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什么是朋友啊?

苏沐的妈妈苏洁,离婚后一直经营着一家进出口贸易公司,工作日常忙得脚不沾地,今天却难得在家,她早早炖了韩霆最爱的老火靓汤,准备好好款待这个“半个儿子”。苏韩两家是一个小区的老邻居,从苏沐会走路开始,韩霆就已经混成了她家的编外成员。学生时代,他几乎天天赖在苏家蹭饭,甚至能倒背如流苏家的 Wi-Fi 密码,可谓是真正的“通家之好”。

然而,今天的饭局不止是单纯的叙旧那么简单。苏洁心里门儿清,自己的宝贝女儿和韩霆当年闹掰得不轻,虽然苏沐嘴上不说,但做妈妈的怎会不察觉?她叫韩霆来吃饭,多少带着点缓和关系的意思,毕竟两家关系太近了,低头不见抬头见,疙瘩总不能一直这么卡着。

苏沐和韩霆一前一后进门,苏洁一看到韩霆,脸上堆满了笑,语气里带着些许夸张的惊讶:“哎呀,小韩啊,多久不见,怎么变得这么帅了?是不是谈恋爱啦?”系着碎花围裙的苏洁从厨房探出头,目光扫过女儿僵硬的表情时微妙地顿了顿,"沐沐愣着干嘛?去把阳台那坛泡椒拿来,韩霆最爱吃的酸汤肥牛马上就好。"

韩霆笑得温和,递上带来的礼物,“苏阿姨,别取笑我了,这些年在外工作最想念的就是您煲的汤。”韩霆拎着礼盒的手指微微蜷缩,苏沐发誓她听见了包装纸被捏皱的轻响。这个从小在靶场混大的刑警,此刻竟像被老师点名的小学生:"阿姨,这是......"

“哎呀,还带什么礼物啊,你来这里不是和回家一样吗?”苏洁一边接过礼物,一边热情地把他拉进屋。

韩霆曾经的确把这里当成半个家,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熟练地换上拖鞋,一气呵成。看着他的熟练操作,苏沐心里翻了个白眼,嘴角微微抽搐——这家伙怎么比她自己还自在?

“来,吃饭啦!”苏洁端上最后一道菜,热腾腾的汤在餐桌中央冒着氤氲热气。

韩霆吸了吸鼻子,笑着道:“这味道,我在警校想了好几年。”桃花眼在氤氲热气后若隐若现,"真羡慕苏沐能天天吃到阿姨做的菜啊"

苏沐的筷子"啪"地戳进狮子头:"哼,"苏沐懒得理他,专心低头吃饭,心里却冷笑一声:这家伙刚才在路上还在嘲笑我的眼光,现在在我妈面前装什么大尾巴狼呢?

苏洁早就察觉到女儿的小情绪,在桌下轻轻踢了她一脚,示意她别摆臭脸。苏沐硬着头皮抬起头,皮笑肉不笑地对韩霆道:“多吃点啊,做警察太辛苦了,好好补补脑子吧。”

韩霆挑眉,露出一个欠揍的笑:“做主持人也很辛苦啊,这是你家,我就不给你夹菜了,别拘束。”

"爱吃你就多来"苏洁的汤勺在两人碗沿敲出清脆响声,打断两人暗戳戳的较劲,"韩霆尝尝这个辣子鸡,沐沐特意嘱咐我多放小米椒。"

苏沐被辣得眼眶发红,余光瞥见韩霆面不改色吞下魔鬼椒。这混蛋的味觉神经绝对在警校被格式化过,就像他永远能精准踩中她每个雷区。

吃过饭后,苏洁自然地安排道:“小沐,你送送小韩吧。”

“这么近还送什么?”苏沐下意识抗拒。

苏洁一记眼刀扫过来,苏沐立刻闭嘴,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韩霆出了门。

月光给小区石板路镀上银霜,韩霆提着三个保温盒像个移动外卖柜。"苏姨的手艺够我吃三天了。"他晃了晃手中的战利品,袖口露出的红绳手链在路灯下忽明忽暗——那是苏沐十五岁时在庙会地摊买的,没想到他还戴着。韩霆身上还有种被投喂过度的满足感,嘴角微微上扬:“你妈还是那么疼我。”

苏沐瞥了他一眼,语气酸溜溜:“可不是嘛,连吃带拿的,还真是不客气。”

韩霆理直气壮:“这可是苏姨特地为我准备的,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说不定你还能借我的光呢。”

“呵呵。”苏沐冷笑一声,“你的脸皮可以更厚一点。”

“是更帅一点吧”韩霆煞有介事地点头,露出一个欠揍的笑。

苏沐懒得再跟他废话,指了指前方:“你家到了,自己回去吧。”说完,潇洒地转身走人。

韩霆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就跟我有着臭脾气。”

夜凉如水,两栋楼间只有路灯幽暗的光,照着婆娑树影,韩霆坐在窗前,双手抱颈,向后靠在椅背上,从他卧室的窗户碰巧能看到苏沐的卧室阳台。

回嘉城一周以来,他一直不知道怎么面对苏沐,大学时期那次苏沐吵架后他十分后悔,却一直没有机会和对方道歉,而且说实在的,两人吵架拌嘴是常有的事情,他确实说了很过分很难听的话,这点他清楚,可是他不信苏沐会因为这和他断掉十几年的交情。

开始他还很委屈,后来逐渐慌了,可是苏沐已经删掉了他所有联系方式,他才开始渐渐反思究竟是哪里有他还没注意到的问题。

回嘉城这一周来,因为还没想好怎么面对苏沐,他怕被苏沐发现自己回来了,每每回家连灯都不敢开,没想到对方竟然完全没注意到,“小没良心的"韩霆轻嗤一声,拿出一根烟,只放在鼻子下轻嗅,他视线飘忽看到书架上还摆着两人的合照,他看着那照片,又好像看着虚空,陷入了自己的思绪。照片里十四岁的苏沐正把冰棍糊在他脸上,那是她少有的灵动瞬间。那个偷偷告诉他自己要当战地记者的女孩,如今却在地方台和家长里短较劲。

到底是哪句话伤到了她,让她愿意放弃十几年的情谊?他不信她是这么绝情的人。

那是他二十多年的朋友,是他最珍惜最亲密的女孩,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又或许是他心底不敢承认的别样情愫,不管怎样,他都不希望和苏沐渐行渐远成为青春里一抹泛黄的过时符号,他要和苏沐重归于好。

苏沐隔天去上班时,倒没有看见同事对她昨天的事情八卦,可能是同事之间也都还不熟,这倒让苏沐稍稍放心了,她不希望自己一滩烂泥似的感情生活成为别人口中八卦的故事,而自己成为或悲情或艳情的女主角。

她放下包就准备开始工作,下期的节目主题是父母寻找离家出走的女孩,探讨青春期叛逆期的问题,苏沐正准备约见嘉城大学的心理学专业教授,请她来做这期节目的嘉宾。

上次的节目反响不错,领导也觉得可以逐渐把节目转型成为与时事结合的综合性节目,这给了苏沐很大的鼓励,同时也让王主任对她有些不满,觉得自己主任的位置被架空了,他这几天正忙不迭的到处请托关系希望给节目组联络一个冠名赞助,有了金主赞助,他才算在节目里有了地位和话语权。

不过苏沐完全不在意,既然他去种桃子了,那自己就做这个摘桃子的人。

很快忙碌到了中午,还不待苏沐订餐,同事乔娇就在办公室门口叫她,“苏沐,有你的外卖。”

苏沐出去接收,是某五星酒店包装精制的日料外送,还附带着一大束鲜花的贺卡,苏沐打开贺卡,是这是苏沐选择的下一任男友预备役之一,正是王主任准备联系的赞助商公司的公子,没想到这两天才和对方聊天几句,他就接收到了信号,开始了追求行为。只是这样入侵到自己的工作空间有点让人不舒服。

苏沐客气的和外送员道谢,接过鲜花和外卖回到了座位。

她听得到实习生们压低的声音:"听说柏辰集团小开送了99朵厄瓜多尔玫瑰...""王主任脸都绿了,他拉赞助跑断腿还不如人家一顿下午茶..."

对于同事们怎么看待两天内不同男人给她送花,她已经不想在乎了,美女就是有众多追求者,这怎么了?

客气的在微信上和对方道谢后,苏沐整理一下资料,准备去和心理学专家见面。

至于外卖她碰都没碰,准备晚上回家时候带着回去喂小区里的流浪猫。

可是她怎么也猜不到,因为这次出行,本来平凡的生活将狂奔向另一个意想不到的发展方向,下次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再回这间办公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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