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魔幻的事莫过于他是一个卧底,却要帮Boss的心腹打掩护。
尤其这个心腹对卧底的身份心知肚明。
安室透默不作声地盯着工藤新一,或者说,“Gin”,时间久得几乎像是掉了线。
芯子换成工藤新一后,“Gin”的活人感仿佛大雪掩盖下的即将要迸发的火山一般,让人完全无法忽视。虽然眉毛眼睛鼻子都长得像Gin,冷了脸也几乎和那冷硬的杀手如出一辙,可实际却像雪花与梨花的区别,坠在枝叶间再如何繁茂,也终究只能化成一滩污水,为寒冬添一份冷意。
于是安室透拿手机拍了张照。
“你盯了那么久就为了拍照?”坐在后面将一切尽收眼底的Gin顿时黑了脸。
“只是用来类比侦探和杀手不同之处的手段而已,必要性我可以列举出十条给你。”安室透手指飞快地在手机上操作着,头也不抬地堵住Gin的话头:“为了省点你我心知肚明的把戏,我建议你还是住嘴的好。”
“不,”Gin游刃有余地反驳道,“我想说的是只有十条么?你的口才比我印象中的差远了。”
“……”
Gin印象中的安室透肯定是有未来十年间的加成的,他们针锋相对那么多年,防御与攻击的本领都在飞速生长,而现在这个安室透少了那些阅历,倒是很容易被未来的Gin抓住把柄,落于下风。
例如容易被激将的人总要花点时间才能抑制那股蠢蠢欲动,十年后的他应该能将这个过程缩得更短,而现在的安室透却会因眼下复杂的情况叠加在上边后,不得不深吸一口气来维持冷静。
“你和我印象中也不一样。”安室透斜睨了Gin一眼,像是在看什么社会垃圾:“我没想到你连这种准备都没做好。”
“这你得怪工藤新一。”Gin轻飘飘地甩锅,“是他毁了我的计划。”
安室透简直能给他气笑:“你的计划?借白兰的手将我们都除掉么?”
Gin耸了耸肩:“这很好用。”
在外人眼中,“Gin”仍然是Gin,安室透也不是什么卧底,他俩同时死在杜王町,定然会引起组织的怀疑和探查,跟Gin一起行动的“工藤新一”,就会这么自然而然地进入到组织的视线中去。
以Gin的本事和在组织里的底蕴,再加上他所展现出来的超能力,打消怀疑顺势接替自己原本的位置恐怕都不是难事,至于工藤新一和安室透,根本不会在Gin的考虑范围之内。
平心而论,如Gin所说是个好用的计划,前提是他们不是那个被抛下的人。
安室透冷笑道:“看来你很自信,认为这招能瞒天过海,连planB都不曾准备。”
“我想他应该准备好了。”工藤新一冷不丁地开口道,“不然,伏特加不会去向贝尔摩德询问他的行踪。”
“……什么?”Gin和安室透同时看向工藤新一。
伏特加完全没提过他是因为贝尔摩德的建议才来找他,所以安室透才认为他因为Gin音无音讯的时间太久而慌不择路到会来向他询问。安室透和Gin的不和根本不是什么秘密,通常情况下组织里的人不可能会向他来打听Gin的行踪,不过凑巧的是这次他们还真在同一个地方。
可看Gin脸上的惊讶,又似乎说明了这不是安室透想象中的“意外”。
“以伏特加的能力不会把你们两个联系在一起,而他再怎么迟钝也应该清楚不能把Gin的失联宣扬出去,此时此刻向什么人打探消息就成了关键。”工藤新一解释道,“Gin早就推测出了最先找来杜王町的人会是你,他也知道你和贝尔摩德关系匪浅的原因是因为你掌握了她的秘密,所以那个女人不会轻易让你脱离她的掌握,至少调查出你在杜王町是没问题的。而我这些天都没有注意隐蔽行动,她想要调查出Gin的行踪也是轻而易举……当然,这点很有可能是Gin有意为之,他不能让组织太晚发现‘自己’和安室先生已经身亡,因此才没有提醒我隐藏行踪的事。”
“我猜应该是联系伏特加去热带乐园挪车的时候就吩咐了他,例如一段时间联系不上自己就去向贝尔摩德打听他的去向,并且对消息来源进行保密。”工藤新一说,“十年的时间,足够让Gin能看清很多人了。”
“啧。”被工藤新一掀了老底,Gin周边的温度都下降了不少。
可工藤新一却只看着大受震撼的安室透,满脸惭愧地说道:“Gin和伏特加的联络应该是在我们穿越时空的那一天,我那时虽然猜到了他不会只让伏特加挪车,却没想过他从那时候开始就已经在计划这些东西……抱歉我应该将你和赤井先生的话记在心上,没有让大脑得到充足的休息的确会误事。”
“……我会替十年后的我接受这份歉意的。”安室透匆匆收敛好心底的震惊,话题转折生硬,语速快得像是在掩饰他听到了某个名字的事实:“你能保持刚才的模样么?”
“什么?”工藤新一都没反应过来。
“推理时的模样。”安室透说,“至少不会让你看上去像是……”
安室透顿了一下,说“偷穿大人衣服的青少年。”
某种程度上工藤新一的打扮是正确的,他双眼清澈,没有半点凶煞之气,配上Gin那标准打扮就像个故作老成的大学生,不仅撑不出一点气场,甚至违和得像是找谁假扮的一样。
直到刚才工藤新一不紧不慢地将自己的推理说出,安室透才忽然在他身上看出了几分类似于压迫感的气势来。
回味过来的工藤新一顿时哭笑不得:“……我一直都在思考。”
安室透摇了摇头,说:“你推理时和思考时完全不一样,像是透露着一种……”
安室透一时没想到合适的词,可他转头却发现另一个参考人是Gin,找他还不如问只鹦鹉,至少后者会给出点反应。
可出乎意料的,Gin接上了安室透的话:“杀气。”
将一切龌龊洞若明火时的那副稳操胜券的模样,这让那些站在工藤新一对立面的人如何不觉得毛骨悚然?只是气势太正太明,和Gin素来的模样不搭,才显得违和万分。
安室透若有所思地看着Gin,眼角突然染上几分笑意:“看来你曾经经历过。”
Gin能得出如此结论却没能将威胁除掉,可能性只有一个:他做不到。
这时只要稍稍深入思考一下,工藤新一同时认识他和gin,且不需要他们额外对组织做什么介绍,就可以想象黑衣组织、Gin到底惹上什么麻烦了。
因为是现实所以无法反驳,Gin烦躁地移开视线,却正巧与工藤新一的视线对上,从那双明亮理性的双眼中,Gin仿佛看到了自己那一瞬间的退缩。
“同样的错误我不会犯第二遍,你打算返回组织的原因,根本不是什么不想舍弃已有的东西吧?”工藤新一说。
空条承太郎虽然对黑衣组织的了解不多,但培育杀手,让一位公安卧底进去的地方显然也不会是什么正大光明的势力。好在空条承太郎几人也不见得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人,在工藤新一大致给了个理由后也不在过问,只是交换了联系方式以便随时沟通。
也是因有工藤新一的决策,安室透才没怎么多犹豫的就答应帮他伪装成Gin,可直到这时他提出疑问,安室透才忽然发觉,他在不知不觉间竟给了工藤新一如此多的信任。
他可以肯定白兰不是组织的敌人或者合作者,组织所求的也不是什么超能力,至少安室透连一点风声都没捕捉到。
通常根深蒂固的庞大势力不会更改自己的目标,Gin明知卧底身份甚至更多东西却不想办法透露给他忠心的黑衣组织,而是在杜王町布下棋局,招惹现在不该招惹的敌人,这个男人……真的还如他所认识的那样,对组织忠心耿耿么?
安室透又一次后知后觉,而工藤新一却似乎已经找到了答案,唇形的变化让Gin意识到自己那一瞬间的动摇并非错觉。
……真是个可怕的人。
Gin难得感慨。
之所以选择以那种近乎赌一个可能性的方式来推进计划,很大程度上是因为Gin没有把握瞒过工藤新一的眼睛,只有真正和他敌对的人才知道这家伙的可怕之处,而恰好Gin有他不愿意承认的丰富经验。
穿越时空以及灵魂互换后的冲击难得让工藤新一发挥失常,那段时间是Gin唯一可瞒过工藤新一耳目的机会,事实上他也险些成功,只可惜,险些而已。
甚至在名侦探缓过神来以后,只需要安室透的一句话,他就能洞察到Gin下一步计划。
可明明知道他对组织的图谋,却反而拉上安室透一起来帮他打掩护,看来工藤新一是想和他玩一出将计就计?
就是不知道,谁中谁的计。
Gin垂下目光,避重就轻地回答道:“直接询问答案可不是侦探该做的。”
再一次的退让让安室透不禁侧目,而工藤新一察觉到隐藏其下的潜台词,无声笑了笑,说:“那混入组织总该需要你的配合,例如,安室先生可不知道你最近的任务是什么。”
他们折腾了半天几乎卡在了形象这一步,Gin这个本尊还没对此发表任何意见,何况他让伏特加找贝尔摩德打探自己的行踪,总不能让他用“大哥好多天没看到我很担心他”之内的理由应付那位千面魔女,这不仅不符合Gin的作风,也一定会被贝尔摩德当做笑料嘲笑到天荒地老,所以工藤新一推测,这段时间应该有什么任务落在了Gin头上。
可惜组织成员间也被要求保密彼此的任务,何况安室透和Gin一向不对付,更难打听他的**,于是这一步只能询问当事人,来自十年后的当事人。
“很好。”安室透放弃深入挖掘两人达成了什么默契,只是眉头一挑,说:“希望某位时间旅客还记得当年,啊不,现在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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