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可瞬间冷静下来，只是笑着摇摇头：“没有，我只是怕你找不着。”
年轻掌柜有没有信她不清楚，能够给出合理解释言可便能心安理得的装下去，而此时对方也没想着追究，倒也是给了她发挥的空间。
“我不应该进来？”言可倒真如她所言那般往后退了几步。
说懊恼，肯定不是，不过是她正在想着如何给自己的借口锦上添花。
男子语气不轻不重：“嗯。”
当纸张碎片顺利交于言可手中时，她是诧异的，言可没想到碎片真的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拿到了，只是匆匆一眼，便将东西塞入兜中。
碎片的真实性，怕是要等平凑后吻合才可得出准确结论，但当着易魂堂掌柜的面，言可不敢将药方全部摊出。
她不会完全信任任何一人。
再度跨出红木门槛，药方碎片成功粘附纸张之中，它是真的，但上面的线索却并不是指向那味药方中所缺失的重要材料，而是一个地址——妖界。
言可这时才意识到，她虽知幕后之人炼的什么药，炼药的目的，配方，以及所处之地，但确实遗漏了一重要线索，那便是炼药的地点。
以碎片提示来看，这地址便是为妖界，并且是妖界中最繁华的地带，它对应着人界京城，是中心妖域。
这幕后黑手，究竟是人是妖？
言可紧拽着那完整药方，迈着步子便想出鬼市寻孟云乐，可却被结界弹回，她蹙着眉，再度施法欲开通道门，却发她——打不开了，言可被困在了鬼市之中。
几乎是下一刻，她立即回转，符咒甩出，但鬼市限制实在太过，符咒仅仅只是轻微爆着一下，便黯淡了下去。
闭着眼睛言可都能够想出是谁在有意阻止她出鬼市。
声响使着周围的妖物齐刷刷望来，眼中皆是警惕，部分妖物已然摸上了武器。
“再等等吧，现在不急。”幽幽温和声飘于耳侧，易物堂掌柜没有回手，只是仍由符咒于手中化为灰烬。
言可：“放我出去。”
“再等等。”
手瞬间举起，符咒不管用，言可只得抽出身侧匕首，朝对方发起攻击。
她重复的仍是那句话，眼神狠绝：“我说了，放我出去。”
“现在京城大乱，你逃不出京城，救不了人
“不需要你管。”
话音刚落，对方突然发力，一掌朝言可袭来，她提刀抵御，但此时受限，言可的法力几乎比不过低级捉妖师，她被震得连连后退。
言可震惊抬头，易魂堂掌柜这使的是——捉妖师的法术？
当掌柜再一掌击来时，所能够抵御的力气便愈发微弱，言可刚一抬刀，便被对方一击打落，手掌松垮垮地搭于小臂上，脱了臼。
言可知此时硬刚无法刚过，只能仔细思索着有关于对方的一切，寻找他的致命弱点。
想来，她对这人也并不了解，言可不知他姓甚名谁，不知他的模样，不知他来自何处，存活于世界上的原因，也不知对方是否为系统所控制的一员，言可未问，而易魂堂掌柜也未提。
或许找出这些她所不知道的，也便是对方所不想让她知道的，便足够了。
言可假意甩出一张爆破符，趁对方分神之际，她快速念咒，瞬移至对方身后，即使对方先一步转了身，但却足以使他出手打落对方头上的帷帽。
他停滞了，倒也没有急着出手，而是赶忙去扶，言可便是趁着此时，往身后突然而开的通道门跳去。
通道门外，易魂堂掌柜撩开了白纱，浓密卷翘的眼睫扑簌于那张充着书生气息的面颊上，他不语，只是良久抬了眼，眼神中不是担忧，也不是伤心，而是戏谑。
不费些功夫，鱼儿怎会上钩呢？
剧烈的晃动，言可无可抑制东碰西撞，最后一下，后脑勺惨磕于石头之上，好在石头表面光滑，并非尖锐，若是不走运，怕就不是疼痛如此简单。
她撑着地起身，却发现地面并非平整，而是一块块的突起，再一看，才发现身下哪是什么地面，密密麻麻的全是人的骨头，而方才磕着的也并非尸体，而是一个中等大小的骷髅头。
这地方言可熟，中心妖域的乱葬岗，但为何她会来着这处？
言可想着办法撑开通道门，却是无济于事。
她踉跄着起身，却被身后一大声尖叫吓得一惊，言可望着衣衫褴褛的拾荒妖，松着口气。
“你你你你，你是妖是鬼？”它磕巴着，伸出那满是糜烂创口的右臂。
拾荒者，字面意思，拾荒为生，但妖界的拾荒者与人界的不同，人界多为拾垃圾，而它们，是拾人类尸体，是以此为食。
言可烦得要命，自是没什么好气：“能进入中心妖域的你说是妖是鬼？”
她不解，这中心妖域一般是只有妖龄至一定程度的妖才能进入，这拾荒着看似只是个七八的幼童，可妖龄却达至几十年，如今她只是一个人类捉妖师，她为什么能进来。
“你不是妖，你身上没有妖气。”拾荒者小幅度摇头，说着要往外跑，但却被身后人拉着领子拽回。
言可自认为面容善意明显：“别走，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什么问题？”
“你们这最近有没有出入过什么异常人员？”
“我不知道。”拾荒者微微摇头，“我只游走于乱葬岗，不往人多的地方去。”
也对，指望从拾荒者这套出什么信息呢，言可重重呼出口气，若是无法救助孟云乐，早些将主线任务的背后真相查清早些结束这场闹剧，显然也是不错的选择。
只要成功阻止自己查漏的宿命，查清填补上主线任务的漏洞，任务结束她便能够回到原先的身体之中，孟云乐的死活都同她无关。
转身欲走，袖口却被一股力扯住，言可诧异盯着拾荒者，见其一副支支吾吾的模样：“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如果我说了你能给我什么好处吗？”拾荒者纠结许久，稚嫩的脸瘦得凹陷，看起来像是饿着许久。
言可问道：“你想要什么？”
拾荒小女孩怯懦懦回：“我需要一个人类的尸体，姐姐，我好饿。”
言可怔于原地，人类的尸体？这东西在妖界可不好找，扔于乱葬岗的大多是于妖宫中吃剩的人骨，再者言可也没有偷人尸体的习惯。
她想来想去，用匕首在臂膀划着一道长口子，言可引着自己的血短暂供拾荒者充饥。
“我前天去妖域另一头的乱葬岗拾荒的时候，撞到了一个穿着黑斗篷的大哥哥。“女孩眨巴眨巴眼，“大哥哥身上没有妖气，但是有很浓烈的血腥味，是人血的味道。”
不是妖？
言可不解，那他是如何进入的中心妖域。
“谢谢。”她撕下衣袖一脚紧缠于臂膀伤处，朝妖宫处快速奔去。
妖域四周笼罩妖气，妖进入是觉放松，但言可顶着一副捉妖师身躯，只觉得寒气入体，体内似有万千蛆虫扭动。
妖宫戒备森严，对法术以及妖术尤其敏感，言可这回无法使用瞬移进入，但面前似乎有着更好的办法帮助她进入妖宫。
——爬墙。
妖域并非普通妖物可进，也仅仅限于妖族人进入，她周遭没有妖气环绕，看守的士兵并不会往捉妖师那处去想，除非她动用了法力。
她选着一处树多的地方攀爬，到不也不能说繁茂，如今接近冬季，落叶稀稀疏疏地搭着，空枝丫更多见一些。
借着砖块，言可顺利攀爬而上，却在欲下墙那刻，似是见着了拾荒者口中所说的黑斗篷男人，她赶忙俯下身，眼神却没有移动，死死盯着那道黑影。
它匆匆忙忙踏入宫门，而言可便是此时趁机而下，紧紧跟于黑影身后。
门口的侍卫打着个哈欠，却忽地猛然一嗅：“什么味道，怎么这么甜？”
“好像是——人血的气味。”同伴也跟着仔细嗅了嗅，疑惑不解，“宫中今日也没带人回来啊？”
那黑影进了殿，言可找着处隐蔽地，悄悄将纸窗捅出个洞，观察着里头的景象。
“还差什么材料？”黑影开口，语气却是肃静，沉稳的，像是上位者的口吻，而不似普通富商。
大殿上，妖王缓缓转身：“不够，你若是真心想练此丹药，便应该学学你的先祖，拿出些诚意。”
“能拿的我都拿了，还需要什么诚意？”那人语气急促，言可想望清他的脸，可他却迟迟不肯摘下斗篷。
“我所需要的诚意很简单，百年前，你将我最出色的作品拿去供你提炼妖心，如今你便将门外那小蚂蚁献来吧，最后一味药便由她来代劳，如何？”
“那是什么东西？”黑影跟着尖笑，笑声回荡于空旷大殿。
“不过是一只自作聪明的百年蜘蛛罢了，拿来入药，正正合适。”
妖王语气轻巧，可言可却冷汗直冒，是附于墙边丝毫不敢动作，她紧拽着木窗边，目光未动。
他们好像——发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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