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两人并没有胡闹太久。
本着多刷题一定能够出成绩的原则，国庆节班主任印了三十多张卷子，去掉最好写的英语，黎先一共还有十七张卷子是完全空白的。
帮着施流银爽了一次后，对方就嫌黎先动来动去的手太碍事，光着屁股跑到壁灯下的桌子边上去做着了。
期间黎先想要过去蹭个桌子还被施流银毫不留情地赶走了。
“你别过来。”他有些嫌弃地看了眼黎先皱巴巴的T恤，上面还沾着些不明液体，“你身上脏死了。”
黎先哭笑不得，他身上的东西都是谁弄出来的。
脱了衣服丢进洗衣机里，黎先洗完澡出来，施流银已经写完三张物理卷子了。
酒店房间的空调开得很低，施流银肩上披着薄薄的空调毯跪坐在地板上，大腿的肉因为挤压软软地溢出，在浅黄色的壁灯下柔和得像是一块上好的白玉。空调毯要盖不盖地垂在腰后，施流银皮肤上还带着被黎先捏出来的指印，他做卷子的神情却无比认真。
带着让人着迷的反差感。
“写这么快，乱写的？”
黎先刚洗过头发，平日里永远耷拉在眼前的厚重刘海被他撩至脑后，露出完完整整的一张脸。他在施流银身边坐下，施流银从卷子里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有点挪不动眼睛。
如果说施流银是像玉一样温和圆润的漂亮，那黎先的好看就是一把锋利的矛。他眉骨突出，眼窝稍稍下陷，双眼皮窄又长，是有些正气的硬朗长相，而他眼底的阴沉和冷漠又给这张脸添了不少魅力。
黎先碰了碰施流银的手背，出声道：“发什么呆。”
“看你好看。”施流银坦率道。
他把已经做完的卷子放到一边，压着腿坐了太久，他有些娇气地把两条腿塞到黎先的怀里，晃了晃脚尖：“给我揉一揉。”
黎先自然地捞起他一条腿，施流银的腿又长又直，连体毛都鲜少可见，脚踝细得稍稍用力就快要一手握下。他就像一块柔顺丝滑的丝绸，白得没有一点杂色。
黎先捏捏他僵硬的膝关节，未干的发尾聚了一颗水珠，随着他垂头的动作轻轻砸在施流银的小腿上。
他被冰得抬了抬腿，趾尖微微蜷缩。
黎先的手心很暖，施流银被他按摩得浑身都软了，脑子里的念头都冒了出来。
“你为什么要留那么长的头发？”
施流银其实想问很久了，他见过很多次黎先把头发撩起来露出一整张脸的样子，所以才会对他在学校的样子感到遗憾。
“你如果把头发剪短的话，大家都会很喜欢你的。”
黎先不以为然：“就像喜欢你那样？”
施流银想了想，摇头道：“那还是不一样的，大家还是会比较喜欢我一点。”
他说这话的时候就像一只知道自己很可爱的骄傲小猫，下巴微微扬起，眼睛里带着明显的笑意，眼尾温和地垂下来，表情显得生动灵活。
黎先还挺喜欢看他这幅样子，所以有意逗他：“你怎么就这么肯定，小自恋狂。”
施流银不觉得有什么，笃定道：“大家就是喜欢嘛，我知道我很可爱啊，从小到大都很可爱。”
“反倒是你。”施流银空着的一只脚不安分地踩上黎先的胸口，脚趾陷进衣料中，像还没断奶的小猫一样轻轻踩着，“你也没有他们说的那么讨人厌，为什么在学校里不好好跟周围的人相处呢？”
黎先只是露出一副嫌恶的表情：“他们烦。”
施流银不解：“夜店里的人不烦吗？”
“也烦，”黎先捏住他作乱的脚踝，把他的脚从肩膀上扯了下来，“但是他们会给我钱。”
施流银认可地点头：“但是身边的人不喜欢你，你不会觉得不开心吗？”
黎先没想过这个问题，闻言愣了几秒，缓缓给出答案：“不需要，这些都是没有价值的社交。”
“好吧，”施流银说着，脚又抬了上去，“我就希望所有人都能够喜欢我。”
黎先笑着捏了捏他的小腿肚子：“已经很多人喜欢你了。”
施流银被捏得酥麻，嗓子里像蕴了一汪水：“那就再多一点。”
他分明已经是成年人的模样，可说着要所有人都喜欢自己的神态却纯良自然。他眼里藏着一缕光，你见到了就不舍得让那束光消失。
就连黎先看向他的眼神都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
“但是！”施流银突然直起身子，“我今晚帮你写了很多卷子，你只……你只帮了我一次，今天晚上这一次不作数。”
黎先也不干：“卷子是你自己提出来要帮我写的，我要帮你弄也是你自己说不要的，虽然说顾客就是上帝，但是吃霸王餐的行为可是各行各业都禁止的。”
施流银被他说得哑口无言：“不愧是头牌牛郎，真会说，在学校被欺负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伶牙俐齿。”
黎先大大方方接下他的话：“他们也没给我钱啊。”
施流银被逗笑，用脚去踢他。可黎先实在坐得太稳，他反倒把自己弄得后仰过去。
吊顶的大灯亮得刺眼，施流银眯起眼睛，挤出一滴不适的泪水，恍然想起了在夜店见到黎先的那天。
夜店的灯光实在太昏暗，耳边是嘈杂的重金属音乐，施流银捂着怦怦跳个不停的心脏靠在卫生间外的走廊墙壁上。
他醉得实在厉害，看不清眼前的路，于是伸手随便抓住一个人，嘴里嚷嚷着让他把灯打开。
黎先在夜店遇到过不少醉酒后无理取闹的人，他皱着眉头退了小半步，但手却牢牢地扶在施流银的腋窝下。
醉酒的人身体不稳，要是真的在会所里摔了哪儿，他就是卖了自己也赔不起。
“客人，一楼是舞会厅，我送您回包厢。”
施流银耳边嗡嗡的，根本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黎先身上带着好闻的茉莉花的香味，施流银不由自主地往他身上靠去，小流氓一样在他脖子间闻来闻去，湿热的鼻息将黎先的皮肤喷得发烫。
黎先早应付惯了这种性骚扰，施流银身型比他瘦了大半圈，他轻轻一拉对方就控制不住向后倒去。后脑勺撞到墙壁，发出清脆的声响，施流银“啊”了一声，捂住头半天没说话。
借着舞厅旋转灯球扫过来的微弱的光，黎先看清了施流银的样子，正准备反剪住他双臂的手蹲在了空中。
他不是没想过会在工作的地方遇见认识的人，所幸他平时的模样与现在截然不同，他有自己不会被相熟的人认出来的自信，但真碰上同班同学的时候，黎先第一反应还是愣在原地。
尤其这位还是班上的明星学生。
从相貌到性格到成绩都无可挑剔的优等生。
黎先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惊讶于他翘掉晚自习跑出来玩，还是应该震惊于他在外面玩得这么花。
一时间什么反应都忘记了，直到身后的洗手间里有人出来，冲水的声音唤回了黎先的神识，他拉着施流银的胳膊把人拖到了一楼员工休息室的门口。
他身上没带钥匙，两人进不去只能站在门外大眼瞪小眼。
施流银稍稍醒了些酒，自己歪歪扭扭地靠在墙上，半眯着眼睛问黎先：“你是这里的Alpha吗？”
黎先掏出手机给同事发消息，不冷不淡地回复他：“嗯。”
“那我买你。”
施流银的话惊得他手机都快丢到地上去了，他挑眉看向醉醺醺的施流银，有些恶劣地说道：“那我可不便宜，买我一晚上很贵的。”
谁知道施流银当了真，低头在身上的口袋里掏了大半天，最后塞了张卡塞进黎先的衬衣领口里，急匆匆地吻上来：“我先买你99次。”
他动作生疏笨拙，几乎是生生把自己砸过来的。彼此的牙齿磕在嘴唇上，施流银憋着气也不张嘴，小猫似地用嘴唇去贴黎先的嘴唇，将唇上撞破的那点血蹭得到处都是。
施流银很快就被找来的朋友们带走了。
黎先在同事的帮助下进了休息间，擦干净唇边的血迹，把身上的衬衫扣子一颗颗解开，才掏出那张掉到衣服里的银行卡。
第二天，他在学校厕所里把施流银堵在门口，下节课是一周一次的体育课，复读班的同学早早就跑下去撒欢了，剩的几个压力大焦虑的坐在教室里埋头刷题。
施流银顶着昨晚被磕破肿起来的嘴唇疑惑地看向挡住自己面前道路的黎先，他从没跟黎先说过话。
班上的人会在背地里叫黎先阴暗比，说他看起来像是会偷偷尾随漂亮Omega回家，然后将对方先杀后奸的精神病变态。
施流银虽然不参与这些谣言，但他也觉得黎先不好接近。
“这张卡还给你。”黎先半边脸都被头发挡住，他跟人说话时总喜欢低着头，在从发丝间抬眸去看你，因此不少人都觉得他的眼神阴冷恐怖。
施流银看到那张卡的时候，僵得连呼吸都停止了几秒。
他喝醉酒并不会断片，早上醒过来的时候清楚地记得昨天晚上都发生了什么。
一想到自己跟陌生人接了吻，还大言不惭地说要买他99次，如果不是母亲在楼下催他快点起床去上学，施流银可能已经把自己闷死在被子里了。
他原本想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当做一次社死的插曲，并且做好了这辈子都不在去那家夜店会所的打算。
谁知道现在被他买了99次的人就站在他面前，他不仅没有被十万块买断记忆，反而主动提出了这件事情。
施流银脸被吓白了几分，他觉得这件事情很丢脸，但是接过黎先手里的那张卡似乎会更丢脸。
于是施流银给自己壮胆地插着腰，把那张卡往黎先手里推了推。
“说了买你99次就买你99次，”他抬了抬下巴，像只被宠坏的毛发油亮的小雀，“你是不是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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