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第129章

听到此处,方才为他们开门的那位学徒凑了上来,脆生生地答道:

“昨日医馆大门紧闭,本无异常。可今早天亮之时,那些病榻全都被铺得干净齐整,就像从未有人住过。那些病患全数不见了。”

“可曾问过病患的家人?”闻谨问道。

学徒点了点头,“钟玉姐姐去问过,可得到的回答都是并未归家。这些人像是一夜之间人间蒸发。”

闻谨见白钟玉欲言又止,转头看她,“你觉着是因为什么?”

“那日血祭是云初进言所设,可血祭之后,皇室颠覆,他却没了踪迹。我不知道此事与他有无关系,但我怕他不会善罢甘休。”

闻谨眉头微皱,“他将染有疫病的人带走做什么?”

白钟玉抬眼看他,“带走做什么……阿闻,你听说过‘诅咒’么?”

她说着,看了玉霖一眼,“染了疫病的人最阴最邪,小陛下身子弱,冲撞了却是不好。”

闻谨道:“你担心他对玉霖下手。”

白钟玉莞尔,“若是先皇之死与云初无关,小陛下将他在皇城立足的靠山杀害,他定会怀恨在心。”

玉霖听着“云初”二字,本能地心中咯噔一声,却还是若无其事地轻笑道:

“我不过一个失忆的‘刺客’,不把持朝政也不出面,如今对我下手又有甚意思?”

白钟玉定定地看着他,“因为你是白家把持朝政的名头。”

她闭了闭眼揉了揉太阳穴,“有些现实但是抱歉,正因那日天起异象,百姓才觉着那场刺杀是天命所归。白家的势力本就浸入朝堂,借着这个能够服众的机会上位。”

玉霖玩笑般问道:“既然白家上位,云初若想卷土重来,寻你们便是。左右白家得利,你又在担忧什么呢?”

白钟玉笑了一下,道:“与云初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白家没这个兴趣。所以呀,如今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各取所需,我们当保护好你。”

她说罢,透过小窗看了看天色,道:“夜长梦多,皇宫总会安全些,暂且回宫罢。若有消息,我会托人捎进宫来的。”

玉霖敛了眼眸,转过头轻声对闻谨说:“我们回宫罢。”

一出门,一阵阴风袭来,街道对面的屋宇上挂着火红的灯笼,随风吹起,呼啦呼啦地响着。

已是亥时,大街上空无一人,寂静一片,街道尽头却闪着红色的光,时不时发出“嗬……嗬”的声音。

闻谨觉着不对,抬手将玉霖护在身后,皱着眉观察着四周。

下一秒,一道唢呐声响起,扬天混着回响,铺天盖地的凄凉洋洋洒洒,白色的纸钱飘飘荡荡从天而降。

“啊——”

一道又一道低声绵长的嘶吼夹杂在唢呐声中,又骤然有一道尖叫声音量抬高!肆意发泄着愤怒与恨意。

玉霖心头一震,瞳孔紧缩,猛地退后一步。

下一秒,灯火与黑暗的交界处倏然闪过一道冷锋,带着抽刀声,紧接着视线中出现一个带着血腥味的红色身影!

那人一身红衣,神情癫狂,暗红色的衣襟像是干涸的血迹染成,在街道上红得扎眼!

“诅咒你……”

闻谨唰拉一声抽出剑来,冰冷尖锐的剑身坚定地指在前方,将要对上他冷冽的刀锋!

却见那人的唇角咧开一个极大的幅度来,几乎要裂开,眼睛颤抖得睁到最大,可以看到浑浊眼球中满溢的血丝!

他癫狂得嘿嘿直笑,声音像是卡在喉咙里带着沙哑迟钝的闷,又通过胸腔震动直直地传入他们的耳中,像与那唢呐声共振——

“嗡——”

一面唢呐一面尖叫,还有诅咒般的轻声低语、纸钱挥洒声和剧烈的风声。

这些喧嚣的风仿若在这一瞬间全数灌进了玉霖的脑中,他听不清耳边所闻之声,杂得发闷。

下一瞬,又有一道带着粘稠恶意的声音穿破这些屏障,直直击中他的耳膜。

“我要永生永世地诅咒你!”

冷锋一动,那人尖叫着挥起刀,闻谨比他快,一剑刺穿了那人的胸膛,唰的一声鲜血直流,连带着那人割开自己脖颈的刀锋一起——

鲜血如柱挥洒而出!

“唰拉——”

在鲜血溅射过来时,玉霖下意识闭了眼。他颤了颤眼睫,再睁眼时,睫毛上像挂了一层黏腻的血网。

这些血液顺着他闭眼的动作划至眼尾,又顺着脸颊滚落——像是血泪。

他又缓缓转动眼球,余光扫至自己带着血色的侧颊,还是烫的。

疫病患者温热的鲜血洒在他的脸颊像是烈火,猝不及防地发起烫来,下一秒便像浸入血液,顺着血管一路烧到了指尖。

像要把他的意识都焚烧殆尽。

……

闻谨见他瞳孔涣散,一刻也不敢耽搁,抱着他就往宫里赶。

他的身子烫得吓人,嘴唇发白。双唇紧紧抿着,不哭不喊,闻谨却没有安心一分,急冲冲地赶至宫中,将玉霖放至床榻上,掀起帘便去洗净手准备药箱。

却被一双手拦在了外头。

白淮序看了脸色苍白的玉霖一眼,轻轻叹了口气,却分毫不让地挡在床榻前,抬眼看向闻谨,

“我理解你同他许久未见,但是太急切了,闻谨,他只是个失忆的病人。”

“我会照顾好他的,请回吧。”

闻谨透过纱帘看着脸颊毫无血色的玉霖,没有反驳。他默默将药箱收拾好,写清了单子和注意事项才离去。

屋里很静,白淮序缓缓坐在椅凳上,捏起闻谨写好的药单子,细细看了一番,喊了人来,小声吩咐其去煎药。

他洗净了手,拾了条干净的汗巾浸水,坐到床榻边给玉霖擦去冷汗。他垂着眸,神情无悲无喜,不知在想些什么。

玉霖做了好长的梦。

前世的事如同走马灯在他的眼前一幕一幕地放:

阳光洒进窗棂,他在温暖舒适的屋内看着话本子;师姐笑着拉着他一同出游;肆意地在浮生门跑动……

当时他还小,总是闯祸,去别的峰殿惹了事就摆出一副委屈样回去找师尊,师尊总会给他摆平。

往事都与浮生门有关,可他乐得待在这一隅,总觉着这样过一生也很好。

他不求什么长生,寿命那般多,快乐事又那么少,了无趣味。

玉伶入了门,他是难过的,可总有师姐师兄向着他,他也能装作不在意,为了他们乖觉一些。

可一切在魔门秘境全碎了。

像是把他竭力维持的摇摇欲坠的假象一下一下地打破,将他从那样美好的乌托邦拽出来……

把他推入险象环生的世界里。

之后……之后的路,像隔了一层雾。

这些雾隐隐绰绰的,将路的轮廓照得模糊,他看不清路的尽头,只觉着好像道路前面还是道路……

可好像又铺了那么远。

玉霖迷茫地想要睁开眼,可又被困在这一场幻梦里。

忽觉那条满是迷雾的道路里现出一个人影来。

“哥哥。”

那人唤了他一声,身形又近了,化作一个虚虚实实的幻影拥他入怀,又毫不留情地离他而去。

那眼神冰冷得像刀,将他的心刺穿成一瓣一瓣。

他只能怔怔地看着,甚至叫不出这梦中人的名字,沙哑地用气声道:“别走……”

玉霖昏迷了三日,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冷汗不止。他微蹙着眉,不安地紧紧绞着被褥,整个人缩成一团,脸色苍白如纸。

白淮序伸出手背抵了抵他的额头,见他额头还是滚烫,轻声叹了口气,将冰冷微湿的干净汗巾整齐叠好,搭在他的额头上。

正欲抽回手时,却见玉霖拽住他的袖子,“别走。”

玉霖的眉头紧皱着,眼角挂着微不可察的晶莹泪珠,手指微微颤抖。

他似乎难过至极,连嘴角下瞥的弧度都藏不住悲伤。

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手指都拽得发白,将白淮序华贵绸缎的袖子拽得皱乱不堪。

“好,我不走。”

白淮序的手顿了顿,僵在了原地,手背顺势贴了贴他滚烫的侧颊,又坐在床榻边任他抓着衣袖。

玉霖不知拽了多久,呼吸才逐渐平稳。他颤了颤眼睫,睁开眼来,茫然地看着床顶。

额上温热的汗巾又被白淮序拿走,换了一条干净凉快的来。玉霖缓缓坐起身,接过他递来的杯子,一点一点喝着。

他睫毛低垂着,只自顾自喝着水,不吵不闹,乖得很,周遭气质都温和了许多,眼神中带着淡淡的清明。

白淮序道:“是不是还是不想待在宫里?但外头如今还是不要去了,云初不知还会使什么手段。”

玉霖仍旧低垂着头,看向杯中微荡的清水,轻声问道:“云初是谁?”

白淮序没答。玉霖撩起眼皮,温和地看向他,笑了一下,

“我没得选……是不是?你们好像都在为我好,都在为我谋划,可我一个也听不懂。”

楚风眠:“别走”两个字是叫你吗你就应[裂开]

情人节快乐宝宝们![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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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第1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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