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枚相同的素圈银戒

程淮甚至没有问沈知羽要带他去哪儿,就乖顺地跟着人走。

头顶的伞想要罩住两个人有些勉强,程淮又不敢和沈知羽靠得太近。然而走动之间难免会碰到对方的肩膀——以及嗅到对方身上虽然淡却无法忽视的苦艾味,这让程淮感到后颈有些发烫。

99%的信息素匹配度在某种程度上来讲,属实考验他的自持力。

程淮跟着沈知羽来到一辆十分眼熟的黑色卡宴前,这曾经是用来接送他们上下学的代步车。

沈知羽替他拉开了后车门,又用手挡在车顶防止他不小心撞到脑袋。

待到程淮坐进车里后,沈知羽才收起伞坐了进来。

这一系列从前对程淮来说是习以为常的动作此刻却让他有些无所适从,可沈知羽看起来很是坦然,程淮只得忍下不语。

车门关闭的那一刻,程淮滞后地意识到他这是上了沈知羽的“贼船”。

程淮刚想问“你打算带我去哪儿”,就瞥见了沈知羽被雨水打湿的肩头。

对方今天穿的是白衬衫,因此浸了雨水的布料有些透,让人隐约能看出他突起的肩骨。

程淮低头看了眼自己干燥的一身,哪里会不知道沈知羽方才一路上的照顾。

于是质问的话到嘴边被程淮咽了回去,他秉持着“非礼勿视”的良好道德转动眼球看向别处,但因看到此景引起的口干舌燥一时却/压不下去。

“怎么不问我打算带你去哪里?”沈知羽接着问出的话让程淮不由得想对方可能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

沈知羽既然把话说到了这里,程淮自然顺着问道:“那你打算带我去哪里?”

在沈知羽的视线里,程淮略略抬起眼的样子格外可爱,他忍不住逗程淮道:“不知道我要带你去哪里就跟着上了车,我是该说你的防备心低呢,还是该高兴我在你心里有着这么高的可信度?”

程淮敏锐地察觉到沈知羽的话里除了调侃之外还有几分意味不明的试探。

但沈知羽想要试探他什么呢?程淮拿不准。

他像是立即开启应激反应的含羞草,又搬出了那套能够应对一切情况的沉默战术。

“又不肯说话了?那就换一个问题吧,”沈知羽状似无奈地做出退让,“你还吃得习惯Y国的饭菜吗?”

这种闲散而平常的问题让程淮松了口,不过他给出的回答很简短:“还成。”

程淮以为这个明显敷衍的回答能让沈知羽就此打住提问,不曾想对方的下一句是“程淮,你在撒谎”。

时隔两年再次听到他的名字从沈知羽口中说出,以至于程淮愣怔了一会儿才听进沈知羽的后半句。

程淮想要反驳,可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被沈知羽冠上了“撒谎”的罪名。

被他黑白分明的眸子注视着,沈知羽给出具体的怪罪:“饭菜还成的话,为什么会瘦了一大圈?”

程淮于是去看后车镜里的自己,并不觉得他“瘦了一大圈”。

转头看向沈知羽,程淮坚定地反驳:“我没瘦一大圈。”

“原来你也知道自己瘦了?”沈知羽等的就是他掉进坑里的这一刻,沉声说,“程淮,你还是没学会照顾好自己。”

沈知羽的声音其实不重,但程淮莫名从他身上感到一种压迫感,就好像程淮瘦了对他来说是件很重要的事情。

程淮不想自作多情,可打回国后见到沈知羽的第一眼起,他就觉得对方和两年前变得特别不一样。

沈知羽一切的行为从来都会被程淮放大解读,更遑论是这样外放的异常表现,只是程淮不敢妄想对方的异常究竟意味着什么,因为他害怕最终得到的东西低于预期。

程淮直视着沈知羽雾一般的眼眸,心中陡然涌起一股猜不透对方行为的愤懑,这股愤懑深埋在他心里不知多少年,此刻达到峰值后才得迸发:“你是在用什么身份管我?”

此话才出,程淮察觉失言,然而说出的话好似泼出去的水,难以收回。

眼前的沈知羽没有因为程淮的这句怨怼而生气,事实是他很少同程淮置气。

敛起眸底意外的情绪,沈知羽平和地说:“你觉得我是在用什么身份管你?”

他顿了一下,说出下半句:“程淮,你又希望我用什么身份管你呢?”

程淮收紧了脸颊两侧的线条,一言不发地看向窗外。

雨珠在车窗上划拉出一道一道形状各异的水痕,长时间盯着会让人感到眩晕。

程淮不无失落地想,他和沈知羽的重逢被他的胡乱发作的脾气弄得很糟。

身旁的沈知羽也许久没有说话,程淮猜他在等自己的解释。

沈知羽藏在平静下的纵容让程淮觉得有些没劲,大概他的言语在沈知羽看来不过是年轻者的无理取闹。

无理取闹就无理取闹吧,程淮泄气地想,总归比让沈知羽知道他的心思要好一些。

程淮正欲开口,但沈知羽先出了声:“某人去国外待的这两年里,没学会怎么照顾自己也就罢了,脾气反倒见长。”

“以前的你可不会动不动就给我甩脸色。”沈知羽仿佛叹息。

见程淮的眼底出现愧色,沈知羽嘴角提起点若有若无的笑意:“你问我在用什么身份管你……我哪里管得住你呢?”

“两年前我们仓促结婚,我本想和你好好商量下之后的打算,而你呢,只字不提转身就去了Y国,我没有一点办法阻拦,甚至是最晚知道消息的那个人。”

“所以啊,程淮。我管不了你,我是在关心你。”

“关心”二字犹如钟响令程淮心下一震,随即升腾起难以言说的情绪。

两年前他删去沈知羽联系方式出国的事确实做得冲动,且不说联系不上他的沈知羽会多着急,沈知羽在双方父母那儿也不好交代。

程淮一走了之倒是轻松,留在国内的沈知羽却面临着诸多麻烦。

“抱歉,”程淮认错态度良好,说,“在这件事上,我的确做得不负责任。”

照程淮对沈知羽的了解,每次他承认错误后,沈知羽都不会再追究。

出乎程淮意料的是,沈知羽这次没有立马松口,反而继续翻着旧账:“是啊,你的确做得不负责任。”

“我们俩的婚事虽然是由两边父母商议定下的,但当时他们也问过你我的意见,”沈知羽定定地看着程淮,说,“我记得清清楚楚,你当时可点头答应了。”

沈知羽为什么要提起这些呢?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面前人的神色是少有的郑重,上一次程淮见到沈知羽露出类似的表情还是在对方知道他分化成Omega的时候,如此一来,程淮怎能不多想。

程淮心中荡起千层波,面上并不反驳沈知羽字字属实的控诉,答道:“是。”

听见程淮的亲口承认,沈知羽循序渐进地问:“这么说,你是愿意对我们的婚事负责的,对吧?”

“是。”程淮感觉到沈知羽话中的引导意味,但他没有犹疑地回答。

沈知羽似乎很满意他的回答,笑意溢到翘起的眼尾,仿佛带钩:“那事情就好办了。”

“你我的婚事不仅是我们俩的决定,也是两个家庭的决定。既然我们已经结婚,就得担负起维系家庭的责任,”沈知羽终于说到关键的地方,“我们的父母都希望我们两个可以幸福和睦,所以我没有告诉他们你我断联两年的事。”

他把话挑明到这个份上,程淮哪里还会听不懂:“你想要我怎么做?”

沈知羽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嘀咕了句“怎么这么聪明啊”,然后对程淮说:“马上就要到沈宅了,我就长话短说了。”

沈知羽要带他去沈宅?程淮这下可以确定对方出现在南城大学绝不是巧合。

那是谁把他的行踪告诉沈知羽的?程淮脑中顿时锁定了嫌疑人选季盛言,毕竟和他走得近的人中只有季盛言与沈知羽有联系方式。

不过现在不是想该怎么和季盛言算账的时候,眼前的沈知羽需要他花费全副心思应对。

摒去心中杂念,程淮竖起耳朵准备听他的长话短说,结果等到沈知羽说:“把手给我。”

程淮不明所以但听话地伸出手,听见沈知羽又道:“手指分开些。”

在他照做后沈知羽将一枚素圈银戒套进他左手的无名指,直至推到指缝。

也是这时,程淮才发现沈知羽左手的无名指上也戴着一枚相同的素圈银戒。

戒指的尺寸很刚好,程淮垂眸看着戒指,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此前,程淮一直觉得两人的婚事是阴差阳错中胡乱定下的结果,但圈在手上的戒指像是沈知羽给予他的一道烙印,这远比一纸结婚证要让他清晰地感受到两人间的牵绊。

尽管知道这是沈知羽做的表面功夫,程淮心中依然满足不已。

沈知羽暗暗将程淮不时去看戒指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他道:“一会儿你我父母都在场,他们如果问起这两年里的事,我会替你回答,你只要在一旁附和两句就好。”

“还有一件事我得提前和你说下,”沈知羽说,“进屋前我会牵着你的手。”

程淮佯装淡定,说:“逢场作戏么,我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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