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交流的间隙，塔维尔打了一个哈欠。眼底的黑紫在一张白净的脸上格外显眼。
虽然昨晚身心都很疲惫，还没有仔细看那则宣传活动时就已经睡着了。
在梦境中，他一直出现。
无论塔维尔在哪里。
正在与塔维尔交谈的他语气冷淡，像是一个陌生人，一转头就格外的熟稔，仿佛是多年的好友。
“碎片……你和我……心脏……”
什么？
他的声音在耳边断断续续，突然，男人往后走了几步，身上开始出现了大大小小的血洞。鲜血顺着他的大腿流下，成了一汪海洋。
塔维尔双眸紧缩，下意识往前走了几步，想要抓住他。
男人的身形开始变得扭曲，消失不见。
塔维尔猛地睁开眼睛，刺眼的日光让他的眼睛无法适应。他用手遮住了这抹光，银白色的眼眸逐渐聚焦。
他拼命呼吸，胸口剧烈浮动，气息微弱，一时之前他难以喘息，胸腔开始变得闷闷的。
世界在旋转。
塔维尔的睫毛微微扇动，随后睁开眼睛。
本以为这场梦境就这样消失殆尽了，在梦之城的每一晚，他总是遭受到男人的侵扰。
每一次、每一天。
他宽厚的手掌，温热又带着海洋的味道。
他时常站在自己的身侧，高大的身影总会将自己遮盖。
他也会时常梦见男人睡在手术台上，四分五裂的场景。
……
“阁下，没睡好吗？”德侧过头低声询问，将塔维尔从回忆里唤回。
塔维尔摇摇头。
蒙面佬看了一眼时间，“时间不早了，准备出发吧，再晚一些可就要在野外留宿了。”
德和塔维尔点点头。
塔维尔背好自己的包，他碰到了盒子和那把手枪。
两人正准备往城外走去，一道身影让他们两人都停下了脚步。德向他行礼，“长官。”
穿着黑色靴子的男人停下，秩序局的制服不见一丝褶皱，一头利落的蓝色短发被帽子遮盖住。霍斯湖蓝色的眼眸落在了塔维尔的身上，他同样像他们行礼。
“哎哎哎，等等我——”火焰从远方赶来，他喘着气嘴里还抱怨霍斯走得太快。
“我们没有来晚吧？”火焰歪着头，等他看到了塔维尔他们，才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
蒙面佬，“嗯？”
“正巧，我们也需要去第六区一趟，是商量关于两区交流的问题，还有让宙斯入驻第六区的问题。”火焰咧着大牙说道。
蒙面佬双眼弯弯，他看了一眼塔维尔，随后耸了耸肩。
或许是他的嘲笑太过明显，附近的人频频看向他。
“走吧走吧，我可不陪你们了，我的时间是很宝贵的。”
“走吧。”霍斯开口了，他们没有异议。
火焰领着他们来到了一架越野车前，这辆越野车经过了改装，十分坚固，就算是A级的污染物也难以击穿。里面堆满了物资。
按照既定路线，不出意外的划，他们五天就可以到达第六区。里面的食物可以让他们度过一个月。
火焰拉开后座的车门，拉着德钻了进去，在此期间他也为了塔维尔拉开了副驾驶的门。
没有人喜欢跟自己的上司坐在一起，所以塔维尔是最完美的副驾驶人选。
塔维尔坐上驾驶位，霍斯已经上车了。他的周身泛着湖蓝色的火焰，等他踏上越野车的那一刻，火焰熄灭。
车门被关上，霍斯将两块弹闸递给塔维尔。
是子弹。
是之前霍斯送给他的子弹。
塔维尔一时间出神忘记接过弹闸，他猛地睁大眼睛，靠近的霍斯让他想到了梦里男人的身影。
海洋的味道。
左轮手枪落在了霍斯的手里，不到三秒，他就换好了弹闸。手枪在他的食指上转了几圈回到了塔维尔的袋子里。
“帅！”火焰评价道，“如果我的武器是枪的话，我也能这么帅。”
“我很赞同，长官。”德开口。
塔维尔抱着布包，歪着头问：“武器？你的武器是什么？”
“赤手空拳。”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汽车开动了。
……
米粒般的车辆行驶在广袤无垠的荒漠中，周围屹立着被封杀侵蚀的石头。周围总有生物暗自躁动，不少一身甲壳的污染物走在沙土中发出了细碎的声音。
马达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沙漠。
过了这一段崎岖的路，他们就能够看到了马路。
火焰坐在后座上，已经快晕过去了。
颠簸让所有人都不是很好受，除了塔维尔。
塔维尔睁着自己明亮的眼睛，好奇地看向窗外的景观。
这是一个寂静又苍老的地方。
“不行，我快受不了了。”他们本想在天黑之前到达附近的城区住一晚，没有想到这里的路比想象的还要不好走，花费的时间比预计还要多了一倍。
“什么时候可以离开整个破地方！”火焰握着手柄，又一个颠簸让他双眼冒星。
“我……”德利用自己改造的身体尽力维持平衡，“同意……”
塔维尔又一次感觉到悬空，落下。
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很新奇，很有意思。后排的火焰已经忍受不住，打开车窗吐了起来。
霍斯蹙眉，踩下油门。
在塔维尔往后仰的那一刻，他们冲上了马路。
平坦的道路让他们都好受的了不少，坏消息是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他们必须要找到一个庇护所，否则移动的车辆很容易成为靶子，引起污染物的注意。
天空已经完全变暗，他们行驶在马路上，火焰打起精神观察周围的环境，以防污染物偷袭。
这一路来很平静，但又暗藏玄机。
细碎的声音从车尾箱传来，火焰探出脑袋往后掷出火焰。
果然，一声惨叫离他们越来越远。
劈里啪啦的火焰让不少污染物望而却步。
“那是什么？”火焰伸出身子，眯着眼睛朝远处看去。
视野越来越清晰，是一座旅馆。挂着或粉红色灯牌的旅馆，上面写着“黑旅馆”。这家旅馆独自开在了沙漠，怎么看也不太正常，但他们没有选择。
车辆停在了旅馆前的土地上。
霍斯等人没有下车，而是在观察周围的环境。
火焰收回视线，“没有异常。”
残破的灯牌很干净，没有一点封杀腐蚀过的痕迹。这间旅馆是有人，恐怕人数不算少。霍斯将目光落在院子里的其他车辆。
虽然车辆表面有一层薄薄的土，地上的轮胎印还算清晰，说明这些人也是近期才住下的。
霍斯收回视线，火焰点点头。火焰走在前方，缓缓推开看起来轻轻一脚就能踹开的门。他们杠踏入一步，玄关处的灯光全部都打开了。
灯光顺着走廊，一盏盏亮起来。在走廊尽头处，有一位抱着婴儿的女人，她穿着一身女仆装，歪着头看他们。
德的表情不太好看，他下意识退后了几步。感受到火焰看向他的眼神，德开口：“不好意思长官，我害怕鬼魂。”
“……”
火焰没有回话，也退后了几步站在你霍斯身后。
充满着规则的秩序一定可以大概没有规则的魂魄！这是火焰坚信的一点！
嗯……
塔维尔的视线被她怀里的“婴儿”吸引，“婴儿”打了一个哈欠，露出了獠牙和蟒蛇一般的嘴巴。
“您好，客人们。需要住房吗？”女人开口，她往前走了几步，整个人暴露在塔维尔的视线里。
“四间房。”霍斯往前走，火焰他们在身后也跟了上去。
“四间房……”女人重复霍斯说的话，她沉思了几秒，“或许，今天是有这么多空余的房间。”
说完，她怀里婴儿的眼睛发出镭射光，在黑暗里格外明显。她注意到了客人们看向自己孩子的视线，女人手下信用点。
“请别担心，这只是宠物。”
似乎印证了女人的说法，怀里的婴儿“喵”了一声，探出了自己毛茸茸的脑袋。
它挣脱开女人的束缚，翻了个身，落在了地面上。
巡视着到访的客人，它一边在人类脚下标记自己的气息。
“别担心。”女人笑着说，“这是旧时代的动物，只喜欢待在屋子里，所以才能幸存下来。它叫猫咪。”
猫咪来到塔维尔的面前，冲他喵喵叫，随后啪唧一声躺在了他的脚边，歪着脑袋看着他。
看见它这模样，女人情不自禁地笑了一声，“他在等你的抚摸。”
塔维尔慢慢蹲下身子，伸手往猫咪的肚子上碰去。
刚接触到柔软的毛发，猫咪刺激地转过身，对他哈气，随后舔了舔自己的爪子。
“这是你们的房卡，房间在二楼。”
霍斯接过房卡，循着她指引的方向往前走。
塔维尔走了几步，回过头，看见了那只猫咪。
猫咪对上他的眼眸，金色的复眼与银色的眼眸碰撞。
“塔维尔？”火焰拍拍塔维尔的肩膀。
塔维尔意识回笼，有些恍惚地回过神，他刚刚在干什么？
见霍斯他们已经走远，塔维尔才跟了上去。
来到了二楼，周围一片寂静，他们走在长廊里，周围都是房门。门里头传来了脚步声，原本的说话声都停了下来。
似乎……所有人都趴在门边听着他们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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