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她——”
一道焦急怒吼声响起。看着自己心爱之人昏靠在别人的胸怀,黑衣刀客爆出了惊天怒吼。
白问歌一记锐眼扫过,扶住白衣斗笠剑客的手,不觉紧了几分。
这个人……最好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解决完所有面具黑衣人,黑玉芽飞身赶至白问歌身边。方才黑衣刀客那声怒吼,令她十分担心。
他,没事吧?
胸口泛起了难以言喻的撕裂窒息痛感,黑衣刀客吐出一大口乌血,双眼发红,毫不在意浑身上下好似快要爆炸的钻心痛楚,双眸紧紧锁住白问歌,迈着蹒跚不稳的步伐,执意向前走去。
他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音儿!
绝不!
白问歌看着黑衣刀客那毫不畏惧生死的执着炽烈模样,垂眸看了眼怀中之人,再抬起头时,冷声问道:“你是何人?”
黑衣刀客好似没听到般,不闻不问,不言不语,只盯着昏倒在白衣少年怀中的斗笠剑客——眼眸,异常灼热。
见对方不说话,忍着剧痛、摇晃着身躯向自己走来,白问歌握紧手中之剑,脸色,不觉沉了下来。
刚想开口斥其停步,却听玉芽惊讶问道:“黑衣长刀,容貌俊魅,个性张扬,已过弱冠——你是伏虎帮少帮主乌长命,对吗!?”
乌长命?
白问歌看向黑衣刀客,这一次,眼神中却多了几分复杂……是他?
视线看向怀中之人,他不禁自问: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听见一个武功高强、勉强也算救了自己一命的妙龄少女认出自己,乌长命难得停步侧头看了她一眼。
好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绝色仙女!第一次,乌长命觉得自己似乎并没有那么讨厌只身闯荡江湖的女儿家了。
肯定了乌长命的身份,黑玉芽笑容灿烂,快步走至乌长命身边,开口打招呼道:“乌大哥好,我是黑玉芽。”说着,她指向白问歌的方向,笑着介绍,“他是白问歌。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乌大哥,初次见面,万分荣幸!”
姓黑?
乌长命看向面前少女,再次细细打量一番,不觉勾唇笑了笑:果然美若天仙、灵韵动人。
不过……
利眼向白问歌看去,他的唇边,泛起了一丝不明所以的笑意。
即使是你,也不准碰音儿!
又一阵钻心蚀骨的痛感袭至四肢百骸,乌长命忍不住皱紧眉头,再次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乌大哥——”
黑玉芽刚想上前扶他一把,却被他艰难伸起的左手制止。只听得一声虚弱却清晰的声音问道:“有、药、吗?”
说着,他微弯下腰,只听“咳——咳——”两道令人揪心的咳声响起,乌长命再难坚持,慢慢矮身,坐在了地上。
许是突然放松下来,此时此刻,身体各处伤口的痛感悉数袭来——清晰无比、难受异常。
原来,他受的伤,这么严重吗?
之前,他拼着一口气苦苦支撑,想来,自己还真是不济事啊!
眼前,出现一只洁白的玉手,玉手掌心,有一粒绿色的药丸。乌长命微垂着头,只抬起眼角,看向玉手的主人。
“乌大哥,这是千花凝草丸,服下后,可以止血,还能帮你恢复真气,你试试。”
黑玉芽的声音,温柔清脆,就像她的人一样,令人安心,也倍觉亲切。
乌长命伸手接过,道了声谢,慢慢将药丸放入口中。
缓过气来,他盘腿坐好,准备调息一番。闭眼前,视线再次看向白问歌的方向,见其已经开始为音儿疗伤,他不再多看,缓缓闭上双眼,开始运功调息。
音儿,等我!他在心内喊道。
山林恢复静谧,偶尔,能听到一阵悦耳的鸟鸣。空气里的肃杀和浊气慢慢消散,一切,似乎又恢复了活泼的生机。
知道乌大哥性子要强,不愿轻易接受别人的帮助,黑玉芽放下想要为其疗伤的打算,站直身子,走到了白问歌身边。
斗笠剑客身上的伤很严重,伤处多,且伤口深;黑玉芽很难想象,这段时日她经历了什么。
这片山地上,躺着几十个重伤昏倒的黑衣人,也不知在此之前,围攻乌大哥和冷姐姐的,到底有多少人。
没错,冷姐姐!
在白问歌出手解决掉几个面具黑衣人,看到白衣斗笠剑客身形摇摇欲坠,奋不顾身疾速飞奔过去时,她就猜到了——流传江湖年轻一辈的第一高手——冷千,她就是白龙堡从不为外人所知的大小姐,也是白问歌唯一的亲姐姐。
白龙堡堡主夫人名唤冷如嫣,看样子,冷姐姐是随了母姓。
个中缘由,想必十分复杂,不是她能轻易分析猜出的。现在,她能做的,就是为他们护法,默默在心里祈祷他们全都安然无恙。
半时辰后。
乌长命率先睁开眼睛,第一时间看向白问歌的方向,见其还在为音儿疗伤,他站起身来,迈步走了过去。
黑玉芽见乌长命已能稳步行走,关心问道:“乌大哥,你没事了?”
对黑玉芽点点头,乌长命开口回道:“无碍,多谢关心,玉芽妹妹。”
知道了黑玉芽的身份,对他来说,就是多了一个让他认可的妹妹。对亲,对友,他不会摆脸,也不会向对待陌生人一样,让人觉得难以接近。
玉芽妹妹和白小子,他们,可为知己挚友。
白问歌听见乌长命对玉芽的称呼,脸色不觉冷了几分。初步疗伤完毕,他收回双掌,几番吐纳吸气,慢慢平复下来。
斗笠剑客悠悠转醒,感觉自己靠在一个温暖的肩头上,她睁开眼睛,看到了一张年轻好看的面孔。
一个很俊逸,很年轻,很吸引人目光的白衣少年——眼若星辰,眉若山峰,鼻似高塔,唇似弯月,仿若鬼斧神工雕刻的精致面庞——第一次见,本应陌生,却不知为何,心里,竟觉亲切和熟悉。
他,是谁?
看着姐姐醒来,白问歌紧绷的心并未松口气,还在酝酿着该说些什么才好,乌长命却毫不客气将他身前的人给接手过来。
“你——”
“你什么你,没大没小的。要学学玉芽妹妹,叫一声‘乌大哥’来听听,白小子。”
乌长命动作轻柔,嘴上说着教训的话,手上动作却十分小心。对待心上人,他可以毫无保留、倾尽全身对她好。
只要音儿无事,让他给大家表演个胸口碎大石也无什妨碍。
“乌长——”停顿下来,全名喊不出口,白问歌咬了咬牙,在玉芽鼓励的眼神下,心不甘情不愿喊了声“乌大哥”。
“诶,好的,白小弟。”
“不要叫那么难听!”
“行,那你说,我这个做大哥的该怎么称呼你——小白白?”
白问歌闻言,简直被气得不轻,刚要发作,却听见一道轻盈动人的声音自身旁响起——
“小歌……你,是小歌?”语气里,满是不敢置信。
忘了要与乌长命保持距离的初衷,斗笠剑客不觉被他缓缓扶起身子站直。斗笠里、面具下的眼神,高兴也激动,期待也担心——害怕自己会错意,到头来,只是一场空欢喜。
听见姐姐的声音,白问歌第一次觉得手足无措。
明明心心念念的姐姐就在眼前,他却像个愣头小子一样,完全不知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视线不觉向玉芽看去,见玉芽对自己点了点头,白问歌突然觉得十分安心。扬唇笑了笑,再次转头看向姐姐,他肯定回道:“是我,白问歌。”略一停顿,他又续道,“姐姐,终于见到你了。”
时间,仿佛有片刻静止,斗笠剑客的双眼,直勾勾看着面前的挺拔少年,心里,欢喜不已。
她的弟弟,唯一的亲生弟弟,他,长大了呢!个子比她还高,看起来,就像一个成熟稳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一样,安全可靠、值得信赖。
她的弟弟,她的小歌,能见到他,真好!
乌长命见姐弟二人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已经忘了他这个“外人”,他心里虽觉懊恼难受,但还是主动开口说道:“音儿,我先扶你到那边的大树下歇歇,你伤势严重,不宜久站。”现在只是初步治疗了内伤,真要恢复,怕是要费不少工夫。
“你……”本想让他放手,可拒绝的话,当着大家的面她也说不出口,只转头看向站在小歌身边的玉芽,柔声开口道,“是玉芽妹妹吗?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黑玉芽见冷姐姐主动开口对她说话,立马走至她面前,兴奋点头道:“当然可以。我叫黑玉芽,冷姐姐就和乌大哥一样,叫我玉芽妹妹就好。我……”
略顿了顿,她轻声问道,“我呢?可以叫你冷姐姐吗?”
近距离看到玉芽妹妹的样子,斗笠剑客无声笑了笑,心里,很是为弟弟感到高兴。
玉芽妹妹不仅外貌举世无双,性子也是一等一的好。方才,是玉芽妹妹出手救了他们,功夫如此厉害,和小歌,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能同时见到小歌和玉芽妹妹,她真的很高兴、很满足。
正想点头答应玉芽妹妹的称呼,突然,听到小歌摇头说道:“玉芽,你叫冷姐姐太生疏了。我姐姐全名冷千音,你可以叫姐姐千音姐,这样才显亲切。”
“冷千音?”黑玉芽惊喜道,“原来冷姐姐……不,是千音姐,全名叫冷千音,真是好名字!”
冷千音,去掉一个音字,冷千这个名字确实令人无法分辨性别。千音姐之前行走江湖都是以斗笠男装示人,大家自然而然觉得冷千是一名武功高强的少侠剑客。
原来,白龙堡的千金大小姐叫冷千音呀!真是妙呢!
冷千音微扬唇角笑了笑,点头回道:“玉芽妹妹的名字才是别致好听、过耳难忘。而我……”看着眼前最值得她信赖的三人,她缓缓伸手,摘掉了斗笠。在一众或惊讶、或期待的目光中,她毫不犹豫取下了戴在脸上的面具,露出了真实的面容。
不知何时,林中起了一阵清风,吹在每个人的脸上,只觉天地开阔,此间风景,醉人心田、明媚动人。
斗笠里,面具下,原来,竟是如此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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