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神殿外的一条小道上,高风晚提着一男子,男子脸上的“鸡”面具早就不知道去哪儿了。
他把这男子丢到一棵树下,扯下塞住他嘴的布块:“说说吧,你背后是什么人?要是能说清楚,没准能免你死罪。”
鸡兄根本没心情回答他的话,满脸的惊慌失措:“高大人,我没杀人!我真没杀人啊!”
“我问你背后的人是谁?你杀没杀人,自有人会查清楚!”高风晚冷冷道。
“我真没杀人啊……我真没杀人啊。”鸡兄吓得眼泪鼻涕一齐出来,根本不管高风晚问了什么。
“我信他没杀人。”一个沙哑的声音从俩人头上传来。
“什么人?”高风晚猛地抬头看,就见一个椭圆形的东西砸下来,狠狠扣在他脸上,拍得他鼻头生疼。
他赶紧把脸上的东西撇开,那原来是个面具,死白的底,两个圆滚滚的黑眼睛。
树下多了个人,是个瘦高的少年,面中有道红色的疤。他一手提着鸡兄衣领,一手提着把刀。他看了高风晚一眼,转头提着鸡兄就跑。
“站住!”
高风晚要迈腿去追,腿却没好好迈出去,一下子重心不稳,摔倒在地。
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双腿被绳子缠住了,应当是少年拿面具挡住他视野的同时,给他套上的。
高风晚飞快地把腿从绳索里脱出,想再去追,那两个人已经跑没影了。
雷神殿内,十二人面面相觑,漆黑的夜空一片寂静。
“现在怎么办?那个鸡面人肯定知道什么,但他被捆走了。”狗老大说道。
话音未落,只听“啵”的一声轻响,什么东西钉到了他身后的墙上。
“有暗箭!”有人大喊道,众人纷纷找掩体躲避。
夜幕中,接着微弱的烛光,白朝驹看到什么东西扎在射来的箭上。
“那是封信!”他说着,大着胆子走上前去,把箭拔下来。
“你念念写了什么。”狗老大对他说道。
白朝驹展开信纸,借着烛光,看到上面只写了一句话:“十日后,请诸位到渭南北村,定会奉上仙酒秘方。”
“什么玩意儿?”狗老大不满道,“怎么又去渭南?把我们当牛呢!撵来撵去。”
“看来他把我们召集在这里,只是想筛选出十二个人罢了。”白朝驹说道,他看到渭南二字,心里更加确信,这十二相背后的人一定是魏伯长。
“都到这一步了,就按信上说的,十日后,北村见吧。”花旦说道。
“要是到了北村,还有花招,我可要给这家伙点颜色瞧瞧了。”狗老大说道。
“既然如此,咱们几个不如把面具摘下来吧。”牛姑娘说道,“我看这背后的人,特别执着于十二这个数字。要是到了北村,又多出人来的话,岂不是又得拖延?”
“这姑娘说得有理,我也赞成。”狗老大应道,“既然都确定是咱们十二个人了,也得相互监督才行,等日后拿到仙酒秘方,不能外泄,不然对别人可不公平了。”
“我觉得可行。”花旦也赞成道,“有人不想摘的吗?”
本来并没几人愿意主动站出来,说可以摘面具的。但她一问有没有人不想摘,剩下的人也不敢站出来说不摘。
这时,那“狮”面具的姑娘也赞成道:“我也可以摘,诸位要是不说话,就算同意了。”
白朝驹记得这个狮姑娘,她和牛姑娘报的同一天,这俩人中间,肯定有一人不对劲。还有报错日期的“花神”,和报自己日期的“花旦”,这俩人多少也有点问题。
“诸位都没有异议,那我数三个数,大家一起摘下。”牛姑娘说道,“一、二、三。”
十二人有前有后的,有的人先摘下,后面不摘的人,见大伙儿都摘了,盯着自己,也不好意思不摘,终于所有人都摘了面具。
白朝驹快速扫过他预定的四个目标。首先是牛姑娘,她看着年纪很轻,二十上下,脸蛋圆圆的,有几分邻家女孩的甜美。
之后是狮姑娘,她面容端庄大气,眼神很沉,脸上是倒没什么皱纹,但看眼神,感觉比其他人年长些。
随后是花旦姑娘,她年纪和牛姑娘不相上下,眉眼颇为灵动,一对剑眉很显英气。
最后是花神男,他面容倒是与“花神”截然相反,脸部线条颇为凌厉,像用刀一笔一划刻出的。他嘴唇很薄,像一条细线,眼神尖锐地打量着在场众人。
十二人对视许久,眼看时候差不多了,牛姑娘说道:“我已经将诸位一一记住,相信大家也都记住了我。十日后,北村见吧。”说罢,她就转身离去了。
“诸位,时候不早了,在下也告辞。”白朝驹对众人行礼告别。
他才出殿门不久,就见一留着络腮胡的男子追赶上来,满面笑容的喊他:“笑面小哥,笑面小哥!”
白朝驹记得这名络腮胡,他就是方才话很多的狗老大。
“狗大哥,咱们私底下还是别见面的好,以免被其他人误会。”白朝驹对他说道。
狗老大有些严肃地说道:“笑面小哥,我就是在担心鸡哥的事,他被四老爷押走了,会不会上刑啊。”
“这事我会去和高大人说清楚的,大哥放心好了。”白朝驹对他笑道。
这时,俩人已经走到雷神殿外的小道上,那小道中间,丢着一滩绳索,非常醒目。
狗老大惊奇道:“这该不会是四老爷绑鸡哥的绳索吧?看这架势,那家伙逃跑了?看来他本事不小啊,能从四老爷眼皮底下逃出去……”
“不对。”白朝驹还注意到,不远处的草丛里丢着个圆圆的物件,是张“无面小鬼”的面具,两个圆圆的眼睛看着天空。
“他别不是……”白朝驹大抵猜到发生什么了。
“这不是那哑巴的面具吗?”狗老大也看了过来,忽然恍然大悟道,“哦!原来他和鸡哥是一伙的啊,难怪了!”
是一伙才怪呢!白朝驹心里骂道,当然,那个白痴从高大人眼皮底下把鸡兄劫走,现在不得不被人当作一伙的了。
“大哥,这下鸡兄肯定是没事了。我还有事,先告辞!”白朝驹对狗老大挥手,飞快地跑远了。
狗老大看着他飞速远去的背影,赞叹道:“这小伙子轻功挺厉害啊,果然人不可貌相……”
而那个白色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他的视野之中。
天蒙蒙亮,咸宁县一间小小客栈的后房,白朝驹推开门,见到公冶明站在里面,身边还有个陌生男子,被五花大绑在柱子上。
白朝驹直接迎头问道:“你是不是又打了高大人?”
“没有打。”公冶明说道。
但那鸡兄说得贼大声,声音直接盖过他道:“不是我说,这小伙儿身手真俊啊。唰一下从树上下来,我都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就给人摔地上了。”
“你被他捆了,还这么开心?”白朝驹看这鸡兄也是莫名其妙。
“他救了我啊,就算捆了我又怎样,他又不会害我。”鸡兄一副很无所谓的样子。
“你……你先跟我出来。”白朝驹一把抓过公冶明的胳膊,把他从后屋拉出去,就近走到一处无人的树丛里。
公冶明皱着眉看他。
“你在做什么啊?不是跟你说了,不能打官家的人,你怎么又打高大人?”白朝驹质问道。
“没有打,只是用了点小手段。”公冶明说道。
“你就非要扣字眼吗?好,那我换个词,你是不是袭击他了?”
“嗯。”公冶明这下不得不承认了。
“你这不是清楚地很吗?”白朝驹被他气到了,“我知道你抓他,是因为他背后的魏伯长。你这么着急干啥?就算让高大人把他带走,又有什么关系?他又不是真杀了人。”
公冶明顿了顿,说道:“我不知道他杀没杀人。”
白朝驹倒了吸口冷气。
“不知道杀没杀人你还敢劫。他要是真杀了人,你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本来就洗不清。”公冶明小声说了句。
“你这样破罐破摔,我没法和你做朋友了!”白朝驹被他呛得肺管子疼。
公冶明的眼神很罕见地焦急了:“他肯定知道怎么联系魏伯长,所以我才……”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白朝驹留给他个生气的背影。
就在此时,好巧不巧的,数里开外,雷神殿外头的小路上,一男子路过。
他身材高大,腰间带了柄佩刀,左眼处是枚黑色的眼罩。
他无意中撇见到了那张落在草丛里的“无面小鬼”面具,觉得些许眼熟,也有些怀念。
他忍不住俯身捡起,闻了闻,是一股熟悉的气味。他许久没有闻到这股味道了,像是冰雪混杂着松木的清香,轻盈中带着些许刺鼻的凛冽。
他非常惊喜,也非常愤怒。惊喜的是,他最宝贝的武器居然没死;愤怒的是,这件武器居然敢背着自己,偷跑出去那么久。
他最终还是选择冷静,他一定要把这件趁手的武器捡回来。毕竟上好的武器是很珍贵的,而且这一件,他花了大量的心血和时间,从小开始,一点点塑造,是他此生最满意的作品。
一个格外深沉的声音,从数里开外的雷神殿,透过层层树林,传遍整个咸宁,也清晰地传到俩名少年耳朵里。
“阿凝,我知道你在这里。”
“其余人都听好了,要是不想死的话,就别靠近他,也别拦着他。”
“阿凝,快到老地方,为师等你。”
是谁在说话?
白朝驹警觉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那里树木林立,但没有半点人的气息。
这声音,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传声的人一定功力非凡,才可以将声音穿得这么远。
阿凝,又是谁?难道是凝血剑?
他猛地看向公冶明,看到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呆呆地向前看着。他本就白净的脸,现在更是血色全无,死白一片,和那张面具一模一样。
(偷偷改了一下时间,把三天改成了十天,为了后面掐时间能掐得好一点orz)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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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傩面十二相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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