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所有人都看向了她，维纳斯的语气更加轻缓，“哎呀，我还以为你们都知道呢。”
她血红的嘴角越扬越高，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下面的“霍尔”，嘴唇动了几下，让所有人的神色都变了。
“真可惜。”
塔维尔听到她这么说。
“没有人记得这位被挖了心又掏空了脑子的人。”
“真可惜啊。”
“神的喜爱对于他来说就是一场灾难。”她转过身来。
手指毫无节奏地敲打着旁边的铁栏杆。
“不是吗？”
她歪着头说道，眼里的笑意越发明显，嘴角越来越大。
霍尔？
塔维尔回头看向深坑里的尸体，察觉到霍斯眉头已经完全皱在一起，抓着武器的手微微颤抖，额头起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他的瞳孔紧缩，唇色泛白，脑袋里像是有一把刀具在凌迟他的脑子。
尖锐的疼痛刺激着他的神经。
脑中闪过几个画面，他抓不住这些画面。
随后，强烈的疼痛席卷而来，霍斯拼尽了全力才面前站住。
尖锐的匕首在他的掌心划了一道，鲜血流出。
他似乎看见了终生会举着手，一道身躯挡在了他的面前。
塔维尔的眼神漫上了红色，让那名少年惊讶了一瞬。
投掷过来的箭在即将接触到塔维尔的那一刻就消失了，见到这个场景，维纳斯心中了然。
她的笑意越发明显。
“原来是你……”
“原来是你！”
“塔维尔。”维纳斯收起扇子，看着自己的掌心，“我应该知道是你。”
听到她说的话，塔维尔不知道为什么，心脏急速跳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心脏飞跃而出。
“S级污染物……”
维纳斯脸上露出了狂热的表情，她看向塔维尔的神情就像是狂热的教徒遇到了神明。
“世界的神明！”
霍斯猛地抬头看向了塔维尔，心脏如同鼓声，狠狠撞击。他的手热不住颤抖，世界仿佛在他的身上按下了静音键，只听到了擂鼓般的心跳。
塔维尔回过头，心像是被一只无名的手狠狠攥紧，难以呼吸。他慢慢地转过头，心里有无措还带着慌乱。
“长官。”
冷汗模糊了霍斯的双眼，他勉强支撑自己的身形。
他在慌乱什么？
他不知道。
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似乎一切都要被撕破了，自己最不愿意了解的事情。
听见维纳斯说的话，黑猫少年也有些震惊，他猛地转过头看向了维纳斯。
他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原来跟我们一样都是污染物呀。”他弯着眉眼，看起来格外乖巧。
“原来跟我们一样都是污染物啊。”
说完，黑牙和维纳斯的眼眸在黑暗中闪烁，他们的面容在黑暗中似乎有些扭曲，暗红色慢慢侵占他们的眼眶。
黑牙歪着脑袋，似乎蓄势待发。
……
平静的海面平静地亲吻沙滩，威风从旁边经过，一道大浪站了起来，拍在石头上。如巨雷般的潮水就像是战场上齐齐跑来的马匹，急躁又有节奏。他们狂暴地像是难以约束的野兽，翻腾着扬起一堆泡沫。
潮水将陆地吃了进去，只剩一片汪洋。
霍斯躺在这片汪洋上，慢慢闭上了眼睛。
霍斯睁开眼睛，塔维尔正站在他的面前。
塔维尔的手里还拿着一串糖葫芦，他歪着脑袋正看着霍斯。
“霍尔。”塔维尔的声音跟现在一样，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谢谢。”
塔维尔咬了一口，眯起眼睛嚼嚼嚼。
见眼前的霍尔在发愣，塔维尔看着他，不知道似乎想到了什么。
踮起脚尖，带着糖葫芦的吻落在他的唇上。
“奖励……”
什么奖励霍斯已经不清楚了，他只知道他将剩余的话吞吃入腹，只剩下了呜咽，心中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
又酸又甜的味道让他忍不住皱着眉毛，眼睛是舒展的，他似乎格外喜欢这样的味道。
过了一会儿，他的唇停留在塔维尔的脸颊上，他们的视线碰撞。
他感觉到自己的胸膛被推开，霍斯察觉到塔维尔的眼尾有了点红色。
他走了几步，见霍尔没有追上来，便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向他。
“你怎么了？”
大量的记忆涌入霍斯的脑袋中，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霍尔还是霍斯。
“怎么了？”
他还没有打上来，就听到了蒙面佬的声音。
“塔维尔！”
“蒙奇？”蒙面佬的双眼与蒙奇交叠。
霍斯清醒地意识到之前在游乐园里遇到的人竟然是蒙面佬。
“他们来了。”
话音刚落，天空乌云密布，就像是暴风雨的前兆，强烈的风吹着每个人的衣摆。一道闪电飞过，天空有一道巨大的口子。
塔维尔和蒙奇的表情格外严肃，他们看着天空那道巨大的口子。
眼神闪过一道红光。
无数的污染物从那道口子里跑出来，密密麻麻的污染物盖住了整个天空，白日变成了夜晚。
在最后，一只手抓住了洞口旁边的边缘，这只手犹如火焰旁被淬炼的石头，手裂开了无数条缝隙，里面有岩浆的的影子。
塔维尔抬起头，与那名不知如何形容的生物对视。
霍斯眨了一眼，污染物消失了。
只剩下蒙奇站在他的面前。
他的怀里还抱着一块红色的碎片，脸上都是被划伤的痕迹，深得见骨。
他抬起眼睛随后又垂下眼眸。
周围漂浮着几片红色的碎片。
“塔……”
蒙奇的睫毛颤抖，“只有一片碎片了。”
这个时候，霍斯才看清他怀里的碎片，红色的，如同心脏的形状。
霍斯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自发地动了起来，他将这片碎片接过。一道温和的暖流流入他的灵魂里，灵魂感觉到了悲鸣，微微颤抖。没由来的悲伤侵袭着他，将他包裹，将他覆盖。
塔维尔死了。
这个认识进入他的脑子里。
他刚转身，就察觉到自己身体难以动弹。
周围都是扭曲的脸，他们的手上都释放着序列，霍斯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但林意整个人站在最前面，与旁边扭曲的序列者不同，他是完整的，清晰的。
他还是和霍斯记忆中的一样，和小时候一样，带着眼睛，嘴角是如尺子般精准的角度。
他就站在那里。
霍斯抬起眼眸，他回忆起自己的童年。
怎么能够叫做童年，或许叫实验体的生活吧。
霍斯冷嘲道。
他感觉到在挣扎，依旧逃脱不了林意的手掌心，就如同自己小时候总是逃走却被抓回来，遭受更残酷的实验。
再残酷又能怎么样呢。
无非是跟一堆污染物关在一起，只有拼命地挣扎才能够活下来罢了。
周围的风沙迷住了霍斯的眼睛，他睁开双眼，发现了自己躺在手术台上。
他曾经在这张手术台上见到过自己的肝脏、也见到过自己的血液。
没有麻醉。
如同凌迟般的痛苦。
就像是现在一样。
霍斯淡漠的看着林意的双眼，感受到他将自己的脑袋锯成两半。剧烈的疼痛让他的灵魂像是离开了身体。
他可以清晰的看到自己的大脑被林意捧了出来，小心翼翼的放进旁边的托盘里。
“装上去。”
这个时候霍斯才看到了旁边躺着的小孩，不过两三岁那么大。
“仅剩的邪神基因制作的人类，小心一点，别失败了。”
霍斯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漂浮，不，或许说是灵魂。
他的灵魂脱离了身体。
“剩下的身体试试喂给那些豢养的污染物，看看会不会进化。”
大脑放入了那具身体里，他看清了塔维尔的灵魂碎片。
在他的身体里，他的灵魂被大脑牵扯着。
一道强大的吸力将他吸进了那具小小的躯壳里。
再睁眼，他看见了塔维尔。
塔维尔站在他的身前，汗水浸湿了他的后背。
维纳斯的脸格外扭曲，她的右手断口崎岖，像是被人狠狠扯下来一样。
“何必在挣扎，世界本来就不属于人类！”
“这本来就是他们的地方。”
黑牙听到了，呲牙，他狠狠说道：“这也是我的家！人类除了虐杀，还能够干什么？！明明……却抛弃了我！”
维纳斯捂着自己的断臂，黑牙的肉垫里的利爪也断了。
她看着塔维尔，随后又笑了一声，他们在记忆里，没有自己怎么能出去？
这一层又一层嵌套的记忆，她不信他们会找到得到出口。
“果然是S级的污染物。”维纳斯捂着断臂，夸赞了一句，“我们就先走了，祝你成功离开这些记忆吧。”
说完，她拽着黑牙往后倒，在他们即将落入坑底的时候，空中撕裂了一个黑洞将他们覆盖。
因为使用了太多的序列，塔维尔的手微微颤抖，黑发中掺杂了银丝。他转过头，眼白变成了红色，眼珠细小的血管承受不了透支序列的压力，晕开了一层层的血液。
“霍……”
塔维尔的腿脚一软，无力地跪在地上，他难以支撑起自己的上肢，模糊地视线看着霍斯的身影。
他为什么觉得难过？
莫名其妙的感觉。
就像是……
这是他说不出来的感觉。
为什么？
不过，自己以后或许见不到他们了吧。
他的脑海里闪过火焰、鸢尾、洋桔梗、德、第十四行诗……最后停留在霍斯的身上。
他感受到自己倒下了，倒在了一个温暖的怀里。
嗷嗷嗷，亲亲哦。
我会好好努力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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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前世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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