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风月阶之伤,已逐渐在她身体上显现。

封澄走完这一程,忽觉手臂的隐痛仍然未去,她暗暗抬了袖子,只见手臂上一道血红伤口,分外骇人。

已从感知,到了身体。

三楼的陈设颇为雅致,屋内焚香,桌前供花,像个女儿家的书房。香气一阵一阵地袭来,熏得人昏昏欲睡。

坐在案前的是个年轻的女子,她低头写画,着一身红裙,手腕到大臂上,有盛开而上的一派红花。

抬起眼来,明媚而妩媚。当即叫人酥倒了身子。

此人想必就是地魔了。

封澄咬牙,风月阶的痛楚非凡,一阵一阵袭来,只觉得魂飞天外,非常人能忍得。

“我们速战速决。”封澄面色不变。

赵负雪的见素剑出鞘。

香气昏昏沉沉,暧昧的暖香浮动,屋外暖阳斜入,二人杀气腾腾。

地魔从容地写画:“你们,是来除掉我的?”

赵负雪向前一步,寒光乍现,见素出鞘,还未等封澄动手,便一剑横在了地魔玉色的颈上。

坐于案前的女子面不改色,任凭一剑横在了她的脖子上。

他道:“为何对陈家下手。”

其言掷地有声,在这脂粉气的书房里面,是格格不入的悍然之气。

女子一怔,旋即哈哈大笑,也不管架在脖子上的见素,也不管临反了的字帖,花枝乱颤道:“这话说得奇怪,我们做魔的,杀人还要求个缘由吗!”

封澄把木梳丢在她面前:“诱骗阿环过来的,是你的同伙吧。”

地魔盯着木梳道:“我乃地魔,岂会屑于用人魔的手段欺瞒?地魔的意思便是,我在宝华楼这儿画了个圈,旁人入,死。除此之外,一概不管,什么同伙,我没有。”

封澄咬牙。

地魔闲闲散散地拎起梳子:“看来是被当刀子使了,啧,最烦同人魔打交道,竟连自己人也算计。”

赵负雪不言,一剑落下,剑下纸页翻飞,地魔消失不见,唯有一个碎人偶掉在书案上,地魔声音回荡于四周:“来,追过来。”

封澄一见,便心知不妙:“地魔逃了。”

赵负雪眯了眯眼睛:“二楼,追。”

忽然一袭香风袭来,二人脚下一空,封澄低头,只见木制阶梯停在二人脚下,空中唯有地魔的哈哈大笑:“风月阶要走三回,再走一趟如何!”

封澄狠狠一咬牙。

这浑然恶意,简直是毫不掩饰,封澄恨不得就地把宝华楼炸了。

赵负雪面无表情地将她扯过来,蹲下道:“你上来,我背你。”

背?

地魔的笑声定住了,半晌,饶有兴致道:“她受重情之伤,伤己至深,却不伤人。你若背她,可就是担了她的苦情之伤,此伤可就是你们二人一同担着了。”

他置若罔闻,蹲在地上,皱眉看向封澄:“为何还不上来?”

封澄知道,对身旁的同伴伸出援手,从来都是每一个天机师的本能。

但时空倒转,她身为血修,难道也成为了赵负雪认为的同伴吗?

修士的生死悬于剑尖,生死交锋,容不得半点犹疑,多年征战,封澄早已学会了闭目塞听,对上魔族时,哪怕她嘴里说出个花儿来,封澄也能当那是个过期的屁。

可偏生此言,她听进了耳中。

这伤会分给赵负雪一半。

何为重情之伤?何为伤己至深?封澄困惑地想。

生前种种历历在目,如繁花如烟,人流汹涌,战火燎原,有流离之众、酒肉之徒,有觥筹交错、硝烟战火。

嬉笑怒骂其中,寻觅无数,不见半分重情之影。

转眼,封澄忽见寂寥处,一所落雪的庭院。

“……是师尊的庭院。”

还没等她想明白什么,一阵剧痛陡然从心口钻出来,直直烧到魂魄里面去,这剧痛仿佛九天凌霄之上当空劈下来十八道天雷,封澄脑内一阵轰鸣,这万箭穿心般的痛楚将她当场劈到地上去!

一声难以抑制的声响从她喉咙里逸出来,她滚到地上,身上衣衫竟然逐渐染上血色!

赵负雪当即变了脸色,不知道戳了她哪根筋,反应竟如此之大,他强行制住封澄,不让她四处乱撞:“封澄,封澄!你不是妖女命大吗,我这就用灵力为你梳理!”

其焦急之意已然溢于言表,哪怕是聋子也该听出其中的关切,可赵负雪焦急,哪里会注意到一星半点?

地魔一怔,盯着二人片刻,随即哈哈大笑道:“有趣,有趣!她为血修,却蒙受重情之痛,你这个正道,倒是冷心冷肺的!”

灵力的作用微乎其微,随着灵力的输送,封澄仍然满头汗水,已是渐渐神志不清,赵负雪冷静下来,他站起来道:“差点忘了,杀了你,法则便解。”

说着,提步便要下楼。地魔轻轻一笑,道:“你将她丢在这里,她定然会活活痛死。只要你背着她,走上风月阶,这重情之痛,不就与她分担了吗?”

封澄是重情之人,所受风月阶之伤,刻骨铭心。

赵负雪垂眸心想:“拖后腿的,定要和她算账。”

他走向封澄,轻轻地将她抱了起来。

站起来的刹那,锥心的痛楚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赵负雪胸口一窒,勉力站稳,他向楼下走去。

风月阶,有三十六阶。

他每走一步,便觉得锥心之痛从心头一路攀援而上,寒意随着血气一道蔓延,几乎令人动弹不得。

赵负雪低头,封澄躺在他的怀中昏迷不醒,可即便是睡梦中,仍会时不时地皱一皱眉毛。

即便是分摊一半,仍是切肤之痛。

他叹了口气,皱眉不已——修士之心大都无情,这修血道之人,连人性都没有几分,更何况七情?

她蒙受重情之伤,倒是刻骨至此。

当真是天底下最不像血修的血修。

赵负雪只觉得涩意一阵一阵地向心口翻涌,一时间,这阵说不出的酸涩,竟然生生地压过了封澄的痛。

地魔有些惊讶,见此情景,她慢慢地笑了:“哦?风月场上的男子,说着千爱万爱,也不会愿和痴情的女子共走这风月阶。”

“我不会认错,你是世间最无心无情的人,怎么,装得用心了,连这等苦也能吃?”

他森寒的目光不知钉在哪个角落,赵负雪冷冷道:“闭嘴。”

地魔哈哈一笑:“比起你怀中的血修,你才是真正的异类。”

三十六阶台阶走下,风月阶霎时消失不见。

脑内一片昏沉,不知过了多久,剧痛消失了,封澄终于微微地找回了些神智。她慢慢地醒转过来,在意识到自己身处何方时,封澄愣住了。

耳边有力的心跳声,贴在脸上的体温,还有些微熟悉的冷香。

这这这这是哪里?

不知为何缘故,赵负雪抱她抱得格外之紧,几乎抓痛了她的手臂。

活了两世,封澄第二次同赵负雪如此贴近。

她依稀记起,从长煌大原将她捡回来时,赵负雪单手抱着年纪不大的她。

只是彼时她挣扎得厉害,最后赵负雪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头,便放她下来自行走了。

现在想想,当真是不珍惜,要是知道后来的赵负雪身体会差成那个样子,封澄铁定会赖在他怀里,死活不下来。

不过现在赵负雪的怀抱与火药坑并无本质区别,封澄怀疑他下一步就是把自己从三楼丢下去放生。

没等她滚下来,赵负雪先一步察觉到封澄醒来,他低下头,微微勾勾嘴角:“你醒了?”

赵负雪将她放下,爱答不理道:“醒了便来找地魔吧。”

封澄一抬头,只见整个二楼走廊乌泱泱一片,全是正值花季的女子,个个如花似玉,咯咯乱笑。

赵负雪对她道:“地魔说,这些人里面,挑一个杀了,赌命。”

封澄明白了:地魔没力气打了,可动了这屋子里任何一个姑娘,这屋子立即就会反伤,将执剑之人杀死。

除非能从这一群人里面找到地魔,然后一剑杀死地魔。

地魔的声音遥遥地从空中传来:“来吧,拿着你的剑,我们的生死,就在由你一剑而定了。”

可是如何辨别这一群姑娘中的地魔?

她们穿着不一样的衣服,戴着不一样的首饰,神色不一样,模样不一样。身上发出的魔气却一模一样。

地魔就隐藏在她们其中。

可封澄心中却另有疑虑未消,她道:“等等,阿环可在这群人里面?”

她还没追根究底,为何宝华楼地魔与海洛斯,不约而同地对着陈家下手?保护起那些姑娘来,又想在龟祭之日做什么?

古安的要对陈家下手的魔,只有这两只吗?

宝华楼不声不响,不言不语,好像封澄不动手,她便一句话也不说了。

封澄叹了口气:看来只能先把宝华楼拿下,再问她了。

她在看向她左边的人。

赵负雪低垂着头,却微微抬起眼睛,看向她:“想好了吗?杀哪个,快动手。”

众女子争奇斗艳地站在她面前,封澄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短刀。

她们道:“动手呀,姑娘。”

封澄举着短刀,却皱了眉。

宝华楼,当真在与她赌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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