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站在网球场右半场，感受了一下身体状态。
她在炎热的夏季状态反而更好，这也是从小锻炼出来的习性。
她眯了眯眼睛，专注力在几个深呼吸间凝实，屏蔽了周遭其他的一切。
网球比赛，第一比实力，第二比心态，第三就是最重要的集中精神。
热身了十五分钟，对面的越前龙马依旧没有脱下外套，裸-露在外的小腿肌肉紧实，爆发力十足。
夏夏不会怀疑对方看上去瘦弱的小身板到底蕴藏了多少力量。
他站在底线靠场内三十厘米的位置，膝盖微弯，重心降低，目光聚焦在她这边——当然不是在看她，而是在将她的动作收入眼底，以便第一时间作出反应。
夏夏嗤笑一声，声音极低地讽刺了声：“小鬼。”
通过对手的站位，可以看出对手是否有把她的发球当回事。
对于威力较大的发球，接发的对手会选择站在非常靠后、远离底线的位置，以确保自己有足够的反应时间；站得越远，对方的球速和力道同样会因为在空中多飞了几秒而有所降低。
而选择站在底线靠场地里的位置，摆明了是看不起她的发球质量。
这里是室外免费场，场地质量比不上收费场的同时，时不时还会有人进进出出，路人们的吵闹声、汽车的鸣笛声，城市的喧嚣不绝于耳。
网球场的门被推开，有两个身着网球服的人说笑着走向另一个场，并没有给即将开始比赛的夏夏这边多少目光。
下一秒——
“轰——！”
隔壁正准备放下球包的两人：“……”
路过的路人：“……”
越前龙马：“……”
一片安静，众人像是被摁下了停止键，一个猛地扭头看向了他们这边的场地。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里发生了什么爆破事件。
正面在场地内迎接这个球的越前龙马瞳孔一缩，敏锐到极致的反射神经让他在对方挥拍时的一瞬间便作出了正确的判断：
这种威力的发球，不躲的话，他未必接得住。
同一时间，越前龙马也看到了女孩子蹬腿发力时，腿上如同被唤醒的雄狮般充满力量美的肌肉。
不愧是女子第一。
越前龙马想。
球从他的耳边擦过，急速的球风压缩着空气，让越前龙马感觉耳朵有一瞬间的不适。
他歪了歪头调整了一下，这才直起腰，伸出手指往上指了指。
——这是发球出界的姿势。
对面的女孩子并不意外，从网球裙里拿出另一颗球往地上弹了弹，身体灵活地跳了跳，准备二发。
隔壁场不认识的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默契地将刚拿出来的网球拍重新塞回了包里。
球场外，被夏夏刚刚那发球惊到的路人们也停下了继续向前的脚步，带动着更多人好奇地驻足观望。
越前龙马这边的场地靠近大树，树木的阴影下，越前龙马看着空山夏，心底的战意彻底被点燃。
他站在靠场内的位置是因为他们两人的热身里不包含发球，这意味着他们默认这场比赛的前两个发球是First-in（一直发到界内为止），不受每一分只能有两次发球机会的规则束缚。
这只是一场互相了解的练习赛，越前龙马以为空山夏前两个发球重点在试手感，没想到对方竟然是全力的一发——对方看来和他一样，是想给对手一个下马威。
越前龙马压了压帽子，调整了一下位置，往后退了许多。
面对这种级别的发球，他不能掉以轻心。
夏夏不易察觉地勾了勾唇，在众人屏息凝神地等待下，她再度抛起了球。
而后——
下手发球，速度奇慢，距离极短。
处在底线后很远位置的越前龙马：“……”
“15:0。”夏夏耸肩。
越前龙马：“……”
夏夏扬了扬下巴，让越前龙马看清她的神情，张扬得和天空的太阳一模一样，和她红色的网球裙相互映衬，娇艳得如同盛开的玫瑰。
“Mada Mada Dane，越前君。”
观众们窃窃私语地讨论了起来。
职业赛事中突然用下手发球发个小球很常见，每次看到，都颇有节目效果。
越前龙马直起身，沉默地来到了左半场，准备接第二分的发球。
除了前两球First-in，后面整场比赛，每一次的发球只有两次发球机会。
第一个发球称之为一发，选手定然会全力以赴，争取Ace和主动权；
一旦一发失误，第二个被称为二发的发球，选手则会放弃力量和速度，选择保守和稳定并添加旋转。
相同的招数不可能使用第二次，至少对于越前龙马这种等级的选手，绝对不会中第二次的招。
况且下手发球一旦被破解，那缓慢的球速就是在给越前龙马送分。
……
四十分钟后。
烈日下，路人们有的直接坐在了草地上，有的坐在了空余的椅子上，还有人直接去买了冰饮，一边扇风一边围观。
即使有那么多的人，可整个球场安静得只有两位选手的喘息声、跑动声和击球声。
夏夏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她的呼吸急促了不少，却不是因为累，而是身体本能地在调节，让运动和呼吸达成平衡。
从小专注于全面发展的她不可能因为一场比赛而体力不支。
再一次将越前龙马堪称雷霆万钧的正手打回，夏夏弯下的膝盖一软。
越前龙马的球实在是太重了，和他那身板形成鲜明的对比，越到后面，夏夏每次接他的球，尤其是正手，越觉得吃力。
打回去的瞬间，夏夏便作出了预测迅速后退——这一球的力道让她没有办法打出高质量的回球，而越前龙马在比赛中对于关键分的把控非常精准，嗅觉敏锐，但凡察觉到夏夏有任何破绽或者回球有机可趁，他一定会抓住机会不留情面地进攻。
一如这一分，他打出去时便确信这一击会让夏夏回球变软，和夏夏一样，在将球打回去时，越前龙马已经作出预判，直接上网等待扣杀。
网球不仅仅是身体的运动，每一球都包含着预判和战略。
——果然，短高球！
高压的绝妙机会球！
所有人的目光顺着高球看向天空。
阳光照射下，越前龙马一手握着球拍，摆出了标准的扣杀姿势；另一只手指着球，确保扣杀时机。
很漂亮、很标准的姿势，夏夏不得不承认。
她重心下移，退到极后的位置，准备尽力回击。
越前龙马眼角扫过严阵以待的女孩子，猫眼里极快地闪过一丝恶作剧得逞的笑意。
——他的手腕在众人目瞪口呆中轻轻一翻，避开了扣杀最好的时机。
夏夏：“……………………”
越前龙马轻轻地切了一下球。
——放短。
……
好熟悉的操作。
……？？？？
夏夏：“…………………………………………………………”
周围观众先是沉默，而后有人鼓掌叫好，有人发出了善意的哄笑，还有人啧啧称奇。
夏夏麻木地直起腰，和越前龙马隔着网球场对视。
越前龙马歪头，一阵风过，他墨绿色的发丝随风飘扬。
他扬了扬下巴，和夏夏最开始的操作如出一辙，淡漠却又嚣张地说：“Mada Mada Dane，空山学姐。”
夏夏：“………………”
啊啊啊啊啊啊啊，越前龙马真的好讨厌吖！！！
……
“Game，6:3！”随着一个陌生人报出最终的比分，网球场掌声雷动。
不少人认出了他们俩开始兴奋地拍照，还有人呼朋引伴，让自己的球友们一起来看这场难得一见的等级的比赛。
网球场周围早已围满了一圈顶着大太阳围观的人，代表着新一代最强的男子和女子的比赛，每一分的抢夺、策略战术、走位……全部让人拍案叫绝，毫不夸张地说，都是可以载入教科书的水平。
2:1时，越前龙马终于脱下了外套，夏夏也在换场时戴上了头巾。
两人来到网前贴了贴拍后，夏夏离了场，用毛巾盖住脑袋，闭着眼睛开始回顾今天的比赛——这是她每次训练和比赛结束后都要做的事情。
一来分析自己的发挥和犯的错；二来分析对手的特点和应对方案；三来总结比赛全程，她都做了些什么来掌控比赛。
只有这样，网球选手才能在比赛时，用最短的时间分析出对手和自己的优缺点，并立刻进行调整，获得比赛的胜利。
第一，她的这场比赛打得没有问题，发挥得非常好，失误不多。
第二，越前龙马是全面型选手，攻击、防守兼备，是六边形战士。不过比起防守，越前龙马酷爱进攻，且成功率极高，攻击性极强。底线、网前、高压、跑动，几乎无懈可击。
第三，针对整场比赛，夏夏能做的都做了，她的技术和战术与越前龙马不分上下，仅仅是输在了男性和女性的身体差距。他们的实力五五开。
梳理完后，毛巾下的夏夏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也是全面型网球选手，和越前龙马这个寡王一样，只要站在网球场上，就会试图掌控整个球场。
他们这两个控制欲极强的人组成混双，可以想到等一起去打别人时会是什么结果。
迄今为止，除了幸村精市，还真没人能和她配得起来。
满心郁闷的夏夏一把扯下头巾，又拿下护腕、护膝，脱了网球鞋换上正常的凉鞋。
将一应装备有条理地塞回网球包的各个小包中后，她不再看因为看了他们的比赛而手痒，跟着进来打球的路人们，起身离开。
“再见，越前君。”她对着越前龙马点了点头，“以后请多多指教。”
越前龙马摁了摁帽子，算是作出了回应。
晚点回复留言，么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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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比赛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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