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何谈背叛

东宫内,楚玙听完来人禀报眉头紧皱。

现场唯有三人,门窗紧闭,楚云璃娇弱被砍数刀并不致命,王五仅中一刀身死魂消。

而那贴身婢女,竟是毫发无伤只是昏了过去。清醒过后说话颠三倒四,神情恍惚……

“好手段。”

楚玙一时愁眉莫展站立原地,似有人在背后搭接了层层蛛网,盘丝一般团团纠缠,迷雾一般令人看不透。

能杀王五的,按理说应是那婢女才是。可那婢女与王五并无瓜葛,若说杀其护主,可楚云璃也身负重伤。

而若换做是楚云璃,则更不可能。她想来怯懦心思单纯,莫说杀人放火,就连寻常琐碎都处理不清,又何曾会使出什么苦肉计来?

可仔细想来,也只有楚云璃如此作为才行得通。她惯不会用此计谋精心布局,背后必有操手身居幕后。

今日楚云璃只简单做了两件事——借人,寻簪。

种种举动似是毒蛇一般静谧等待,认准时机即刻而动,下准死手毫不犹豫。

“手段?殿下所说是为何人?”

一旁季晔端起茶盏淡淡饮下,他之前还对楚云璃是否重生抱有疑问,如今看来,她确确实实是前世那个狠心给自己下毒的楚云璃。

“何人?”楚玙愁眉一笑淡淡开口,“我不过是感叹背后刺客狡诈奸佞,他竟凭空出现刺伤二人转眼消失,手段高明令人钦佩。”

季晔沉默看向一旁,前世种种自眼前划过。

他无法摸清,教会楚云璃设局献身的究竟是他前世的逼迫,还是漫无边际的岁月煎熬。

“如今王五一死,亲卫又陷入杀局,怕是难脱嫌疑。”

楚玙眸底闪过一丝恨意转瞬消散,他看向一侧仍在盯着棋局的季晔轻轻开口。

“曹诘,若陷入死局,应当何解?”

楚玙毕竟是东宫太子,手段心机自不会少。

若按他以往的手段,那自然是再多设一局,迷雾遮眼,将计就计。

最终,让玉美人准备的毒酒进了自己的肚就好。

然而,这方法用在此事上稍显困难。

事情环环相扣纠缠错盘,楚帝必定有一天会查到自己身上,他即便推给楚云璃也挣扎不得。

楚帝疑心深重,眼不容沙,他若身存污点,必定会被楚帝轻易拉下太子之位。

“殿下,你输了。”

季晔轻飘飘开口掩了轻蔑,楚玙闻言看去,却见昨日一盘死局竟被对方一子推翻。

他静静坐在棋局旁想了不过片刻,好好一局竟尽数因一子落下满盘皆输。

看着分明浅显的棋局,楚玙心中的怒意险些隐忍不住崩泻而出。眸底亮光乍现冷汗凝聚,悬在空中的杯盏被他狠厉捏住。

曹诘此人……究竟何意?

他抬眸看向平静如水的“曹诘”此人不过区区“乡野之徒”,竟敢因为和曹阁老搭了血缘关系跑来自己这边自荐。

他是曾派人让曹光给曹诘传话,说自己要见他一面。然而见面背后仅是为了接近权倾朝野的曹阁老,至于此人孰轻孰重,楚玙其实根本就不在乎。

如今曹诘居然轻易赢了棋局惹自己难堪,楚玙原本沉郁的心险些就要绷不住。

藏在暗处的死士蠢蠢欲动,杀一个曹诘并不困难,只要楚玙一声令下。

空杯盏,便是那讯号。

楚玙抬起杯盏欲摔向地面,季晔却忽而轻轻一笑,他大手一挥掀落棋盘,无数黑白棋子叮当落地,一声声猛烈敲打着楚玙的心。

季晔双手交叠,朝楚玙行礼。

“殿下英明,解法便是如此。”

他一双明亮的眼眸与宽厚的面容格格不入,楚玙皱眉与他四目相对,两人沉默不言空气凝固。

“何意?”楚玙开口,掌心杯盏险些滑落。

“既入死局无可得,何不伸手尽扰乱?”季晔面色如常,似是全然没有注意到楚玙眸底的杀意。

“扰乱?”楚玙停顿片刻,将手中的杯盏轻柔放至桌面。

“不错。”季晔轻轻一笑顺势端起茶壶帮楚玙续茶,“宸王镇守边关已有四年,殿下何不将他请来,将这棋局彻底推翻?”

宸王楚佑,乃是林美人林孚宜所出,是楚帝的庶长子。

当年因喝酒误事当街杀人坏了名声,被楚帝一怒之下赶去了边关,一待就是四年。

而楚佑向来是楚玙一派,他不喜皇位只喜花天酒地,林家势弱自是难以扶持,索性全盘托出支持楚玙。

以他蛮横的性子,搅乱局面甚是合适。

楚玙转怒为喜轻轻抬眉,“曹公子一言,可抵千人。”

————

楚云璃再次醒来已是正午,昨夜惊魂一闹,应是惊动了不少。

她假意昏迷被人急忙抬进了楚云台,林太医贴心医治未见异常,倒是朝露被一盆冷水泼醒后彻底成了惊弓之鸟。

她口齿不清已然吓傻,活活被林太医扎了三针后神志才清醒过来。

“我……不知……”

最终,朝露也只是说出了这三个字草草了事,侍卫团团将她围了准备押去太子处,倒是林庸出手阻挠这才将人留了下来。

折腾一夜,朝露也未将昨夜真相全盘托出,那她自身必定隐瞒了什么,这才不敢轻易开口。

亲卫们报了太子也未见波澜,楚玙心思深沉不会轻易动手,楚云璃料定,他这是在等自己这边作何反应。

睁眼起身,她看了眼屋内四周唯有朝露一人跪地不起面容憔悴。

“朝露,”楚云璃轻声开口伸手拍了拍她的肩,“你怎么跪着睡在了这里?”

朝露原本精神萎靡,听见楚云璃的叫声猛地清醒过来,立刻浑身颤栗抖成筛糠。

“殿下!殿下我错了……殿下我错了……”

惊雀团缩战栗,连抬眸都不敢。

“错?”楚云璃眯起双眸似是疑惑,“你是我的贴身婢女,只不过是被轻易吓到,错在何处?”

“我、我……”

朝露支支吾吾半天仍在犹豫,楚云璃见状索性起身,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了桌上的醒神汤。

“这是林太医给我开的方子?”

楚云璃扯了白绒披肩盖在身上,屋内暖意缭绕冲散肃冷,她看了眼镂空的瓷碗雕花轻轻挑眉,这样式,倒是头一次见。

“是……是……”朝露颤巍巍看去。

“昨夜莫不是吓到你了?”楚云璃轻轻一笑,看向碗壁,隐约可见几点乌黑藏在暗处。

这是……有毒的迹象。

她默不作声转头看向跪地的朝露,她才十四五的年岁,按理说不会有这般深沉的心思。

“昨夜……昨夜奴什么也没看见……没看见……”

又想到昨夜飞溅的血水,嘶哑的吼叫,还有楚云璃那一双恶狠狠如狼一般的双眸,朝露便忍不住的呼吸停滞,心慌的摇摇欲坠。

“朝露,我在冷宫,并不好过。”楚云璃叹了口气喃喃自语,“你方知道那是个磨人的地方,待久了,人会生生磨炼成鬼。王五此人奸诈鬼祟,他不过想让我带他出去,我却生生夺了他的命,你会不会觉得我有些太过残忍了?”

“殿下……”朝露闻言两眼发红,“殿下没有错。”

再次看向瓷碗,她轻轻一笑,“朝露,我再问你,这碗汤药喝下,我是不是彻底便会中毒身亡?”

朝露闻言猛地抬眸,“殿下,你……”

四目相对,楚云璃那一双狠厉深邃的双眸私要将她的假面撕碎——

这、这不该是那不谙世事单纯怯懦的楚云璃!!

她看着楚云璃居高临下的俯视,半天说不出一言用来反驳。

楚云璃重回宫后化作一柄利刃狠狠撕开了众人的皮囊,先是昨夜的王五,后是今日的自己。

“你总共错有三处。”楚云璃淡淡开口,将瓷碗端至床前小台。

“其一,身为我的贴身宫女,重回楚云台后你却丝毫不好奇我的境况,可见似有内应监视互通。而后你对我百般阻拦似是不愿我看望母妃,可见心思不对。

其二,母妃病重,你身为楚云台的宫女却里应外合通了外敌。

且不说玉美人究竟心性如何好坏难寻,你让周围服侍我之人尽数退散,唯独留了你一人亲自照顾,端的是何种心思?”

楚云璃俯身捻起朝露一抹秀发,轻轻一笑。

“其三,朝露,我记得晚霜与你情同姐妹。她被玉美人调走你并未向我求情,反而任其自由不闻不问。

你究竟是真心疼她,还是假意演戏?

晚霜不似你有这般多的心思,你向来缜密滴水不漏,难不成是见母妃病重,我懵懂无知,所以才并不在意这些琐碎,胡乱迎合我即可?”

硕大的阴影将楚云璃整张脸全然遮盖,她仿佛去了冷月阁后真的被那鬼祟附体,变得冷酷无情残忍凶狠。

隐忍的锋芒猛然张开,化作一张巨网,将所有具有威胁之人一网打尽。

“殿下!!对不起!是朝露错了!!朝露、朝露只是有难言之隐!!!”

她跪在地上狠狠磕头,楚云璃似是没听到一般随意看向窗外,若是她没料错,楚玙的亲卫应当还东宫停留,还未归来。

“殿下,我当真是有难言之隐的……”朝露哭花了脸颊泛起绯红一片,她嗫嚅上前攀上楚云璃的胳膊,一手颤抖一手擦泪。

“指使你的究竟何人?”楚云璃眼里融进寒凉,双眼萃满了恨意。

朝露环视四周,见再无一人这才颤巍巍开口。

“殿下,是……玉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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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化废公主称帝实录(双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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