随口一说,也没有真想学。”
“对不起。”公冶明说道。但他的表情实在太淡漠,看不出丝毫歉疚之情,白朝驹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心的。
“算了。”白朝驹说道,他这话与其说在安慰公冶明,不如说在安慰他自己,“反正我们得先找到魏伯长。和高风晚闹掰就闹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不进长安城了。”
他从怀里取出在酒仙会获得的信,展开,见纸上写到:九月廿九,雷神殿,带着信和面具相会。
他微微侧头,见公冶明也一本正经地看着。
“你跟我一块儿去。”白朝驹说道。
“一封信,只能去一个人。”公冶明说道。
“我说了一块去就一块去!”白朝驹的气还没消,“凭你的本事,难道偷摸不进去吗?”
“好。”公冶明立刻答应道。
一边背课文一边PK军体拳那段,我想的时候狂笑三分钟。但写着写着又感觉,还挺帅(挠头),不愧是小白(大拇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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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傩面十二相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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