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老人的瞳孔往上移动，额头的皱纹加深，避开眼镜框的范围去看她身后的几人。眼镜框重新遮住他的三角眼，他才缓缓开口。
“是你们啊。”
“进来吧。”
他转过身，露出屋内的装饰，里面很简单。只有几个柜子和一张床，还有一张似乎是石头做的桌子。
拄着拐杖的腿颤颤巍巍的，他低下头，在床附近不知道找些什么。
“让我找找看……嗯，应该就是这个了。”
他眯着眼睛看着周围的人，用力地从床边拿出了一个箱子。或许是因为放了太久，箱子周围都是灰尘，在他成功将箱子从床边拔出来的时候。
扬起了一片灰尘。
这个盒子的外表与周围怀旧的环境完全不一样，金属的材质，银色的边框，没有任何缝隙，只要一看便能知道这就是梦之城的东西。
他在盒子周围摸索了许久，不知道碰到了什么，盒子终于慢慢打开了。
入眼就是白色的一片，什么都没有。
火焰和霍斯两人站在原地，塔维尔有些好奇地瞧着空无一物的盒子。他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手指像是被什么东西夹住了。
有点疼，但眼前的事物让他更觉得好奇。他无视掉后面的异常，专心致志地继续观察这个箱子。
老人凑过去，看了一眼。箱子似乎收到了什么指令，白色的箱底缓慢打开，露出了里面的试管，试管里面是淡绿色的液体。
不同的角度会出现不同的颜色。
“不错……”老人发出满意的声音。
他抬起头，“这就是你们要的疫苗吧？”
话音刚落，火焰和德将目光投到了霍斯身上，霍斯的眼神暗了一瞬，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他下意识握住自己的胳膊。
霍斯点了点头。
“拿走吧。”他挥了挥手，不再看眼前的疫苗。
塔维尔还想要仔细观察，试管里面的流沙……
剧烈的刺痛从塔维尔的指尖传来，他转过头，发现小盒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跑了出来，他用自己的盒盖“咬”着塔维尔的指尖，似乎在控诉什么。
“自从他进入了堆叠的记忆，小盒回到了他的应许之地中，担心在一次次的场景转换中遗失了盒子，塔维尔跟小盒说好不要出来。
这个时候出来……
塔维尔有些担心，小盒站在与他腰部高的桌子上，开合盖子。虽然小盒不能言语，但是塔维尔可以从它的行为中知道他想法。
小盒轻轻地打开盒盖，它想要东西。缓慢地关掉盒子，这是它对这个东西很喜欢。晃动着身子，说明是食物。剧烈地打开盖子，说明这个东西很重要。
一个很重要的，他想要的，很喜欢的东西。
这个东西……塔维尔似乎摸到了边。
突然，塔维尔心虚地动了动自己的手指。不再看小盒，小盒察觉到了，它生气地夹着塔维尔的手指。
它在发泄自己的不满。
“想吃点好吃的吗？我看到外面的街上有卖旧时代的食物……”
……
“关于你们讨论的那件事……我同意，但是……”巧月冷硬又微沙哑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
在所有人都在关心疫苗如何送达梦之城的时候，霍斯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他转过头发现塔维尔一个人蹲在地上，似乎在摆弄什么。
微弱的声音传不进他们正讨论的耳朵，却稳稳钻进了霍斯的耳朵里。
“我错了。”塔维尔的声音干巴巴的，“我也不知道。”
他没有关注后面的情况，只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就是要如何把眼前这个生气的盒子哄好。小盒的气性太大了，稍有不如意就可以独自生闷气好多天。
他用自己的手指轻轻地推动盒子的身子。
小盒转过身子，将自己的盒盖闭得紧紧的，不愿意跟塔维尔交谈。
“下次、下次我再给你，我看看怎么拿出来可以吗？”塔维尔看着自己的手掌，在苦恼自己要怎么把灵魂碎片拿出来。
小盒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它转过头，兴奋地打开盖。塔维尔感觉到自己眼前出现了一大片的阴影，他转过头就发现了霍斯正站在他的身后。
霍斯低下头看着他们，眼神没有什么波动，反倒是小盒跳到了他的脚边。
它感受到了。
他想起来了！
小盒像是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吵着闹着想要霍斯抱抱他，它的盒盖因为跳跃“砰砰”作响。
好吃好吃！
霍斯伸出手将小盒抱起来。
在他的双手接触盒盖的那一刹那，塔维尔似乎感受到了什么。
已经恢复了全部记忆的霍斯轻微地勾起自己的唇角，唇角仅自己可见。
盒子是旧时代的款式，是现在的人类觉得好看的款式，也是他们觉得毫无用处的款式。
没有保密性也装不了多少东西。
这个盒子……
霍斯半遮眼眸，面虽然不显，却忍不住想到了之前的场景。
这是他与塔维尔第一次逛商业街时买的一款盒子，虽然做工粗糙，但他还依稀记得，塔维尔的眼底都是渴望。
盒子不大，却可以装下很多东西。
例如……
自己身上的胸针。
还有，自己的心脏。
小盒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用自己的盒身蹭了蹭霍斯的手指。
好吃好吃！他身上有好吃的东西！
他转过头看着自己的主人——塔维尔。又看了一眼霍斯，对于塔维尔身上甜甜的香气，霍斯身上却能够勾起盒子的食欲。
它知道，从他们的心脏进入化成水溶进了它的身体里那一刻，它就诞生了意识。
……
它看着霍斯的脸，他还是之前一样。从一开始它就知道了自己的使命。
“小盒。”霍斯抬起眼眸看向了塔维尔，塔维尔有些疑惑地歪着脑袋。
小盒转过头看了一眼塔维尔，随后又回过身看向了霍斯，它开开合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后来小盒转过头，有些赌气地闭紧了自己的盒盖。
“它怎么了？”
身为小盒的原始材料之一，霍斯也没有办法知道小盒究竟想要表达什么。
塔维尔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它说，我把它重要的东西给吃了。”
“咔哒咔哒。”开合的盒盖表示塔维尔说得对。
想起了蒙面佬的叮嘱，塔维尔担心霍斯将之前灵魂碎片的事拿出来说，立马躲避了霍斯的视线。
“抢”过盒子转身就跑到了屋子外。
……
在前面的火焰和德检查完毕，转过身想要跟霍斯报告疫苗的情况，却见霍斯看向了门口，塔维尔已经不知所踪了。
“塔维尔呢？”火焰走过来问。
霍斯收回目光。
火焰顺着霍斯的目光望去，看见了塔维尔的背影，便放心地说：“没乱跑就好……”
话头一转，火焰的表情变得严肃，“之前我们商讨的事情，他们已经同意了。但是，宙斯的事情现在他们还没有解决。他们的打算是，先暂时搁置。”
霍斯听后表情没有什么波动，他点了点头。
这个想法似乎在霍斯的意料之内，他活了太久了，看得很清楚，什么都知道。
霍斯将目光落到老人身上，老人抬起眼眸与他对视。
“好久不见，霍尔。”
其他人没有觉得违和，以为是他记错了霍斯的名字，就连在他旁边的巧月也下意识以为他记错了霍斯的名字。
“师傅，这一位是秩序局的长官——霍斯。”
他呵呵一笑，并没有接话。
透过浑浊的眼球，他似乎看到了什么。他的眼球颤抖了一秒，缓慢地向左边移动，视线落到了塔维尔的身上。浑浊的眼睛已经难以仔细看清人类的轮廓。
塔维尔抱着小盒，他看着自己的脚尖，放任它“攻击”自己。
嘿！
眼前的“原材料”怎么不了解自己的想法呢？小盒用自己的盒身撞击他的鞋面。
突然，它感觉到自己的身影被巨大的阴影覆盖，抬头望去，一个满是皱纹的老人。
他如树皮般的皮肤在太阳底下显得更加粗糙，眼睛弯成了两道明月。
“好久不见。”
塔维尔抬起头，他只能够看见老人的下巴。
“你好。”
“你好，塔维尔。”说完，他呵呵一笑，看向了地上的小盒。
他的眼睛透过了小盒似乎看到了什么。
塔维尔歪着脑袋看着他，看着塔维尔的样子，他又开口了。“我叫于岩。”
塔维尔点点头，跟他握手。于岩放下手，开始赶客了。
“很快到我老头子的午休时间了，我就不送了。”
德的礼仪很周全，虽然身上的衣服不够得体，但他从拿出了两枚见面礼，这是一个能够快速回复体力的污染物制品。
且可以无限次数使用，这是他们莱特家族卖的最好的一款产品，另一个是轻如鸿毛的拐杖，对于老年来说，出行方便，还可以折叠。
于岩收下了。
他看了一眼巧月。
巧月便送他们出去。
时间紧迫，他们也没有要在这里歇息的一晚，巧月只好将他们带到第六区的大门。给他们配了一辆越野车，还有部分物资。
想到之前准备好的物资一下子消失不见，火焰还有些心疼。
虽然序列者也不至于三天不吃不喝就会饿死，随着污染值的升高，人类的部分也越来越不清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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