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璃曾想过，若是将谭永哲直接斩杀，会不会就是遵从了楚帝之意。
谭永哲此刻虽然看似慌张无措，实则仍旧在打颤的同时环视四周，似乎还在找些什么。
早在谭永哲来之前，楚云璃便在此处细细找过，谭永乌确实在床下偷偷藏了一本账册。
然则此处常年阴冷潮湿，纸面受损，寻常墨迹已然晕染散开，实在分辨不清他到底在这之上写了什么。
谭永哲或许也是料到谭永乌可能会留了一手，所以才这般警惕。毕竟谭永乌活着时他也不敢下来，等谭永乌死了，他才好细细探查，反正是在自家地界。
“不知二公子可在此处遗落过什么？”
楚云璃忽而开口，让小心查看的谭永哲微微一愣。
“没、没什么……”
谭永哲眼神飘忽躲闪开来，然却瞥见楚云璃不紧不慢从怀中掏出一本破旧的书本，上面俨然“谭永乌”三字。
“这……”
“这是我在他床下发现的，二公子可知这是什么？”
“什么……”
谭永哲见到笔记，神经在一瞬间断了线，忽而猛地上前飞扑过来。
“站住！”楚云璃狠狠将刀竖起指向有些疯魔的谭永哲，他被吓得后退半步，却仍旧虎视眈眈盯着面前的本子。
“谭永哲，你疯了不成！”
楚云璃拿出此物原本是想询问谭永哲让其交代清楚，却不想谭永哲忽而性情大变，眼里的狠厉疯狂忽然闪出。
“给我！！快给我！！”
谭永哲忽而疯了一般冲着楚云璃咆哮出声，楚云璃微微一愣，并不明白这本究竟是何物，竟让谭永哲这般痴狂。
“谭永哲，这是何物？”
“给我！！”
“谭永哲！”
“……”
无论楚云璃如何询问，谭永哲都是一副打死也不说的模样，紧紧盯着本子饿狼扑食一般。
楚云璃又抬头看了一眼头上掀开的洞口，如今出洞口倒不是难事，难的是如何困住谭永哲并摆脱他。
人若是因了一物疯魔，便会形成心疾，再难医治。
谭永哲设下种种全套都是为了钱财，那如今为了这本笔记疯魔，莫非这是谭永乌留下的后手，是谭家真正的钱财账面？
可是说不通，谭朔不会将身家寄托在废子身上，这其中定有什么人动了手脚。
是谁？
楚云璃几乎下意识的想到——或许，又是常遇这小人。
此刻指望谭永哲说出什么实情怕是不能了，他既然看到自己手中有了证物，必然不会轻易放自己离开。
若是对付瘦弱无力的谭永乌，楚云璃尚能通过巧妙一击将人击中。然若是面对身材高大的成年男子，楚云璃却没有十足的把握，并不敢直接上前。
怎么办？
若是再等下去，等常遇察觉谭永哲失踪找了过来，恐怕真的退无可退！
额上细汗层层，楚云璃左右挣扎不得，而谭永哲已经趁机一张拍开她手中长刀，直接扑了过来。
“还给我！！”
谭永哲疯扑过来，楚云璃一个踉跄栽倒在地上，十分狼狈的沾了满身污垢。她头一次觉得惊恐，头皮发麻，待回过神来，谭永哲已经俯身死死抓住她的手腕，使出了十足的力气将她狠狠遏制住。
刺痛顺着手臂一路蔓延全身，身下冷的发麻，身上热意滚烫。
谭永哲……似乎是真的疯了！
楚云璃未曾料到自己一个举动竟害的谭永哲直接疯魔，她连忙将本子扔到远处一脚将人踹开，谭永哲闷哼一声摔到旁处，滚爬着又冲远处的本子跑去。
“三殿下！”
忽而，头上传来一声呼喊。
楚云璃连忙抬头，却见一个青年伸手用力一拽，直接将自己从洞口拽出。
“三殿下，您都能出来了，还待在里面做什么？”
云踪揉了揉自己摔痛的后背，没想到三殿下竟然这般胆大，在洞中那般血腥的地方还能好好站着丝毫不慌，也是女中豪杰。
“你是……”
“哦，我是季…呸……曹公子的人，云踪。”
“曹诘？”楚云璃皱眉：他怎么来了？
“是啊，殿下，你家女侍来找我家公子帮忙，公子正好也要为太子办事，就一道来了。”
“……”
楚云璃听到云踪这话面漏疑惑，难不成是昨夜回宫遇到了麻烦，这才导致今早才见到了曹诘？
“殿下，咱们快走吧，一会儿那常遇就要来了，到时候就麻烦了。”
说着，云踪便想拉着楚云璃的衣袖快速逃离，却不想楚云璃脚步一顿，将云踪止住。
“等等，云踪，不如你先将谭永哲打晕带出来……”
“殿下？”云踪一脸无奈，“如今咱们逃命都来不及了，还带他做什么？”
“若是此刻将他抛弃在这里，他必会被杀了灭口。”
“殿下，您未免太心软了些。”云踪忍不住看了一眼楚云璃，“他既然自己作孽，那就算被人杀了也是应当，何必如此？”
楚云璃心中一愣，确实，云踪说的不错，恶人自有恶人磨，即便常遇之后杀了他灭口，也是谭永哲自作自受，自己不该管这等闲事。
“走吧，殿下，来不及了。”
说罢，云踪不由分说抓住楚云璃的手臂飞速逃开。出了潭府再向西行，进入一道狭长的小巷。
巷口人来人往，很是繁杂，二人趁乱上了一辆马车，楚云璃刚想询问一二，云踪连忙抬手示意嘘声。
“这是……？”
“这是我家公子的马车。”云踪不怀好意的笑了笑，“殿下莫怪，我家公子说这样最保险，所以只能先委屈殿下一会儿。”
二人既然是悄悄赶来，自然是不能太过声张。楚云璃看着云踪在自己摸索出另一件衣裳，随后他反手一脱，将自己的外套轻易取下，俨然化作了另一套行头。
随后，将长发散开，随意披散在两侧各自扎了麻花辫束成另外的发饰模样。一张手在脸上随意抓挠了一下，贴上胡须，蓦然从一个少年化作了中年模样。
“你……”
楚云璃在一侧看的目瞪口呆，她是曾听闻过有焕颜术的说法，但这般利落迅速的过程，她倒是头一次见。
“殿下莫怪，为方便行事，还请殿下也换件外衣，属下先行告退。”
说罢，云踪又闪身出了马车，利索的将车帘麻溜放下按好，只身抓了马鞭站在车外。
楚云璃看了一眼落在车厢内的红衣，她今日穿的清淡，这般浓烈的颜色，究竟是何处来的？
拿起长衣，一股淡香渐渐飘来，既熟悉又陌生，仿似前不久刚刚闻到过一般。
“云踪，这衣服是何处寻到的？”她忍不住开口问到。
“嗯……华荣楼？”
云踪伸手挠了挠头，“这可不是我偷得，是……我找姑娘们买的。”
听到“华荣楼”三字，楚云璃忍不住蹙眉。刚刚才从那处出来，如今又让她化装，还用华荣楼的衣物。
“你家公子也喜欢华荣楼？”
车内，楚云璃边拿起衣裳便装作不经意开口提起。
这件衣服挑的极为巧妙，一袭红衣看着厚重实则轻薄，若有若无的轻纱缠绕，腰间一条修长纤细红丝带，领口下曳裙角卷起。
闻言，原本准备遁走的云踪顿住脚步。
他记起季晔走之前交代云踪，只需将人带到马车等他回来，其余的不要多说。
例如什么来之前特意先去华荣楼查了案，特意去派了人手去侍卫所这些无关紧要之事，通通不可乱说。
虽然云踪自己认为，这并非是什么“无关紧要”之事。
如今，楚云璃要问，自己又应当如何作答？
肯定？
否定？
既然去了，直接否定必然显得有些刻意。
于是云踪大言不惭道：“……公子应当是喜欢的。”
说罢，瞬间安静。云踪不敢开口询问，只能依稀听见车内窸窣的声音微微停顿，随后迅速的响起。
莫不是……三殿下不喜欢他的回答？
云踪没有过什么爱恋经验，原本准备跟着自家公子学习一二，却不想自家公子还未曾情窦初开，便被抓进来和三殿下成亲了。
而在云踪沉思的时刻，季晔正巧和常遇一同前来了。
他是曾料想过自家公子会稍等片刻，却不想这常遇脸皮这般厚，竟跟着季晔一同来了马车前。
他警惕的看着常遇，自己坐在马车车前装出一副等待许久的模样，看着季晔遥遥开口：“客官，可以走了吗？”
季晔闻言抬眸，见云踪换了一副略显老态的皮囊，微微一笑上前给了几枚铜板。
“抱歉，久等了。”
说罢，便要只身上车，和身后的常遇告别。
“曹大人。”常遇忽而尾随其后，轻轻一笑，“不知曹大人车内是否还有旁人？在下与曹大人相处甚欢，若是不介意，曹大人不如再送在下一程？”
季晔回眸，却见常遇摆出一副张狂的笑脸，显然对于骑马而来坐车而走的季晔十分怀疑。
寻常人来去的方式向来一致，若无特殊，自然不会这般麻烦更换。
“你是怀疑我？”
季晔直接开口挑明，眼眸眯起警惕的看向常遇。
“怎会？”常遇耸了耸肩，“曹大人勿怪，在下是真的想通行交个朋友，仅此而已。”
两人各执一词，僵持不下。
忽而一只玉手掀开车帘一角，轻飘飘搭在季晔手臂上，微微用力向内勾起。
“大人还不进来？可是让奴家好等……”
那声音依依诺诺，似一片羽毛拂过心口，燥热难忍，旖旎阑珊。
见状，季晔显然有些错愕，下意识的抬手握住。
常遇站在车下微微侧首：这曹大人，倒真是别有一番风情。
贪污案终于要收尾了，最近更新的比较晚（呜呜加班痛苦ing），马上会腾出时间来修文的（可能有些内容写的比较仓促了嘤）！！但是具体案件过程是不会变的，会稍微调一些小细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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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佳人在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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