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父母的严格要求,蒋星程从幼儿园开始,就上的全津市最好的双语幼儿园,小学也是全津市最好的小学。
但是由于小学是义务教育阶段,因此生源良莠不齐,像蒋星程这样出身优越、品学兼优的有之,出身贫寒、成绩优秀的有之,家境优越、品质低劣的亦有之。
开学第一天,蒋星程目的明确,就是来学习的,因此上课认真听讲,下课专心做题,并不把精力分散在交朋友上。
但是架不住别人主动来找他。
“你这支笔好好看哦!”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伸手抽走了蒋星程写字的笔,“这上面写的什么呀,我怎么看不懂?”
被打扰了,蒋星程不太开心:“这不是英文吗,你怎么会不懂?”
他以为所有人都会在幼儿园阶段接触英语。
“什么英文啊?”小胖被刺痛了自尊心,用力把笔一丢,“会英文了不起吗?谁稀罕!”
蒋星程从未经历过校园霸凌,从未领略过人性之恶,一时愣住了。
那个小胖似乎是小孩里的“大哥大”,一表现出不愉快,顿时有人应和他:“就是就是,不就是家里有点钱吗,凭什么瞧不起人?”
“你没见吗?他早上上学是豪车接送的,高贵着呢!”
“真的是哈,用点外国文具就牛逼了?”
此类声音,如同苍蝇的嗡鸣,不绝于耳。
蒋星程觉得委屈极了。
他用着爸妈买的文具,坐着爸妈安排的豪车,上着爸妈安排的学校,却被所有人孤立。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是你呀!”
面前响起一道稚嫩的嗓音。
蒋星程下意识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个白净的小男孩,眉眼清淡,却出奇得舒服好看,鼻尖一颗淡色小痣,却让他整个人更加精致了。
夏榆惊喜地看着蒋星程,注意到他眉宇间的委屈酸涩之意,顿时蹙起双眉:“你还是不开心。果然只有平安扣才有用,其他部分是没用的吗?”
“你在说什么?”出乎意料,蒋星程竟然并不讨厌夏榆的自说自话,还跟他搭起话来,“开心很重要吗?”
“当然啦!”夏榆挺了挺胸,一脸认真,“爸爸说啦,人活着,最重要的,就是开心!”
小孩一本正经地、用稚嫩的嗓音、说着老气横秋的话,这场面真是搞笑又可爱,蒋星程忍不住翘起嘴角:“那你妈妈怎么说?”
夏榆伸出食指,挠挠头:“我妈说,人活着最重要的,是问心无愧!”
“那看来,你更赞同爸爸的观点咯?”
“不,我都赞同!”夏榆说,“如果做不到问心无愧,又怎么会开心呢?”
真是有意思的人。
“你叫什么名字?”
夏榆从小就社恐,主动找蒋星程搭话,是因为“见过一次面”,但多少有点“自我介绍羞耻症”,因此并没有说话,而是翻开自己的课本。
扉页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三”个字:“夏木俞”。
“噗。”蒋星程笑了,“小木头。”
从此,蒋星程和夏榆成为朋友,也喜欢上交朋友。
他以为,自己能从别人口中听到有意思的话,在交朋友的过程中获得乐趣。但是许多年过去,蒋星程发现,比夏榆有意思的人,真是寥寥无几。
不,是几乎没有。
别人跟蒋星程做朋友,看中的是他雄厚的家庭背景和财力,蒋星程能看得出来。
只有夏榆不同,他太单纯了,跟蒋星程交朋友,只是为了蒋星程本人,为了和他一起开心。
因为这份单纯,蒋星程决定忽视他普普通通的出身,封夏榆为自己的“最佳损友”。
因为其他动机不纯的人们,都不配。
就这样到了十七岁。
生日派对上,大家都玩得很疯,只有夏榆一个人,坐在角落里默默吃蛋糕。
蒋星程了解他,夏榆不是心情不好,只是单纯喜欢一个人待着,吃自己喜欢吃的东西而已。
然而,当夏榆在娱乐室的茶几上跳广播体操的时候,蒋星程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你干嘛啊?”同学们的哄笑声中,蒋星程把夏榆从茶几上拉下来。
“你干嘛啊!”夏榆语带责备地反问,“好好做操,不然会扣分的!”
说话时,蒋星程隐隐闻到一丝酒气。
他眉头一皱:“你喝酒了?”
“没,没啊。”夏榆眼神迷蒙地摇摇头,“未成年人,不许去网吧!”
“……”蒋星程不由分说,把人扛在肩上,“我们走,带你醒醒酒!”
然而,还没开始醒酒呢,小酒鬼本人先睡着了。
蒋星程无奈,只得把人背回卧室。
两个人都没洗澡就上床了,这个事实,让卫生习惯严格的蒋星程有点不舒服。
不过只有一瞬间。
看着夏榆红着脸、微微皱着眉的醉态,蒋星程只觉得有趣极了,把人放在床上躺好,自己撑着脸躺在他对面,目不转睛地瞧着夏榆的睡容。
整张脸都红扑扑的,像是洗了个热水澡。
眉头微微凑近,嘴唇微张,不知是难受还是舒服。
鼻梁上一颗淡色小痣,像是蛋糕上的一粒巧克力豆,让人好想舔掉。
一定是甜甜的吧?
蒋星程自己都没察觉,嘴角勾起一抹笑:“小木头。”
“嗯……”夏榆不知梦到了什么,嘴里含含糊糊地说,“星程……”
蒋星程笑:“干嘛啊?”
夏榆:“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蒋星程摸了摸他蓬松的头发。
“你不懂……”夏榆在梦里恍恍惚惚的,竟然和蒋星程对答起来,“我想和你在一起……”
“我们不是已经在一起了……吗?”蒋星程后知后觉,似乎意识到夏榆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有……”夏榆仍在梦呓。
“你再说一遍?”蒋星程试探着问。
“我喜欢你……”
“你为什么喜欢我?”
“因为你好看……”夏榆在梦里憨憨一笑,“而且,你很好……”
“……”蒋星程沉默半晌,忽然肩膀一耸,无声地笑了一下。
原来不止那些人,连夏榆,对我也是动机不纯。
蒋星程很失望。
本来以为真的遇到了灵魂相知的“绝世好友”,没想到他还是别有所图。
做朋友不好吗,为什么会想谈恋爱呢?
蒋星程不理解。
在他的观念里,所谓爱情,最终都指向婚姻,而婚姻的本质,不过是利益交换、合作共赢。
数不清的人想得到蒋星程的青睐,为了蒋家的财富。而夏榆表面上是他的朋友,背地里依然抱有这种心思。
不过……罢了。
其他人图的,都是我的身外之物,而夏榆起码图我这个人本身,跟别人还是不一样的。
蒋星程开解自己。
“不要说出来。”蒋星程伸出食指,抵在夏榆唇边,“千万不要说。我要你做我的朋友,做我独一无二的那个人。”
“……”夏榆感受到了唇上的异物感,无意识地张口含住那节指骨,吮了一下。
“!”蒋星程只觉得一股电流自指间游走自四肢百骸,尤其是大脑的酥麻干,仿佛要炸裂开来。
他条件反射般地抽回手指,反应过来之后,接着笑话他:“你是小孩吗?”
夏榆无声地咂了咂嘴,脑袋一歪,掉进另一段梦境里。
又是无意之间,蒋星程又笑了:“真是小孩。”
第二天早晨,夏榆醒来,头痛欲裂。
蒋星程靠在床头瞧着他,好整以暇地笑道:“醒了?小酒鬼。”
夏榆红着脸避开视线,脑袋一晃,痛感再度袭来:“咝……”
“不舒服吧?”蒋星程担忧地皱起眉,语气埋怨,但满满都是关心,“怎么突然喝这么多酒?”
“我喝得不多,就一小杯……”夏榆捂住头,表情痛苦,“早知道喝酒这么难受,我就不好奇去尝了……”
“是吧,好奇心害死猫!”蒋星程双手拢住夏榆的脑袋,熟练地给他按摩,温热的指腹从眉弓划过太阳穴,一边问道,“那你喝醉酒之后的事,你还记得吗?”
“什么事啊?”被他这么一问,夏榆有种心虚感,可绞尽脑汁都回想不起来,一时间焦虑极了,“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噗哈哈。”蒋星程高兴地笑起来,“你还是忘了吧!”
夏榆哪里肯依,缠着他问个不停:“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快说啊!”
蒋星程憋笑半晌,才缓缓道:“你昨天……在茶几上跳广播体操!还说未成年不能去网吧!牛头不对马嘴的,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什么?”夏榆一点记忆都没有,“不可能!”
“不信你去问同学!哈哈哈哈……”蒋星程依然笑个不停。
“我……我还是不问了吧。”夏榆没有勇气面对这个事实,“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得好……”
蒋星程看着他,点点头:“是啊,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
毕竟难得,有过最佳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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