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负雪的灵力是微微带着凉气的,侵略性极强,激得人身上并不舒服,封澄感觉赵负雪大概是想直接激死她,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松开手。
赵负雪好看的眼睛望着她。
封澄看着年轻的师尊,她很少直直地看向师尊的眼睛,所以未发觉,赵负雪的眼睛,竟然这么好看。
忽然间腰间一痛,她下意识痛呼出声,半跪在她面前的赵负雪当即停了灵力,皱眉道:“又叫什么。”
封澄迟钝地眨了眨眼,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二人的诡异之处。
赵负雪,她师尊。
正半跪在她面前。
虽然她欺师灭祖的事情干了不少,欺师灭祖的话也说了不少,但若是要赵负雪真跪在这里了,封澄的背后莫名还是一阵一阵地发毛。
少年这张年轻俊美的脸同她所熟知的那张苍白病容几度重叠,恍惚间,她甚至觉得面前的是她那位久病的师尊。
这一跪,少有的寿也要被折没了。
天地君亲师,她算哪根葱。
美色当头,误了大事,仿佛是屁.股底下装了荆棘,封澄若无其事地挪起来,小心翼翼地贴了墙根,赵负雪被她断了灵力,脸色一阴,很是不善地看着她。
二人一站一跪,大眼瞪小眼。
脑内诸多思绪,归根结底化为一句话:“赵负雪年轻的时候,怪怪的。”
至于是哪里怪。
“……说不出来。”
忽然门口一声道:“陈妈妈领来了!”
陈妈妈的到来恍如天籁,封澄见了救星一样,忙走上前去,陈妈妈被扣押在地,闻言,哭声道:“夫人,娘子,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封澄道:“我还没说呢,你就说什么都不知道了,我只问你一句——你可知阿环姑娘出走,可是魔物安排的?”
陈妈妈当即变了脸色:“什么!”
封澄满意地点了点头——说到底,还是听李母那句自小侍奉,故而断定陈妈妈对阿环必然是有感情的。
这番一赌,竟然赌着了。
她把风铃取来,指着被掰下来的三个铜铃对她道:“你未入修道,自然是看不出,这三枚铜铃的空处,有些微魔气涌动,故以,掰下铜铃的人,是魔物。”
此人悚然一惊,当即变了脸色,挣扎道:“不可能!不可能!送来风铃的分明是——!”
封澄微微一笑:“哦?”
李母亲耳从陈妈妈的口中听闻了结果,当场瘫软在地,指着她的手抖得不成样子,半晌,爆发出一阵惊天的啼哭:“我的环儿!!就死在了你这个家贼手中!!”
说着,李母竟然拔出护院腰间的刀,砍向陈妈妈!
赵负雪眼疾手快,没等李母的刀砍过去,一粒银子便击飞了她的刀。李母的刀一脱手,便嚎啕大哭起来,封澄听着震耳欲聋的哭声,只觉得心中一阵阵的酸涩。
这种哭声,她听过许多次。
长煌大原魔族纵横,打家劫舍,四处袭击。无数百姓流离失所、妻离子散。
她不愿再听到这样的哭声了。
深吸了一口气,封澄道:“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出来。”
陈妈妈脸色惨白,她定了定神,开口道:“托我传递铃铛的,乃是她的父亲。”
李母的哭声霎时止住。封澄示意她继续向下说。
陈妈妈道:“老爷只说小姐求她去和宝华楼的姑娘们告个别,告了别定然会顺顺当当地送回来。小姐跪在我面前痛哭不已,我心中只心疼小姐,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允了老爷传递。我只当老爷必然不会害小姐,谁知第二日便得知了小姐身处宝华楼的消息。”
陈妈妈跪下磕头:“老奴对不起小姐,对不起夫人啊!我怕极了,怕夫人发现小姐是我放出去的,我多次前往宝华楼劝说小姐,本想小姐想通了便回来了,到时候我再与夫人认错不迟,谁料到,得到的竟是小姐坠楼成魔的消息!”
再然后的事情便众人皆知了,宝华楼成了众所周知的禁地,擅入者三日之内血溅三尺。
封澄抬头,与赵负雪交换了一个视线。
“去找李老爷。”
可谁知却有人来报,说是李老爷方才套了马车,已经出门去了。
魔气在风铃上,那么李老爷也必然和地魔沾了关系,封澄不由得有些唏嘘——虎毒尚不食子。
李母面色惨白地瘫软在地,哆哆嗦嗦,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只能去找幸存者了,封澄想。
从李府告辞出来,封澄嘱咐若有李老爷消息,一定及时传递。
封澄紧紧锁着眉头,现如今她手中的线索便只有李母塞来的一把木梳了,这把木梳横看竖看都是没有半分魔气的,看着就是个女儿家的物件,到底能搞出什么花儿来?
走着走着,赵负雪突然道:“你方才为何吐血。”
封澄闻言只苦笑:“想来是风铃上沾了海洛斯的魔气,真的不妨事,不用担心。”
街上行人熙攘,人间烟火,叫卖吆喝,众人皆忙于行走,二人并肩而行。
封澄看到前头走来一个背着糖葫芦的商贩,眼睛一亮,便回头问道:“吃不吃东西?”
赵负雪一怔,不待他回答,封澄便上前一步:“不管了,先吃个糖葫芦。”
那人递过一只糖葫芦来,却对封澄递来的银子皱了眉:“哎,这位姑娘,我们小本买卖,您这银子,找不开啊。”
封澄皱眉思索片刻,回头看向封澄道:“买多一点?”
买多一点的后果,就是封澄扛着扎满糖葫芦的稻草靶子,大摇大摆地走在了赵负雪身边。
赵负雪手里拿着一只糖葫芦,原本的隐隐担忧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的尴尬。
感觉到路人打量过来的好奇视线,赵负雪面不改色,眼不斜视,心底却恨不得把封澄丢大街上一走了之——打死他也想不到,买多一点,是连人摊子一起买了。
谁家这么买东西!
她扛得太理所当然了些,全然不觉得扛着稻草靶子招摇过市有什么尴尬的。
旁人视线投在这妖女身上,她却自得其乐,不觉半分异样。
不知是不是她脸皮过厚会传染,赵负雪走着走着,莫名又忍不住有些想笑。
她咬了一口糖葫芦,糖衣的甜意滋进喉咙,她很享受地眯了眯眼睛,舌尖触及糖葫芦上的山楂时,她却酸得皱了眉头。
“好酸,”她脱口而出,“糖葫芦难道不能只有外面的糖衣吗?”
赵负雪看着在走神,闻言,还是答道:“贪甜,下次便买糖人好了。”
说的也是,封澄点点头。她从前便对糖葫芦这种东西不甚热忱,虽然觉得它红艳艳的样子讨喜,可每每被其中的酸涩果实刺到舌头,久而久之,便敬谢不敏了。
糖葫芦的糖衣化了些,有些漫到了她的手上,封澄便寻了一处店家借了个水,洗净了双手。
怀中木梳忽然一动,从她的衣襟里面滚落出来,封澄猝不及防,木梳滚入洗手的水中。
“哎!”她忙伸手抢救,不料木梳一遇水,竟然浮现出字来:“赵公子!”
赵负雪皱着眉走过来。
封澄又道:“你看,上面写了个陈。”
阿环的木梳遇水浮现出一个陈字,是封澄万万没有想到的。她捧着盆子,封澄抽着嘴角道:“这下好了,本想查完地魔之事后,便把阿环的遗物归还,现在夫人看到这个陈字,不知道会有多么怄心。”
二人几番打听,找到了个海洛斯手下的幸存者,那姑娘听说来意,小心翼翼地给她开了门。
“你知道和你们一同被绑走的阿环吗?”
姑娘点了点头:“知道,那魔物的幻境奇特,令我们一直认为在和宝华楼乐师排练祭典,阿环被人叫走,没有与我们呆几日。”
封澄沉吟片刻,道:“陈家人,你们之前接触过多少?”
姑娘又摇摇头:“我接触的不多,阿环似乎对他们颇为怨怼,说来也是在宝华楼时发生的事情,有个陈家修士来寻乐子,跑到了姑娘们排演的地方,把教阿环的姐儿给打了。”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不过陈家势大,我们都做不了什么,阿环也只是嘟囔了几日。”
封澄又道:“这样,叨扰了。”
二人从姑娘房中退出,赵负雪道:“打听出什么来了吗?”
封澄冷笑:“陈家人,自己惹祸上身。”
赵负雪微怔,封澄又道:“你说海洛斯那个阵,一边困杀陈家人,一边养着女孩儿们,怎么就这么怪呢。”
赵负雪道:“从这一相同结果上看,海洛斯与地魔的目的是一样的——那就是陈家人。”
封澄冷笑:“如果不出我所料,海洛斯养着那群女孩儿,说不准是为了保护她们。”
“陈家,究竟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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