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月最后一天,超市会有一批临期商品打折。何幸下了班,工作服都没来得及脱,就直奔烤肉区域。
前面已经有了一群穿着暗红色棉袄的大娘,和拿着折叠小板凳背手的大爷,就等到最后一秒。
何幸理了理宽大并不合身的工作服,清了下嗓子:“来,大爷大娘们让一让。”
说完堂而皇之走进人群中,拿了两盒牛上脑和切片香肠,又挑了一盒好看的丸类合盘。
最后一盒金针菇收入囊中,又和卖青菜的阿姨打招呼,得到赠送的一小把香菜。
结账时顺手拿了一提啤酒,刚接他班的刘姐笑问:“晚上吃烤肉?”
“是啊!”
“这么多东西你怎么拿啊,这边大面积修路,出租车都绕着走。”
“我朋友来接。”
何幸突然想起来周考潍说,白天上班总觉得嘴里没味儿,烟越抽越苦,于是又从货架上拿了盒西瓜味口香糖。
随手把购物小票塞进袋子里,走出温暖的超市,外面的世界是个开了最低温度的大冰柜。
寒风刺脸,何幸拎着菜在路边等到手指失去知觉,也没见周考潍的身影。
他把菜放在脚背上,避免袋子沾到已经发黑的雪。
电话打了四五通没接,只能噼里啪啦地打字。
【不是跟你说了今天吃烤肉,你不来接我怎么回去?】
【今天不用卖酒吗?又去上网了还是去唱歌了?】
【你这人怎么——】
这样还没打完,摩托车发动机的声音由远及近,周考潍语气带着急躁和紧张:“快上车!”
刹车声刺耳,何幸看见他身后有凶神恶煞的人正在追,四个脑袋从四个车窗里伸出来,脸红脖子粗地骂道:“再跑一个试试!今天非得给你腿打折了!”
再往后看,相同速度的车有四五辆。
眼见来者不善,何幸长腿一迈上了车,还没坐稳摩托就飞了出去。
耳边风声呼啸,寒风刺得眼睛都睁不开,仿佛在乘坐火箭。
他把头埋在周考潍背后,紧紧提着两兜菜大声喊着问:“怎么了?”
“夜总会的打手!”声音在被风吹散之前传到何幸耳中。
“追你干嘛?”
“我把手镯拿回来了!”
“偷的?”
“本来就是我奶奶的!”
叫骂声再次传到耳边,何幸心里一紧,大喊:“追上来了周考潍!”
突然一个急转弯,何幸身体一歪。
金针菇尖锐的盒子一角刺穿塑料袋率先飞了出去。
“金针菇丢了!”
他用力把袋子提起来搁在两边腿上,放到自己和周考潍中间,紧紧护住。
不知道是什么刺得周考潍一抖,偏头喊话:“你干嘛?”
“肉别丢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肉!再不跑我俩的命也要丢了!”说着又是一个漂亮的甩尾,拐进一条羊肠小路里,一小把香菜也随着刚才的破洞逃出生天。
好在那几辆车也被甩开,周考潍停在一个荒凉的空地里,摘下头盔甩了甩头发:“累死老子了!”
踮着脚看向身后又笑了:“大G也有不行的路吧,哈哈哈哈哈!”
隔绝了刺耳的发动机声音,世界仿佛都在此刻安静下来,何幸抱着破碎的袋子庆幸道:“都不知道你技术这么厉害了,这几年没白练啊!”
小路崎岖又四通发达,他们熟悉这里,但夜总会的人不熟。
此刻肯定在兜圈子,准备无功而返呢。
何幸跟在他后面,皱眉抱怨:“你慢点,我提着东西。”
“等你等你。”周考潍点燃一支烟咬在嘴里。
还没人走过的皑皑白雪,被他们踩出两排鲜明的脚印。
眼看马上要追上他,周考潍突然小跑:“快走,谁后回家谁刷碗!”
何幸没有一次能跑得过他,急道:“不行,先回家的刷碗。”
“……”
“周考潍你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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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红的肉片放在锅上,刺啦刺啦声音悦耳,不一会儿就变了颜色,何幸用筷子翻了一面,问:“你说你卖酒那个夜总会的老板叫盛斯遇?”
周考潍把电暖气拿出来,用手拂去插排上的灰尘,暖橘色灯光浮现,他把电暖气对着何幸。
“你认识?”
“见过一次,”何幸托腮回忆,“在之前打工的聋哑学校里。”
“他资助的?”
“是吧,不然那么大的老板也不会出现在那,还哄孩子们玩。”
周考潍嘁了一声,拿起一罐啤酒单手拉开拉环:“我跟你说,这些利己主义的商人,最会做表面功夫!看上去是陪小孩玩,实际上八百个摄像头跟着拍。”
“没有诶,那天没有几个人在。”
“那就是拍完了!”他扯了个凳子坐下,夹起一块肉扔进嘴里,“盛斯遇那种人,就是披着人皮的狼,资本家吃人不吐骨头的那种。你说我在他夜总会打工,五一节就给一袋大米、一桶豆油,还只能选一样!”
何幸轻笑一声,拿了个生菜叶,放了两片蒜,慢慢把肉包裹住。
“豆油还被你摔坏漏了一地。要是选大米,哪怕漏了也能扫起来。”
周考潍扁扁嘴,烫的直卷舌,用啤酒压下去后又冷哼一声:“谁稀罕。”
何幸说:“其实你没必要去偷奶奶的手镯,人不是说给你机会让你赎回去吗?”
周考潍扔下筷子:“那群孙子根本没把老子当人看,我干的是卖酒的活儿,他们非要我去擦桌子,我擦他二大爷!”
“再说了,他们根本就不差一个镯子,我先拿回来,再慢慢还呗!”
“你这个就有点……”何幸看了眼他的脸色,咽下想说的话,话锋一转,“你偷偷的怎么就被发现了呢?是抢还是偷啊?”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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