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

封赵二人在古安逗留了些日子,赵家消息来得很快,不过三日,二人就该动身了。

封澄临登车前,回首向陈氏山庄望去。

陈氏山庄还是原来那副不可撼动的样子,群山巍巍,仙气环绕,每个陈家弟子,都以身为陈家修士为豪,几日前的血洗噩梦,在家主的铁腕下,早已无人提起。

人人都干净,整洁,彬彬有礼。

陈云不会来送别了,封澄想,二人之前情分,早已随着陈风起的死去,而一分两半了。

赵负雪立于他身后,见她愣怔,垂眸道:“可有什么东西忘下了?”

封澄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转身登上马车。

她说不清楚在等待什么,几日前,两人的最后一面堪称不欢而散,若非后来赵负雪提剑冲了进来,二人大概会顺理成章地打起来。

陈风起死了,可无人知晓他的死亡,这位名震一方的一家之主,竟然连死后的哀荣也不配有。

一代大修的死去竟然堪称荒谬,儿子连为父亲悲痛的资格都被抹去了。

“陈絮,狠啊,”她记得陈云浑浊的眼睛,“一介地魔,为了区区一个我,连自爆这种路数都用上了,他狠——这比杀了我都难受。”

“此后这世间,再无陈云,而陈氏家主的威名,也会在我这个没用的儿子手里慢慢没落。”

“说不定,等我最后带着父亲的半生死去时,人人都会上来唾上一口,说陈风起毁了陈家——你知道的,我一直没什么用。”

不知何时起风了,封澄的眼睛一时间有些酸,她望着陈氏山庄后,那座影影绰绰露出影子来的颛安峰。

“陈云,”她默默的想道,“会再见的。”

正在此时,一人叫住了她,紧接着一人递上来两只指环,那陈家弟子道:“姑娘,这是我们家主送来的。”

两枚银色的指环,与陈氏指环的样子有些出入,看着简朴许多,并无陈氏指环上繁杂的文字与图案。

赵负雪冷道:“这是什么意思?”

陈家弟子笑容不变:“我们陈氏指环,除了用作灵器那些外,做个首饰也是极为体面的,这是家主特意嘱咐过的指环,还望姑娘一定收下。”

赵负雪还待说些什么,一旁的封澄却提前他一步接过了两只指环,道:“替我谢谢你家家主,改日我再来拜会。”

她一跃上了马车,并未注意到身后赵负雪的脸色霎时变得无比好看。

不知道赵负雪突然又发的什么疯,封澄坐上马车,只觉得周围空气一片寂静。

封澄:“?”

这超乎寻常的寂静无比刻意,显然是人为的,赵负雪端然坐在一边,甚至连呼吸的动静都不太明显,好像是坐了一座雕塑似的。

封澄好笑地去戳他:“劳驾,赵公子,你不用呼吸的吗?”

赵负雪冷哼一声,闭目不言。

封澄又戳了戳他:“哎,在山上还好好的,怎么一上车就翻脸了?赵公子?赵公子?赏个脸,我很尴尬的。”

兴许是被她戳得烦了,赵负雪终于缓缓地掀起了眼皮:“和你很熟吗?”

封澄:“……”

封澄:“不熟,很不熟,好吧,是我冒犯了,赵公子。”

说着她便乖乖地退回原位,不料赵负雪猛然睁开了眼睛,一把抓住了往后退的封澄,封澄一惊,转头看着他,瞳孔剧烈颤抖。

赵负雪的脸色隐隐有几分红,这在他这位失血过多的有伤青年身上可谓是少见,他攥着封澄的手,力度大得不容忽视,封澄悄悄往外抽了抽,没抽动。

半晌,他才隐忍道:“你收那俩破烂做什么。”

……破烂。

封澄无言片刻,道:“陈风起是我……是我朋友,他为我送别选的东西,我为什么不能收?”

朋友?赵负雪更气了:“那老头都有快一百岁了,还在这里唧唧歪歪地和小姑娘交朋友!这种贴身之物,是他这个朋友能送的吗?他交个屁!”

哪来这么大的火气,封澄无语地瞥了赵负雪一眼,脱口而出道:“指环就是贴身之物了?那我给你包扎的布条算什么,亵衣吗?”

这东西还是她给赵负雪剪外裳时发现的,剪出来一抖,抖出两块布条来,洗净了,妥善叠好了,封澄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就是她撕下来给赵负雪包扎的布条。

赵负雪脸腾地一红,猛地抽开手,终于闭嘴了。

说出来,封澄才觉得这句话是不是过分亲昵了些,她又尴尬地找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赵负雪的脸色更古怪了,他转过头去,一路上仿佛闭了嘴的蚌,任凭她一路上再怎么折腾,他也绝不多吭一声了。

封澄对赵负雪这个莫名其妙说来就来的脾气大为拜服。

京城路远,赵负雪又有伤,不能御剑而行,二人紧赶慢赶,走走停停,竟然走了半月有余。

封澄在某一个清晨,习惯地拿起赵负雪早已备好的热毛巾,又梦游似的走到了赵负雪备好早饭的桌子旁时,才猛然发觉,她似乎已经习惯和赵负雪一同出入了。

一想到这里,她当即面露复杂.之色,一边痛心于小小师尊年纪轻轻就被她折腾,一边又对桌上热气腾腾的食物大快朵颐。

“吃慢点,没人和你抢,”赵负雪洗了手落座,先夹了一只烧卖递给她,“这几日古安那边的消息传来了。”

封澄把口中食物吞下,点了点头:“陈氏家主立了个碑,祭奠他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儿子。”

还有就是:

“他将李父血书公之于众,陈氏不少人被他杀了,那个侮辱阿环的,也被他找出来杀了。”

二人沉默。

封澄道:“这样挺好的。”

片刻,赵负雪才道:“挺好的,不说这些,已经进了洛都,你要不要去天机院看一看?”

说来说去还是天机院,封澄哑然失笑,她把赵负雪夹来的烧卖咬开吃了,半晌,才道:“行啊,来都来了。”

天机院与赵府,分别居于洛京的一南一北,封澄与赵负雪来到天机院时,正巧是人少的时候。

二人顺着院墙走,忽然间,远远处有一声吵嚷道:“再让老子上这个劳什子的学,老子就死给你们看!”

随后便是一阵拖拖拉拉,踢踢打打声。

年轻的小孩儿,逃学实在太正常了,封澄逃学逃得出花儿,天机院这个院墙,她走得比正门还多。

正好笑时,赵负雪道:“回去要和先生知会一声,加高院墙了。”

封澄悚然一惊道:“赵公子,做人可不能这么不厚道,你自己结业倒是潇洒了,不要给后面的师弟师妹们添堵啊。”

她心中腹诽,在她修学那几年,天机院的院墙倒是不高,但是不知是哪个缺德带冒烟儿的前辈,在墙顶上贴了一溜儿的符,翻了就引雷,险些把她就地轰死。

赵负雪正色道:“哪儿的话,我从不逃学。”

封澄:“……”

封澄干巴巴道:“挺好,赵公子省心。”

不料赵负雪瞄了她一眼:“逃学不好。”

封澄把手往身后一背,笑眯眯道:“说晚了,赵公子,我早就结业了,”说着,她又努努嘴,“不过我虽逃,但从不逃得如此鬼哭狼嚎,我也不给人添麻烦,谁也不必来抓我——反正都抓不到。”

赵负雪:“……”

还挺骄傲。

赵负雪正待说什么,却听那鬼哭狼嚎的声音越来越近,紧接着一少年踩着砖瓦便翻下来,身后一连串的尾巴道:“崔师弟,你不要跑了,不过是个结业考核,有什么可怕的!”

那崔师弟怒吼道:“换你你不跑啊!给我监考的是姓赵的狠女人!她非得扒了我一层皮不可!”

姓赵?

封澄笑吟吟地道:“京城姓赵的天机师,是不是都和你们家沾亲带故?”

赵负雪扶额:“惯例来说,赵家代代都要送一个天机师来天机院坐镇,这一代应当是我祖母的大徒,名唤赵年,是为符修,如今宫中护国大阵,便是她率众布下的。”

原来如此,封澄点了点头。

按理来说,这出逃学闹剧本该到此为之,不料那崔师弟恰巧飞掠到封澄头上这处院墙,脚下不知怎地一滑,竟直直向封澄面前栽下去!

封澄条件反射地抬手去捞,这崔师弟仿佛投怀送抱一般,竟被封澄接了个正着!

少年落入封澄怀中的瞬间,赵负雪的脸色突然如染缸般精彩。

封澄惊魂未定地将人放下来,那崔师弟也傻了,逃也不逃了,骂也不骂了,仿佛一粒钉子一般站在原地,讷讷道:“多,多谢姑娘,多谢姑娘救命。”

细细一看,这师弟倒是眉清目秀,封澄摆摆手道:“无事。”

那崔师弟挠了挠头,正待说什么,忽觉背后一凉,他目光缓缓地向左偏移,落在了封澄身后,散发着丝丝寒意的赵负雪身上。

他当即呆若木鸡:“赵,赵师兄!”

赵负雪森然道:“公然逃课,辱骂师长,还差点砸伤了过路人,我倒要看看,你能跑到哪儿去。”

崔霁的寒毛根根炸起。

封澄常年都是逃学的那个人,没曾想时至今日,竟成了为虎作伥的角色,她惆怅地叹了口气,拍了拍少年肩膀道:“去跪礼室之前,少喝点水。”

写完这一段就该大劫了(一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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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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