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禾用尽了气力,来不及看孩儿一眼就昏睡过去,良久方醒。
正是日中时分,阳光澄澈,室内甚是明光,只见池舟坐在床侧,紧紧握住她的手,满面焦色。
“你怎么在这儿?快出去呀。”钱禾听母亲说过,产房污秽,夫君不可入内。
池舟见她醒转,舒展眉头,问道:“感觉如何?可有哪里不适?要不要喝水?”
“这些不用你管,你快出去。”
“我哪儿也不去,就在此守着你跟立儿。”池舟说罢起身,去墙侧的小床里报过个襁褓,让钱禾瞧看。
只见一个小人,粉粉团团的,睡得正香。
“眉眼挤到一处,这么丑啊,也看不出像谁!”钱禾抬手轻抚儿子的眉毛。
池舟无奈地笑:“等长大就好了,小孩子都一个样。”
这时罗姨端了鲫鱼汤进来,钱禾喝了一小碗,又道:“立儿怎么一直睡,他不饿呀?”
“小公子每日得睡六七个时辰,等醒来就该吃奶了。”罗姨说完,让池舟去歇息,她要替钱禾更换被褥。
池舟本不想,但架不住罗姨催促,只好避开。
换好被褥衣衫,钱禾跟罗姨道谢,还请他一定看住池舟,莫要再进产房。
罗姨却说不必,因为生产全程,池舟都在。
“您是没瞧见,公子那着急模样,一听说夫人临盆,立刻从县衙赶回来,根本拦不住,直接进来,说什么也不肯走。”
罗姨叹一声,“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见男子陪同生产的。”
“他怎么得信的?”钱禾问。
“云儿那丫头,请完稳婆,又跑去县衙。生产乃大事,公子是一家之主,合该回来。”
池舟这一回,直歇了七日,确定钱禾无虞,长子安好,方才去县衙理事。
县衙近来正忙着修葺二十所危房,工房裴勇督管,按照计划,两个月内完成。
谁知这日池舟一进衙院,就见裴勇迎上来,说丢了一车椽木。
“这些椽木是从六阳县购得,就算重新采买,一来一去要耽搁不少工夫,工期怕是得延长。”
“不急,且说说怎么回事?”池舟带着裴勇进了后堂,宋琪奉上茶水。
裴勇顾不上喝茶,立刻道:“说来也怪,那车梁木就在赵老太的院里,昨天晚上收工前,匠人们还点数过,可今天一早就不见了,整整六十根。院门是锁着的,左邻右舍也说没听见动静。”
池舟听着,问:“赵老太怎么说?”
“她也说不知道,天黑就在厢房睡下了,一觉到天明。”
“拿地图来。”
裴勇把永淳街巷详图铺在堂案上,点着北城大槐巷的一所宅院,道:“这就是赵宅。”
池舟注意到巷后是片空地,三丈外栽着大片竹林。
“赵老太有个儿子的,是吧?”池舟按按眉心,道。
“是,名赵胜,入赘王家烧饼铺后,对赵老太不闻不问。不过自从县衙修葺赵宅,赵胜倒是来给匠人们送过两次烧饼。”
“王家烧饼铺,可是西城这家?跟大槐巷隔了一条街。”池舟目视地图,问道。
裴勇说是。
池舟想了想,让衙役去带赵胜过来。
“大人,那赵胜胆小如鼠,常被妻家打骂,他怎么有胆偷窃?再说,六十根椽木,运到王家,也太扎眼了。”
“例行询问,先别急着下结论。”池舟卷起地图,交给裴勇。
很快赵胜步进堂来,浑身颤抖着跪在地上。
“赵胜,你家宅子修好了么?”池舟坐在堂案后,沉声道。
“回大人,小的家宅乃是危房,听里长说,等明年县衙会统一修整。”
“那你把椽木搬回去做什么?”池舟提高了声音,“木料都是县衙出,你这是要替县衙省钱?”
“还是不想你母亲住安房?”
赵胜一个哆嗦,并不应声。
“你现在说,本县算你出首,可从轻发落,要是等我搜出赃物,你跟你的家人,都要受罚。”
见赵胜不语,池舟立刻唤过衙役,吩咐道:“去搜王家烧饼铺,特别是锅炉房内……”
闻言,赵胜忽地叩首,颤声道:“我招。这都是内子的主意,我也不想,但又吃不住捶打,只好从命。”
“她不知偷窃犯法,按律当施杖刑么?”
“内子说,都是危房,凭什么王家的就要后修,很是气不过,便决定捣乱一下,那些椽木就在大槐巷后的竹林里,是我从后窗一根根扛过去的。只带了两根回家做柴火!”
“你个蠢货,她让你杀人,你也杀人?”裴勇急道。
赵胜不答,只是叩首。
池舟让衙役将人带下去,录好口供,立即将王氏捉来,杖三十,罚金五十两。
裴勇自带匠人去竹林找回椽木,继续修葺房舍。
此事前后不过两个时辰,池舟却感压力甚大,只因民心浮动,这等事将来怕是还会不少,防微杜渐之计,除了张榜告示之外,礼仪律法的普及也势在必行。
池舟让宋琪请礼房周竹过来,跟他商量印发册页之事。
“大人,册页好印,可民众多不识字,看不懂啊。不如由里长按时讲说。”
“四城各有几百户人家,就算一家出一人,也是几百人,哪里有如许大的屋舍容纳这多人?”池舟道。
“那就十家一组,轮流进行,这样还不耽搁做工。里长若是忙不过来,县衙可派人手襄助。”
眼下也只能这么办,池舟让周竹去跟四城里长碰头,商议具体细则。
周竹刚走,门吏来报,说布行秋行首来拜。
秋小英一身茜色裙衫,款款登堂,先是谢过知县大人的证婚之恩,又提出捐赠银两一事。
“大人莫要推辞,先听我说。”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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