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兔毛大衣包裹着身体，黑红相间的围巾几乎要遮住半张脸，兔毛耳罩护住了耳朵，如海藻般黑色的长卷发垂落在胸前，阴郁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魏尔伦，虚幻的身影可以透过身体看到天空的颜色，仿佛从墓地爬出的鬼怪！
离魏尔伦不到一臂的距离，消无声息地多出了一个人的存在！
“兰波！”
话语中的主角突然现身，让魏尔伦脸色大变！
魏尔伦膝盖微屈，轻点，向后退到安全距离，站稳，右脚向后退了一步，警惕的防御姿态，周边的气息压抑而危险：
“你竟然没死！”
兰波看着魏尔伦的一系列动作，心中的猜测彻底证实，眉眼柔和了下来，露出了惊喜的神情：
“保罗，真的是你。”
“你一直等待在这里，是来杀死我的吧！”
魏尔伦率先开口，警惕地看着兰波，冷声道：
“不愧是你，兰波，在当时注定死亡的情况下还能存活，你”
魏尔伦的声音顿住了，兰波虚幻的身影，必死不可的伤势，兰波的异能……
各种证据在他脑中形成一种可怕的事实，导致魏尔伦的声音艰涩了起来，仿佛喉咙压着重物：
“读取了自己，放弃了自己作为人类的身份。”
兰波的身影凝实，踩在地面上，浅金色的光芒在他眼底一闪而逝，原本阴郁的双眼此时充满了温柔与喜悦，看着魏尔伦，语气平和道：
“但我没有感到自己失去了什么，我还能思考，说话，与成为人类时并没有什么不同。而且，与你猜测的相反，我现在等待在这里是为了向你道歉。”
“向我道歉？”
魏尔伦眼中闪了一丝不能理解的困惑，皱起了眉，精神越发紧绷！
他现在的身体是中原中也的身体，和兰波打起来很难占到上风，魏尔伦却不甘心就此狼狈地退走！
“兰波，你现在的谎言越发不走心了，是我背叛了你，是我想要杀了你，你会有这样的处境全是由我造成！你怎么可能会对我抱有歉意？”
“不要把所有的过错拦在你自己的身上，亲友。”
兰波目光清澈又疑惑，似乎是真的不理解魏尔伦的话语，道：
“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即使现在变成在你眼中人不人鬼不鬼的状态，也是因为我自己临死前有必须要完成的任务。”
“必须要完成的任务？”
魏尔伦没有把兰波刚才的“谎言”当成真话，把这几个音节放在口中咀嚼了一遍吐出，讽刺一笑：
“看来你对我的恨意已经达到了这种程度。”
“我对你没有恨意，反而是愧疚。”
兰波目光微动，向前走了一步，表情诚恳，轻声道：
“我需要向你道歉，亲友，因为过去我对你的虚伪、敷衍、强硬、傲慢、所有你感觉不开心的一切。”
兰波每说出一个错误，就向前走了一步，一步接着一步来到了魏尔伦近在咫尺的地方，弯腰，直视着魏尔伦的眼睛，目光恳切，声音含着歉意，道：
“很抱歉，保罗，我以前对你的理解，只是装作明白的男人的老一套的同情，傲慢又固执，不肯静下心来倾听你的疑惑，想来当时的你，容忍了四年你已经到达了极限，你能原谅我吗？亲友。”
“……不可能。”
魏尔伦艰难地发出几个破碎的音节，大脑如同生锈的齿轮，无法转动，连后退保持安全距离都被遗忘，只能眼睁睁看着兰波走到自己面前！
以他对兰波的了解，兰波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就代表兰波是发自内心是这么认为！
他的确讨厌兰波对他自以为是的理解，但他从来都没想过，兰波会一句又一句地为自己的过去而向他道歉！
这是他连做梦都无法想象的内容！
等等，以他这种由字符串构成的人格，怎么会有做梦这种高级的行为？
所以这是……幻境，没错！一定是幻境！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兰波看出魏尔伦的想法，拉起了魏尔伦的手，覆盖在自己脸上，让魏尔伦感受自己的存在，目光温柔：
“我为了提醒自己，特意没有为自己的体温设置温度，不过幸运的是，现在我已经感觉不到寒冷了。”
魏尔伦感到了冰冷的不是人的触感，在短短的时间内，上升到了和人类一样的温度与触感，这是幻境无法模拟出的触觉。
的确是兰波！
兰波目光哀伤，神情低落道：
“还是不肯原谅我吗？保罗……没错，我对你的错误，只凭道歉是不可能被原谅的。”
兰波对魏尔伦悲伤地微笑，带着魏尔伦的手破开了自己的胸膛，捏断了肋骨，握住了心脏，用鼓励的目光看着魏尔伦：
“我以前送给你的生日礼物，你好像不喜欢，现在拿走我的心脏，亲友，这是再次重逢的礼物，你会喜欢吗？”
皮肉被撕开的微弱声音响在荒无人烟的悬崖上，轻而易举地被海浪拍打岩石的声音淹没，但在魏尔伦的耳中，却仿佛震耳欲聋！
“兰波！你在干什么！”
即使是九年前选择背叛，带给魏尔伦的冲击也没有此时的强烈！
魏尔伦瞳孔紧缩，感受到指尖的湿润，触电般抽出自己的手，后退了几步，不可思议的表情，用看陌生人的目光看着兰波，质问道：
“即使你是现在的状态，你依旧能感到痛苦，你现在的举动！你把你自己当成什么了？”
“一个死人。”
兰波表情平静，异能的光晕从他的伤口浮现，将躯体修补完整：
“你瞧，亲友，只要我不解除对自己的读取，以我现在的状态，就算少掉一个器官，我也依旧能呼吸，思考。”
魏尔伦不可置信：“你疯了！兰波。”
“不，我没疯。我很清楚我现在在做什么，我在请求你的原谅，亲友。”
只是手段有一点过激。
兰波淡淡地想道。
但是，兰波知道，如果他不使用过激的手段，魏尔伦不会听他的解释，只会把他的话语当成虚伪的谎言。
一旦魏尔伦从这里离开，他将会对兰波避之不及，兰波很难再次找到这么合适的时机。
“我原谅你了。”
魏尔伦把头转到一侧，越发无法忍受手中血液的粘腻感。
如果兰波看到他的反应是想杀了他，魏尔伦还有办法应对。
但此时兰波的行为，把魏尔伦拖入了一片混乱之中，连带着话语也变得颠倒了起来！
“真是让人无法理解，现在的情况明明应该是你憎恨我，而我想取得你的原谅才对！……不，只是你还活着这件事就不可思议！还有你临死前的话，你当时明明已经恢复了全部记忆，但你告诉中也我已经死了，你在欺骗中也！”
顺带着把魏尔伦也一起欺骗了！
“我也不想这么做。”
兰波抚平了衣服的皱褶，心情变得明朗，道：
“当时并不是只有中也在我身侧，为了隐藏你的信息，亲友，我只能出此下策，太宰是一个聪明到了可怕的孩子。”
“太宰？”
听到了熟悉的名字，魏尔伦从混乱的思绪中拉出了一个线头，终于看向兰波，话尾上扬了一个音调，语气不善：
“就是看不清自己的处境，把弟弟的家炸没了的那个太宰？”
“如果没猜错的话，的确是他。”
兰波想到了一年前太宰治布置的针对中原中也的陷阱，又看着魏尔伦此时的模样，心中升起了几分了然，继续道：
“如果太宰只是得到你的信息，还不能对你造成威胁，但我的留下的那堆资料中还有我的日记本，上面的情报太多也太危险了，在死亡后，我为了不暴露出我的存在，一直没有来得及取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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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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