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询问了路人,得知武器店在前面集市的中心,便加快脚步往前走。街边各式各样奇异的小吃散发着浓郁的香气,但并没有勾动她胃里的馋虫,她只希望自己能得到一把强劲的兵器,这比什么食物都更让她觉得饱腹。
但就在即将到达武器店的时候,一道诡谲的声音却从旁边的一家店里传了出来。
“您有血光之灾。”
冰凉的声音带着毫无波澜的平静和没有起伏的语调,听着不像是人所发出来的。
水月驻足扭头一看,发现自己站在了一家占卜店门口。
她感到蹊跷地走了进去。占卜店里没有人,只放着一台一米多高外部浮雕的方柱型机器,像现实世界中学校大礼堂里供校长讲话的演讲台——上面悬空漂浮着一本七彩的古书,在幽暗的空间里散发着迷惑人心的光芒。
“您有血光之灾。”
那机器又重复了一遍。
水月心里警惕,缓缓走到机器前,发现那本摊开的书上有个凹陷的掌印轮廓。
她犹豫一下,伸出手掌正要放上去,店里却忽然匆匆跑进一个人来。
“让一让,快!”
那是个蓬头垢面风尘仆仆的男人,看上去不像个正经人。他一把推开水月,把手飞快地放在书本的掌印上。
“快说我下一局能不能押中?!快!”他兴奋地喘着粗气,额头上全是汗。
水月听他口中念叨着“筹码”“all in”等等词句,断定他是个不务正业的赌徒,她站在对方旁边冷眼观察。
“您有血光之灾。”机械的声音再次响起。
男人停止了大口的喘息,愣怔一会儿,额角浮出了青筋。
“妈的!”他暴怒地骂了句,抬脚往机器上猛踢过去,不一会儿又听那本书说:“您会死在天降之物的手里。”
水月暗暗笑了声,觉得这本书可能是个整蛊人的玩具。
赌徒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愤怒地离开。
水月耸耸肩,认为把命运交给这种不靠谱的机器来揣测确实有些可笑,便收回了之前的心思,也准备离开。
但刚一迈步,店外便传来了一声惊叫!她心里一凛,跑出店一看——只见刚才那个赌徒满头是血地倒在了街边,脑袋旁边散落着已经碎裂的大型花盆的瓷片和泥土。
水月的双眼渐渐放大。
居然真的死人了。
赌徒的血向四周缓缓地流淌,眼见就要挨上她的脚底。
她往后退了一步,嘴巴一抿,调头重新走进了占卜室。
但此时的占卜器旁边又有了新的来客。
一个头长鹿角、穿着浅粉色连衣棉裙、脚着纯白布靴的少女站在占卜器前,把手轻轻放在了书本上。
“伟大的欧若拉,请问我爷爷的咳嗽什么时候才能好呢?”
她闭着眼睛虔诚地发问。
七色的书籍浮动着光彩,片刻之后,只说了一句话——
“您有厄运之兆。”
过了几秒,又说:
“您将受到疾病的侵袭。”
水月皱了皱眉头,心里评价这台机器是只报忧不报喜的乌鸦,也好奇它这次的预言是否应验。
少女惊诧地睁眼,缩回手掌,往后退了一步。她慌慌张张地离远了机器,匆匆走出了占卜店——在经过水月身边的时候无意间瞥了她一眼。
水月见她红了眼眶。
她悄悄地跟了出去,不动声色地跟在少女身后的不远处。却见对方没走多久就停了下来,竟是没有任何征兆地,莫名其妙地晕倒在了街边的地上。
看来那台机器的预言保真度很高。
水月一边想一边跑到少女身边将人抱起,把她送到了医疗站。
少女在病床上躺了一会儿,慢慢苏醒过来。她迷迷糊糊地望着四周的环境,反应了片刻才发现自己在医院里。水月告诉了她晕倒的事情。
“所以,是你送我来这里的?”
水月点点头,看见对方微微动了动鹿耳,轻声向自己道谢。
少女询问了她的名字,两个人互相做了自我介绍。说话期间,水月见对方一直把右手搭在左手的手腕上,好像在挠抓着什么,就好奇地捉过她的手,定睛一看,吓了一跳。
只见少女手腕内侧长出了黑色的苔藓,一片一片地在皮肤表面慢慢铺开,像有生命的爬虫渐渐从手腕爬至小臂,经过的地方,黑色的苔藓逐渐化脓,暗黄的脓水夹杂着白脂缓缓流出。
“你怎么了?!”水月抬头看着对方,担忧地问。
小鹿女慌忙抽回自己的手,手不自觉地放在化脓处轻微地挠抓着,五官苦涩地皱紧。
“看来这是无可避免的啦,”她好像并不害怕身体的反应,听天由命地叹息了一声,低声呢喃,“没有阳光的话。”
水月的神情有点迷惘。
小鹿女想着她也许是异邦人,就详细地告知了有关都城的具体情况。
她告诉对方,这个世界原本在以前是有太阳的,但因为阳光与极光相克,所以崇尚极光的占星者半人马在带着四个监管者占领废土后,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就用极光的力量编织了无垠的夜幕,把太阳遮掩起来。由于长期接收不到阳光的照射,都城居民的体质普遍虚弱,有一半的人皮肤会长出间歇性发作的怪癣,就像她这样。
“但是我没有看见过王宫里的任何人长这种东西。”水月一边回忆一边说。
“那是因为……”小鹿女话说到一半,嘴巴撇了撇,沮丧地说,“他们都注射过治疗黑癣的药剂,也提前打过预防这种病的疫苗。”
水月了然地“喔”了一声,催促她赶紧去打药剂。
可对方只低着脑袋,默不作声。
水月心里生起一阵怪异,过了一会儿,又听对方失落地嗫嚅着:“药……药剂实在太贵了。”
她说医疗院和上等贵族联合起来大幅抬高了药剂的价格,给上层的统治者们缴纳更多来自平民的税收。
水月听完,对自己的半人马父亲和另外几个统治者更加鄙夷。
好一个专裁独断,自私自利的昏君;好一群只图享乐,尸位素餐的蠹虫。
她看着小鹿女手臂上的黑癣越铺越多,蜿蜒地蔓至肩膀,当即决定先给她治病。
她问对方药剂的价格,在听到一个堪称天价的数字后,面容刹那凝肃起来。
“你等我一下。”
她说完以后走出病房。
她回来的时候,病床上的那只小鹿盯着她愣愣地看了半天,忽然“诶”了一声,奇疑地开口:
“萨娅,你的面具呢?”
她问她戴在脸上的珍珠面帘怎么不见了。
水月走到病床前,让她伸手,把握在手里的东西放进她掌心。
少女愣愣地看着手里那根装着水蓝色液体的微型针管,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瞧着面前的人。
那双水灵灵的眼睛流出泪来。
“别哭,”水月伸手替她抹去眼泪,淡淡地笑了笑,“快把药打了。”
药剂见效的速度非常快,几乎在注射进皮肤的同时,黑癣就迅速地缩小范围,直到最后彻底消失。
水月向小鹿告了别,当即就往占卜店走。
此时的店里空无一人,之前那台让她不屑的机器,那本让她觉得故弄玄虚的古书此刻成了她心中一个必须把握的坐标。
她把手放在了书页的掌印里。
散射的光芒中,机械的话语响起。
“您有血光之灾。”
还是这样的一句话。但水月知道,它并不是陈腔滥调的忽悠。
拜托……
她眯紧双眼,心里紧张地祈祷着:
告诉我是谁要杀我。
是谁对我怀有必杀的敌意。
片刻之后,古书透露出一句话:
“您是宿命之敌稳固王权的牺牲品。”
“稳固王权……”水月眼神一暗,默默重复了这几个字。
预言和她心中的揣测吻合到了一起。看来镜月的分身的确跟那几个统治者脱不了干系。
尽管敌方的范围由广泛的未知缩短为既定的数量,但她仍不满足于这个答案,于是把手又放在书上,想试试有没有再次缩小范围的可能性。
但事与愿违,古书没有再给出更多的信息。
水月从店里出来,望着悬浮在上空的五座宫殿叹了口气。
她心中大有点想把敌人“一锅端”的想法,但思考了一下那五个统治者的战斗力,又自嘲地笑了——
毕竟“宁我负人,勿人负我”也是需要绝对的实力的。看来找到极光权杖是势在必行的举措。
水月心里更加坚定了找权杖的想法,秉着一阵纷乱思绪走进隔壁的武器店。
但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离开的时候,占卜店里的那本古书突然发出了一声沉闷的怪笑……
隔壁的这家武器店,店面的大小在街边并不惹眼。但木制的房体,中式的建筑构架,还有挂在门头的牌匾和牌匾两边的红灯笼却组建出了古朴深沉的美感,在集市上自成一派风格。
水月踏进店里,望见了满墙的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种身处古代江湖的错觉。
空间有一点压抑,老旧的木地板随着脚步发出沉闷的响声,猫女不禁谨慎起来,一步一步往内走,目光跟着移转。
幽冷的兵器泛着寒光,光线向内折去,像一条条银蛇钻往深处——
店铺的最里面,坐着个正在擦刀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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