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早晨,蒋家的司机开车送两位少爷上学,顺便来夏榆家捎着夏榆。

“李叔好!”夏榆向司机打过招呼,拉开后座车门。

“早上好,小木头!”蒋星程还是坐中间,自然地接过夏榆的书包,“快上车!”

三人并排挤在后座。

“星程,宗泽,我有礼物送给你们。”夏榆拉开书包拉链,掏出两个抽绳小布包,一人一个,塞进兄弟俩手里。

他的羊毛毡小海狸圆满竣工了,夏榆昨晚进行了最后的细化,今天便送给他们。

“这是什么……哇!”

蒋星程率先打开,顿时眼睛一亮:一只粉红色的小海狸,被夏榆戳得扎实、饱满,细节处理得很好,十分可爱,而且手感毛绒绒的,又很有弹性,很好rua。

“这也太可爱了吧!”蒋星程爱不释手地反复把玩,发现小海狸的帽子上还有一个歪歪扭扭的“蒋”字刺绣,顿时心都化了,“小木头,这是你亲手做的吗?”

“嗯!”夏榆点头,眉眼弯弯,“是跟我妈学的,赶了好几天才做好的呢!”

虽然决定不再喜欢蒋星程、退回朋友的安全线,但是给朋友送自己亲手做的礼物,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夏榆想。

“呜呜呜辛苦小木头,原来这两天熬夜是为了这个!眼睛都熬红了,我给你吹吹!”蒋星程扳住夏榆的脑袋,噘着嘴就要贴过来。

夏榆心一惊,条件反射地心跳加速,连忙往后躲,用笑容掩饰心虚:“哪有这么严重啦……”

好在蒋星程见好就收,转开话题:“正好妈妈给我和老哥买了新书包,我现在就挂上!”

说罢,蒋星程三下五除二,将小海狸挂在双肩包的拉链上。

黑色的运动风背包,一眼便知价格不菲,没有显眼的logo,很酷很低调,却挂着一只软萌可爱的小海狸,还挺有反差萌。

“我好喜欢。”蒋星程神色认真了些许,“以后走到哪,我都要随身带着它。”

他弯起唇角,炯炯有神的眸子含笑望向夏榆:“就像你陪在我身边一样。”

清晨的朝阳斜照进来,璀璨天光落在他眼眸,又像是来自他眼底。

夏榆一怔,足足愣了两秒才回过神。

太犯规了。

说骚话的时候,能不能别这么认真?

能不能别这样专注地看着我?

让人心动,却又不能负责到底。

傻直男,真无语。

夏榆内心幽怨,没接他茬,反而微微探头,看向蒋宗泽。

不同于蒋星程毫不掩饰、喋喋不休地表达喜欢,蒋宗泽始终默不作声,垂手望着捧在手心的小海狸,一语未发。

难道是……不喜欢吗?

夏榆有些忐忑。

感受到他的视线,蒋宗泽抬眸,镜片背后,一贯平静沉稳的目光里,明明白白写着感激和欣喜:“这是我第一次收到别人亲手做的礼物。小榆,谢谢你,我一定会好好保存的。”

夏榆顿时转忧为喜。

可是喜悦并没有持续多久,夏榆又开始担忧起来。因为一路上,蒋星程一直在把玩他的羊毛毡挂件,反观蒋宗泽,却动都没动一下。

来到学校,蒋宗泽直接把书包塞进储物柜,锁了个严严实实。

夏榆看见之后,心里泛起莫大的委屈。

我做的小海狸,就这么见不得人吗?

也是,像他这种富家子弟,怎么看得上这么廉价的礼物?简直辱没了他的大牌书包。

也只有拿他当好朋友的蒋星程,会真心喜欢吧。

夏榆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晨读一过,又到了某些同学出恭的时候,

宋峰经过后排课桌,目光盯住夏榆桌上的抽纸,目的不言而喻。

羊毛指着一只羊薅。

那可不行。

为了拉进同学关系,蒋宗泽主动举起自己的抽纸,礼貌微笑:“去打飞机吗?抽我的吧。”

宋峰:“!”

夏榆:“!”

黄子睿:“!”

李一涵:“!”

宋峰见鬼了似的,抽出一张纸,动作僵硬:“谢、谢谢……”

“一张够么?”蒋宗泽体贴问道。

“够、够了……”宋峰石化一般,朝教室外缓慢挪动。

夏榆盯着蒋宗泽镇定自若的模样,眼珠子要掉出来了。

黄子睿愣了一秒,猛地爆发出一阵大笑,上气不接下气:“哈哈哈哈……打飞机……一张就够,哈哈哈哈……”

蒋宗泽觉得莫名:“怎么了吗?”

夏榆心虚地环顾四周,好在蒋宗泽的音量不算夸张,除了他们四个,没有其他人听到,小声急促道:“你说什么呢!”

蒋宗泽一脸无辜:“打飞机,不是解决生理需求吗?委婉表达。”

“此‘需求’非彼‘需求’啊……”夏榆扶额,一脸沉痛,“都怪我,我没跟你说清楚……”

蒋宗泽还是一头雾水:“到底是什么需求呢?”

教室里这么多人,夏榆哪好意思开口,匆匆说道:“我……我抽空再告诉你。”

“……好吧。”

·

放学后,同学们都撒欢了,走廊上闹哄哄的,不时响起一两下运球的声音。

夏榆和蒋宗泽默默收拾书包,准备等蒋星程一起回家。

他们坐在最后一排的位置,好处就是上课或者自习的时候相对安静、无人打扰,但是相应的,也有坏处。

最后一排桌椅与教室后墙之间有一大块距离,每到课间,同学们难免来往进出,还有调皮的男生胡打乱闹。

就比如现在。

“峰子哥只用一张纸,哈哈哈哈……”黄子睿嬉笑着,从后门进了教室。

宋峰雄壮的身影立刻追进来,怀里抱着篮球:“给我站住!”

黄子睿撒腿就跑:“略略略,来追我啊?”

宋峰怒了,单手把球朝黄子睿用力一掷。

篮球飞得很远,可惜方向偏斜,竟直直朝夏榆脑袋砸来。

说时迟那时快,蒋宗泽迅速挡在他身前,一只手提着书包,抬手一挡——

篮球“砰”一声砸在黑色书包上,留下一个脏兮兮的印子。

但他身上干干净净,身姿笔挺,身上有股淡淡的白麝香味,清爽,又让人安心。

夏榆心跳得很快,瞧着近在咫尺的蒋宗泽,兀自出神:单看背影,他和弟弟气质截然不同,反倒不容易认错。

蒋宗泽转头:“你没事吧?”

夏榆回过神,眨眨眼:“我没事,谢谢你。”

“对不住啊兄弟。”宋峰立刻过来道歉,“新书包?我赔你吧。”

“不用。”蒋宗泽率先检查拉链上的小海狸挂件,一尘不染,这才舒了口气,象征性拍拍包上的灰尘,“洗洗就行。”

宋峰注意到粉红色的小海狸,一时兴起,伸手去碰:“小东西挺别致啊……”

那手上沾满汗水灰尘,蒋宗泽短促地蹙了下眉,不动声色把书包挂在右肩,避开宋峰的魔爪:“是,小榆送给我的。”

“是吗?”宋峰嗤笑一声,语气轻蔑,“小榆怎么喜欢这种女里女气的东西啊?”

自从被蒋宗泽无心之间取笑,宋峰一直觉得很丢面子,眼下逮到机会,便想打击别人一番,以弥补自己莫名其妙又脆弱的自尊心。

夏榆眉心一蹙,觉得宋峰这话有点怪,但一时想不到如何反驳,这时身旁响起一道好听的声线。

“喜欢还分女孩男孩吗?”少年淡淡开口,嗓音清澈泠然,像溪水撞在石子上,温柔又坚定,“我就很喜欢。”

是蒋宗泽。

夏榆心一动,蓦地抬眸望向他。

后者也径直回望过来,眼里是明明白白的笑意。

他说喜欢。

他说喜欢!

心脏像是糖水里的爆珠,不期然被咬破,酸酸甜甜的滋味在胸口漫开。

原来藏起来,是因为太珍惜。

夏榆唇角漾起一抹笑。

“就是啊!怎么还刻板印象呢?”黄子睿突然出现,嬉笑道,“那峰子哥喜欢啥,用一张纸打飞机吗?哈哈哈哈……”

宋峰脸腾地红了:“还没跟你算账呢,站住!”

两人你追我赶而去。

“哈哈哈哈……”夏榆笑得直不起腰。

蒋宗泽反倒有些茫然,转过身,问:“所以小榆,到底是什么需求?”

夏榆一时没反应过来,笑道:“什么?”

蒋宗泽字正腔圆道:“打飞机。”

“!”夏榆心一惊,立刻捂住他的嘴,“小点声!”

细白的手指遮住了蒋宗泽下半张脸,他双眼微微放大,随即眨了两下,显得无辜又茫然。

夏榆连忙放下手,但仍是难以启齿,心虚地左右张望,朝蒋宗泽勾勾手指。

蒋宗泽很上道,附耳靠近。

距离拉进,夏榆又闻到那股香气,与蒋星程截然不同的味道。

他和蒋星程虽然是形影不离的密友,但极少讨论生理相关的话题。看着蒋宗泽近在咫尺、专注求知的脸,即将说出的话似乎蒙上一层莫名的禁忌感,愈发羞人了。

“打……那啥,确实是解决生理需求没错。”夏榆脸颊发烫,压低声音,“但是,特指‘那’方面的需求。”

说着,意味深长地微微垂下眼眸。

蒋宗泽呼吸一滞,双眼微微放大。

看来是明白了。

夏榆默默退开半步。

蒋宗泽神色顿时变得严肃,望向宋峰离去的方向:“我要向他道歉。”

“嗐,不用。”夏榆没想到他这样在意,赶紧拉住他,“峰子哥知道你是无心的,相当于同学之间开个玩笑,不用太认真啦!”

蒋宗泽还是放心不下:“可是……”

“真的没事!”夏榆挽住他胳膊,晃了两下,“咱们去找星程吧!”

“……好吧。”蒋宗泽心中仍是过意不去,但夏榆都这么说了,也只好依他。

蒋宗泽平时健身,看着清瘦,脱衣有肉,手臂上的肌肉线条紧绷流畅。

手感还挺好。

夏榆一时没放手,就这么亲亲热热地挽着。

这时,面前响起一声呼喊:“小榆,老哥!”

是蒋星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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