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是立刻从床上跳起来，不过没有冒失的冲出门。
是梦吗？
这也太逼真了，太奇怪了。
李嘉澍感到一阵烦闷和疲惫，他几乎没有睡好，走到盥洗室洗了洗脸，镜子里倒映出一张苍洁冷秀的脸，看起来充满了疑虑。
他一个人静静地想了一会儿，手机滴滴的响起来，提醒他到了起床的时间。
门外有轻微走动的时候，伴随着轻快低沉的交谈，那是方路的声音，似乎在和酒店的工作人员在交谈什么。
李嘉澍打开门，两个人同时停下了交流。
方路脸上的笑意迅速收敛，变成了恭谨又专业的样子:“李先生，早上好。”
桌上放着送来的早餐，他的日常职责不包括安排这类小事，但是出于昨晚爆发的小矛盾，他特意定了李嘉澍喜欢的那家餐厅。
但是李嘉澍没有说话，反而用一种探视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方路在心里想，总不能是害怕自己下毒吧。
李嘉澍很快坐了下来，动作有些慢吞吞的，他的性格虽然一言难尽，但是相貌令人愉悦，大多数时候都挺有礼貌，这点相当讨人喜欢。
“谢谢。”
他开始低头吃东西，方路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把工作人员送出门之后，就打开电脑开始上班。
今天的工作主要是回复各类邮件，查看各类媒体的早报，把相关的信息整理出来，以防李嘉澍待会突然问到。
这些工作不需要多么精深的专业知识，但是对语言的要求比较高，而且要细心。
李嘉澍总认为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做，他花高价聘请各种精英，提高效率，节省自己的时间。
在工作上，除了要求过高，李嘉澍并没有其他的缺点。
当然，曾经的人身攻击算上的话。
他应该是半个烂人。
不过漂亮的薪资可以弥补这令人不快的点，方路一边敲击键盘，一边回复消息。
手机忽然响了响，他飞快的掠了眼，是之前联系过得那个朋友，问他工作结束之后有没有时间，他们可以一起聚一聚。
方路说了句应该可以，李嘉澍从来不加班，他的日程经常结束在晚上六点。
lin:［不过今天是奔牛节，你们在城里活动，多注意安全］
方路:［知道了，我们在Isabella，不会出事的］
lin:［cool，对了，晚上穿得帅气一点，有个学弟想要认识你］
方路心里笑了下:［算了，我目前只想搞事业，不谈恋爱］
lin:［那我求你了，你让学弟喜欢你一下吧，他对你的照片一见钟情嗳，包痴情的］
方路发了个揍人威胁的表情包，没再搭理朋友的调侃。
李嘉澍不知道什么时候吃完了早餐，换好了衣服，他刚才喝牛奶的时候预约了心理医生。
张博士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心理学家，以解决各种复杂心理问题而闻名。
对方以极快的速度加上了他的联系方式，询问他的困惑。
李嘉澍说自己做了奇怪的梦，梦到了自己的同事，他简单的叙述了一遍梦境的情节，自己同事在梦境内外呈现的反差。
李嘉澍:［我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张博士答复得很快，刻板且专业，不带什么安慰的措辞，但是这样冷冰冰的态度反而让李嘉澍觉得安全和舒适。
［梦是我们内心世界的反映。你提到的同事在梦中展现出截然不同的性格，这可能反映了你对他的一些未表达的情感或期望。］
李嘉澍回忆了一下梦里的方路，皱眉拒绝:［我不认为我潜意识里，希望我的助理是一只羊。］
张博士:［羊在潜意识里有着许多的隐喻，你是否对他产生了**的联想呢？］
李嘉澍这下子更不能理解了，甚至开始质疑张博士的专业。
［在梦里，是他要看我的腹肌。］
张博士:［梦往往是内心深处愿望的一种体现］
这句话的意思不就是说，李嘉澍很想让方路看他的身体。
李嘉澍感到更加晕眩了，他皱眉打字:［但我不想让他看我的腹肌。］
［没有什么作用，不过感谢你提供的帮助，张博士］
他单方面结束了这次的对话，把张博士放进了不常用类医生名单。
可能就是一次普普通通的梦境而已。
李嘉澍走出卧室，方路还在电脑前工作，因为地毯铺的很厚，所以他没有听到脚步声，依旧很专注的看着屏幕，偶尔瞥一眼手机。
他穿着白色衬衫和灰色马甲，西装外套担在沙发上，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但是那种俊美和漂亮是遮盖不住的，尤其是他笑起来的时候，睫毛长长的，鼻翼小小的，脸颊还有一个小酒窝，像一个中国瓷娃娃。
但是一看到李嘉澍，他的美丽和灵敏就荡然无存，只留下一种专业的冷肃，像是披上战甲，上战场的士兵那么坚毅有力。
“李先生，要出发吗？”
“司机已经在楼下等，其他助理已经先一步去了现场。”
梦里的方路咩咩叫，像一个不安分的毛绒球。
梦境外的方路格外专业，生疏，对他如同对待一位领主一样，充满了忠诚和职业素养，怎么看也不像会大骂他傲慢，龟毛，难伺候的样子。
李嘉澍不由得又产生了困惑，但他没有因此迁怒方路，礼貌地点了点头，语气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走吧。”
男人经过方路时带过一阵微风。
方路跟在他后面下了楼，司机等在酒店外面，坐在车上的时候，李嘉澍把方路整理的简报看完了，指出了几个问题。
他的语气并没有不好，但是方路还是一下子红了脸，这让李嘉澍有点诧异。
“我知道了，李先生，下次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他脸颊红扑扑的，但是神情却不是高兴，介于失望和难堪之间，似乎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疏忽。
这个表情让李嘉澍不太舒服，没有太强烈，朦朦胧胧的。
他沉吟了一会儿，突然说:“或者，这份工作不适合你。”
方路确实很失望，他为这份工作付出的心血和努力，几乎是高考的好几倍。
所以他听到李嘉澍的话，脑子里就像劈进了一道闪电，一下子精神百倍，几乎没有空间难堪或者委屈，他措辞谨慎地说:“您是要辞退我吗？”
李嘉澍摇头:“并不是，但你可以换到其他部门。”
他没有看方路的反应，方路似乎也在想什么。
对于李嘉澍来说，他并不需要从头到尾塑造一个精英出来，他有足够的资本，去买到质量最高，最满意的服务。
如果方路不适合，那么就把方路换下去。
在他的团队中，有更加适合这个聪明的年轻人的位置。
但方路什么也不知道，他心里有不服气，也有不甘心，仅仅是对工作的，他轻轻吸了一口气:“李先生，我可以再试试吗？”
李嘉澍摇头:“你并不适合。”
他停顿了片刻，考虑方路的话:“不过你可以试试。”
方路的心峰回路转，简直像在高空蹦迪，他在心里吭哧吭哧咬了李嘉澍好几口，同时放出几百只小羊在草地上狂奔，拼命踩李嘉澍的脸。
这个说话大喘气的王八蛋！
无论如何，质疑自己的工作水准，简直是比被人戴了绿帽子还要不甘心！
方路心里啊啊啊，面上么么哒，他微笑，亲切，大方得体，同时严肃的审视自己的工作内容，保证接下来不要出错。
但是命运没有饶过他。
奔牛节的路况果然如同好友说的那样，充满了拥堵和不安定。
手机地图上原本畅通无阻的道路，突然就变成一片耀目的红色，到处都是狂欢的人群。
原本二十分钟就能抵达的路程，突然就变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
而且天杀的，有一头凶猛的公牛在和人群追逐的过程中，忽然冲出来。
公牛的尖角和庞大的体型撞到了雇佣的汽车上，司机手疾眼快的爬到副驾驶，没有出人命。
方路吓得心脏骤停，被李嘉澍抱住，压在了皮质座椅上，躲过了破碎的车窗玻璃。
两个人在车厢里急促的呼吸，方路手脚冰凉，有种头重脚轻的感觉，耳边嗡嗡地响，他努力甩甩头，和李嘉澍四目相对。
“李……先生。”
公牛咆哮着跑远了，狂欢的人群又笑又闹，凑过来看到惊恐的司机和相安无事的乘客，竟然就那么欢快的跑走了，留下目瞪口呆的受害者。
司机也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还很友好的耸耸肩膀，表示车子开不了了。
方路心有余悸，看了眼手机:“这个时候如果回酒店，完全不可能。”
李嘉澍还是一副淡定的样子，头发上还有一小块玻璃碎屑，被他低头的动作弄掉了。
“那么，找个地方等。”
“不行，太不安全了，而且您不是说，这次会议很重要吗？”
方路忽然撸起袖子，他心脏还在扑通扑通跳，不知道是因为刚才的危机，还是因为万一完不成工作的紧张。
必须要去开会。
哪怕老板可能不太想赶路。
迟到以后其他助理怎么看待他的职业水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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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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