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常遇奸邪

楚云璃的计划很简单,借朝露吸引目光视线,自己趁机钻进华荣楼中,倒是简单粗暴了些。

今日似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华荣楼的摆设显然并非寻常模样,内里三层皆铺满了碎花点缀,每层楼的栏杆处还放了许多绸缎布条,团花紧簇似是今早刚刚从远处运来的,清一色的栀子花满楼清香。

楚云璃来时曾派人去打探过一二,这华荣楼里的花魁皆是以花命名,每人各代表了一种花,只有当了头牌才能得到花名,其余的只是普通的女子名。

而每逢花魁被人买下带出楼前,楼主便会举办一场类似“婚事”的典礼将自己的花魁风光出嫁,名曰“送花”。

送花仪式复杂多样,每次典礼的细节皆有花魁独自操办,来荣华楼的多半是达官显贵,若有所特别需要,也可提前和买家商定好,增加些别样的物件算作陪嫁。

今日,是栀子花出嫁日。

楚云璃微微皱眉,若是在这攒动的人群中找到常遇并非易事,她虽只身闯进来了,然若凭一己之力实难做出什么。

身后三名暗卫隐于暗处,他们会护得自己周全,却不能代替自己行事。

她一则不知常遇究竟处于何处厢房,二则不知常遇所查究竟为何。

如此情形如同大海捞针并不容易,仿佛是有人殷切盼着她失败一样。即便给了她这些线索提示,也料定她不会成功查出常遇所藏金钱,而会败下阵来,彻底失去楚帝信任。

楚云璃凝眸看向漫无天际的繁花,若真是查案,那今日应当也是一个查案的关头。

她见旁处正好摆了卖面具的摊位,琳琅满目很是繁杂。过往宾客有钱的会掏出钱来买置一二当做头彩,进了荣华楼有面子,站到台下自是高人一筹。

楚云璃知自己身份不能轻易暴露,于是忙买了面具戴在面上,装出一副神秘的模样混入人群跟着站到一处红柱后。

声乐渐起,一身白衣的女子自楼上款款而来。她轻纱遮面身条曼妙,带着阵阵栀子花香,确然一副花神降临的模样。

她垂着眼眸隐在面纱后不见喜怒,神色淡然气质出众,仅露出一双狐狸眼眸勾魂摄魄。

台下众人见栀子花现身,无一不是拍手呐喊兴致高昂。

寻常见花魁一面便要倾家荡产,寻常人家自是不舍,唯有此时能一窥容颜。

楚云璃不禁惊叹,远远自台下仰视而去,依稀可见她面容清丽自是一面绝尘。

栀子花一双玉足穿着白绣鞋,身穿锦绣白牡丹花样襦裙,头戴了无数金玉朱钗坠下玲珑步摇,双手扶着身边两个单辫丫头,一步一摇走上三楼正中。

此处是为抛绣球处,每每花魁出楼,都要将好运花球抛至楼下,算作祝愿。

栀子花上楼,眼底寒凉,接过绣球的手微微颤抖。

楼下仍旧充斥着无数呐喊,期间不少花娘也齐刷刷冲进人群高举手臂,若能接住绣球,必得一年风调雨顺。

众人仰慕看向栀子花一双清瘦微颤的玉手,楚云璃察觉一丝不妙,她连忙上前冲着三楼跑去,然刚刚跨步迈过二楼梯阶,那栀子花却颤着枝叶自空中坠下。

花球率先落下,紧接着,那白莹的身子也飘飘随之而落,似白蝶翩跹,最终覆在了一片梅红之中。

“啊——”

楼下原本准备接绣球的花娘们连忙后退,栀子花一身雪白,落地瞬间被鲜血染红一片,惨不忍睹。

楚云璃怔怔的看着满地零落的花瓣,再一抬头,却见一身锦衣长发高束腰别玉佩的男子正面无表情站在三楼正中,双手后背堪堪而立,看向台下双目无光,唇角还残留着一抹笑意。

那人未曾买什么面具遮面,是以楚云璃只远远一望便认出了那副嘴脸。

他也看着楚云璃微微一顿,随后抬手遥遥挥动,漫不经心的上前打了招呼,便向着她缓缓走来。

荣华楼从未有过此事,听人说栀子花临出嫁很是欢欣,将积攒首饰尽数送人,满面荣光甚是喜悦。

然楚云璃见着满地飘零心下骤冷,这不是轻易能做的决定,其中必定有所隐情。

思考之余常遇已经慢悠悠走了过来,他正如画像所画,没有棱角的脸颊上泛着青色胡渣,眉眼深邃鼻尖微钩,唇角总是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俯身看着栀子花,常遇轻叹一声招呼楼中伙计,很快便命人将人抬了。

“无趣。”

看了许久,他只说了这两个字。

眼珠一转看了眼身侧的楚云璃,美人似是眼藏怒意,但正如情报所说,楚云璃身为深宫贵人未曾见过这般场景,此刻直愣愣站着,俨然一副吓傻的模样。

“听闻殿下有事找我?”

他轻慢挑眉,看着楚云璃脸上的面具若有所思。

传闻云妃倾国倾城无人能及,而这三殿下也毫不逊色,他未曾见过一面,倒是与三殿下少了些缘分。

因着好奇心起,他忽而伸手一钩似是要将面具摘下。

楚云璃未曾料到他这般轻佻连忙后退,腿脚一空停在阶梯,常遇则十分自然的将手搭在了细腕之上。

粗糙的指腹隔着衣袖细细抹捻,缠着片缕促狭钻进肌肤之下。

楚云璃慌张退后稳住身形,她狠厉拍开常遇之手匆忙闪开。

除了季晔,她还未曾同成年男子有过什么亲密接触。

“放肆!”

美人怒火隔着面具便席卷而来,常遇摆出一副无辜嘴脸斜斜一笑,“殿下莫怪,是属下放肆了。”

这般轻浮举动不是一日而成,必是经年累月形成的惯性。楚云璃冷着脸看向满脸奸笑的常遇,“听闻常大人一直有公务缠身不得空闲,我才亲自前来,想见大人一面。”

常遇似是未曾料到楚云璃会这般托词,原本松弛的面颊忽然一皱,唇角勾起咧嘴而笑笑的甚为张狂。

“殿下,您真是幽默风趣啊!”

他肆意笑着合不拢嘴,二人边说边走到了楼下,正赶上栀子花被人抬走,徒留满地鲜血凝在地上。

常遇似是没有看见一般上前,蹲下用手指沾了两滴,捻起放在鼻尖闻了片刻。

他摇着头又转瞬用手帕将其擦掉扔至一旁,双脚不经意踩到鲜血眉头微皱,而后反复摩擦拍了拍腿脚,似沾了什么污秽一般面露鄙夷。

“有何处值得大人这般笑?”楚云璃冷着脸,她原本平静的面容出现崩裂,并非想过会这般见着常遇。

“无事,我自己找乐子罢了,殿下勿怪。”

常遇眼角挑起盯着楚云璃的双眼许久不松,“自听闻殿下手刃亲夫后,我便一直想寻个由头见殿下一面,如今见到殿下自然欣喜,即便刚刚有污秽辱眼,殿下之姿也令人喜不自禁。”

楚云璃听过不少阿谀奉承之话,说的如此漫不经心的,常遇似是第一人。

“是吗?”楚云璃淡淡看了看四周散去的人群,“不知常大人最近,一直再查何事?”

“陛下口谕,追查谭氏勾结官商贪污,在下原本今日便要查出一二,却不想被这人轻易搅局,也是难得晦气。”

他轻飘飘说出很是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地面,抬脚挪了两步,跨过血迹撑脚做到了最近一处座椅旁。

“听秦公公说,殿下找了我三日,不知所谓何事?”

常遇的双眼似毒蛇一般犀利狠辣,他看着面前的楚云璃毫无半分敬意,有的只是坦荡荡的野心占有。

“……正巧,我来问的也与贪污相关。”

楚云璃并未挪动半步,而是看着常遇神情眼眸一沉,“听闻常大人强抢民女抬高赋税,父皇赐我调遣玉佩,不知常大人有无指教?”

听闻“玉佩”二字,常遇脸色微顿。

“倒是巧合,只是我并不知此案与我有何联系?”

他面色如常坐到一处椅子上喝下茶水,似是并不知情一般抬眸看了眼楚云璃。

“有人举报,此事主谋便是奸商朱琦与常遇常大人。”

楚云璃也缓缓走到常遇身边落座,“既有举报便不得不查,此事闹得沸沸扬扬,父皇命我彻查,若遇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常遇浅浅勾唇,“陛下之言确然不敢违抗,只是不知,殿下有没有亲自下过死手?”

他盯着茶盏若有所思,“听闻殿下出冷宫后还昏迷了三日,看样子,季晔之死对殿下而言打击甚重。”

楚云璃沉眸,那确实是自己的心头刺,却不想常遇这般敏锐,能从中窥见自己对季晔的心事。

于是冷冷一笑看向常遇,“不过体弱,与贼子何干?”

常遇抬眸,对上楚云璃的眼眸微微一愣。他原以为楚云璃会被自己所说堵住不言,却不想她只是冷笑,对于季晔的处决毫不留情。

面前这女子,似与自己所想有所差异。

他挑眉看向楚云璃,“殿下之言,令人钦佩。”

楚云璃在见常遇前曾经试想过,若常遇反抗,她立刻便能让暗卫将其斩杀。可他既不承认也不逃脱,装的淡定自若气定神闲,像条毒蛇一般盘踞,静静等待一动不动。

“不知常大人何时查的清案情?如今我在追查贪污一案,还需要将常大人尽快捉拿回京。”

“捉拿?回京?”常遇满脸无辜双手摊开,“殿下,即便想要诬陷属下,也需率先拿出证据吧?”

他眯起双眼打量着楚云璃,如今她能混进来必是孤身一人,寻常侍卫都被拦在楼外,想要援助怕是晚了。

然而楚云璃却微微抬眸淡淡一笑。

“证据?”

她将手中茶盏转瞬摔到地上,未等常遇反应过来,楼上忽而窜出三名暗卫,不过一瞬便将此人抓住扣下,死死压着常遇身板动弹不得。

“殿下!属下好歹也是奉旨办事!望殿下莫要挑战君威!”

楚云璃蹲下身子眼眸冷淡,“常大人刚刚调|戏之意再清楚不过,若是还有话想说,不如一齐去父皇面前说吧?”

冷冽的声音传入常遇双耳,他被人按住微微一怔,随后勾唇狂笑又是一阵戏谑。

他是曾想过三殿下是美人坯子,却没想过,这美人还是个狡猾藏拙的狐狸性子。

被人桎梏着身子他双膝跪地,恶狠狠的瞪着楚云璃,笑意却丝毫未减。

“不知殿下是否知道解忧毒?这毒,可是属下奉命千辛万苦寻来的。”

楚云璃原本准备离开的身子猛然顿住,她不可置信的回首,看向常遇的瞬间背后寒意渐起。

迷雾中忽现一缕金光,常遇刺穿迷雾狡黠而来,带着戾气是要戳穿她埋藏心底最深的秘密。

“竟是……你?”

满楼的喧嚣愈演愈烈,楚云璃却觉得腿脚酸胀耳边嗡鸣,柔嫩的心房被常遇顷刻紧紧抓住——

给云妃下毒所用的毒药,竟是常遇寻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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