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正常的天色来算,水月回到萨娅的居所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她从武器店出来以后,回来之前在集市上带了瓶葡萄酒,可进了屋又没有什么喝的胃口,反倒先觉得困顿起来。
紫鞍头一回在屋子里苏醒,化作了人形,好奇地打量和摆弄着屋里的陈设,而她则是径直躺上了沙发,闭着眼睛小憩。
可惜因为潜藏着的危机感的作祟,她也睡不安稳,只睡了不到一刻钟就满怀心事地醒了过来。
“你醒啦?”
客厅的灯亮堂得很,温柔的少年坐在她身边,柔和地笑了笑。
水月望着那张漂亮的充满天真的面颊,不自觉地抬手抚了上去。少年微怔了怔,感受着那只手抚过自己的眉眼,心中有一些酥氧。他眯上眼睛,顺着她的动作捉住她的手腕,脸颊轻轻蹭着她的手掌。
“紫鞍,我觉得有点累。”
水月往前挪动身体,枕在了少年的腿上。她倾诉着到这个世界以来目前经历过的所有事情,将胸中的郁结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少年面前。
紫鞍垂下眼眸,盯着她温倦的面容,叹息道:“如果我有转移情绪的魔法,我一定会把你身上所有的疲惫都转让给我。”
少年的话纯真可亲,水月听着他的安慰,心中觉得他有一点赤忱的幽默,不自觉笑了一声。
她微扬了头,懒懒地说了一句:“还好有你陪着。”
白墙上挂着一架老旧的钟表,表坠无声地摆动着,不知时间的快慢是否准确,也难懂弥漫在客厅空气里的那份静默的喜悦。
紫鞍由着她躺了一会儿,轻声说:
“我拿你买回家的那瓶酒给你做了饮料。”
水月好奇地看着他,拿眼神问他问题。
“厨房里有苏打水和砂糖,我将它们混合在一起,做了气泡酒。”
少年说自己在一本书里看到了这种做法。
水月饶有兴致地起身,走到厨房,看见了那杯少年特调的饮品。
厨房暖黄的灯光下,紫葡萄色的酒液盛在高脚的玻璃杯里,杯壁上冒着小小的气泡,一种莫名的生气跃动其间。
少年面有期待地站在她面前,等待着她品酒后的评价。
可她拿起那杯酒,并没有喝,而是转动着杯身,透过透明的玻璃壁默默地打量着对面的少年。
对方在气泡酒的滤镜下浑身都是漂亮的浅紫色,纤瘦的身体泛着诱人的光泽——水月觉得他比酒更让人沉醉。
于是她放下了酒杯,在对方疑惑的神情中渐渐靠近,把少年慢慢逼到他背后的厨台边,伸手搂住他。
“紫鞍……”
水月看着那双湛蓝澄澈的眼睛,情不自禁地开口:
“我可以……吻你吗……”
少年怔怔地眨了下眼睛,反应片刻后,面上泛出慌然的神情。
他别过头不说话,颊边默默浮起浅淡的红云。
比起征求,水月的话更像是一种索取。她不等对方回答,搂紧少年的腰条,小心翼翼地把他往上一托,放到了干净又狭窄的厨台上。
“水月……”
少年扭头看她。
他眼前的少女不是完全的人类模样,此时立在头上的那对猫耳轻轻折动着,细长的白尾巴不停地甩动,时不时地搔过他的大腿和膝盖。
心间漫上难以抑制的氧意,紫鞍咬着嘴唇,伸手去捉少女的耳朵。毛茸茸的触感在指间和掌心流连,让他情思漫涌。
他对上少女欲念的目光,咬了咬嘴唇,终是抬臂回搂对方的脖颈,主动地俯身。
两方柔软的嘴唇凑到了一起。
漂浮在空气里的,是少年和少女对彼此间那份无尽的喜欢。
这一个吻绵长又温柔,叫人没有脱离其间的办法,只能随着欲念往更深处滑落。
墙上的钟表仍旧在无声地细数着时间,它数清了秒数,却数不清每一秒里走过多少风月的碎痕。表坠的摇摆间,装着气泡酒的高脚杯被少年支撑重心的手肘碰倒,紫红的酒液洒满了厨台,有一注顺着边缘流下台面,流到地上那团希腊式的白裙上。
“水月……”少年深蓝的眼眸中漾起水浪,克制地喘过一句,“温柔一点……”
少女眼神一暗,俯身又去吻他。
这个吻是热烈的,藏着太多用语言无法吐露的情愫,像一把野火蔓延了少年的周身,没有顾忌地烧灼着他的肌肤。
这把火烧了很久,没有人想着去扑灭,由着火势从厨房蔓延到客厅。
房外的夜是寒凉的,极光如一只幽冷的大手抚摸着雪白的屋脊,圆口的烟囱泛着热气,屋外并排着飞进两只肉粉的蜻蜓。小虫灵巧地钻进烟口,钻到里面不断地搅扰着屋内的平静,勾起房间主人漫长的、隐忍的叹息。过了很久,蜻蜓终于原路返回飞出烟口,从烟囱里漫出的热雾蒸腾而出,在屋外凝结成透亮的水珠,缓缓流下两方拱翘的白净的瓦顶。
紫鞍趴在宽矮的柔软的沙发上,金色的长发垂落到地面,水月一只手摁着他的腰窝,一只手撩起其中的一缕,放在鼻尖嗅闻。
少年低声地轻喘着,断断续续地问她在做什么。
“紫鞍,”水月嗅着那缕发丝,或许是意随心动,她哑声说,“你的头发有一点芳草的味道。”
她说这种味道香得要命。
少年听完,心间没由来蹿上一点羞涩,小声反辩她胡说。
“怎么可能有香味的……”他弱弱地哼道,“你一定是醉酒了。”他的面颊有一半陷在沙发里,声音嗡嗡然的勾得人心里痒痒。
水月宠溺地勾了勾唇角,说他是傻瓜。
“你都忘了我刚刚根本没喝酒啊。”她故作苦恼地埋怨那杯酒被对方碰洒了。
“嗯~嗯……是、啊……是我记错了……”少年昏昏沉沉地应着声,乖巧地承认自己的错误。
水月满意地笑了,眸中闪过一丝捉弄的神色,她俯身贴着少年,在他耳边吐息:
“也许我们现在可以喝一点。”
她从沙发上起身,拿来厨房置物架上那瓶未倒完的葡萄酒,再冲了一点苏打水,回到客厅。
冰凉的酒瓶入了口,酒水滑进高热的肠胃,刺激着少年的感官。
紫鞍的头脑被迫清醒了一点,偏转了半边脑袋,看向少女的眼神却更加迷离。
“水月……”他无助地啜泣着,“我讨厌这样……”
他侧过身来,伸手摸了摸着自己的肚子,苏打水的气泡在里头打转,这种感觉让他难受。
“讨厌……讨厌……”他唉唉呛呛地重复着这个词汇,盯着脸色同样绯红,却带着坏笑的猫女看了一会儿,又自觉抿紧了唇角。
水月见他委委屈屈地蹙着眉眼,抬手抚上了自己的脸颊。
“明明不喜欢的……”
少年的声音里带着喑哑的臣服。
“为什么……偏偏是你呢……”
他还是缴械投降了。
水月只恨时间走得太快。
不过——
酒是好酒。
凌晨的时候,房外传来了一阵轻微的敲门声。
水月从床上醒来,给身边熟睡的少年掖好被角,蹑手蹑脚地下床开了门。
门口站着一只可爱的小鹿,手里抱着个长长的木匣。
水月的脸上不自觉地闪过一丝惊讶。
小鹿女欢欢喜喜地喊了声她的名字,那对漂亮的鹿耳开心地折动着。
她自顾自地向面前的猫女寒暄了一些并不紧要的话,最后回过神来,像是想起了正经的事情,捧着手里的木盒递到她手里。
“这是我爷爷让我拿给你的,他让我向你道谢。”
她甜甜地笑着。
水月的手臂紧了一下。
木匣子泛着沧桑暗哑的光泽,本身已有相当的重量,里面的东西更是不轻。
她打开了匣盖,在看到里头东西的那一刻,双眼吃惊地瞪大。
盒中的丝布里,沉沉地躺着一把华贵不凡的唐刀。
水月咽了咽喉咙,把它慢慢拿出,握在手中细细地看。
缠绸刺绣的刀柄,黑漆螺钿的刀鞘,默然似一位静水流深的老者。拔刀出鞘,风声瞬动,镂空雕花的刀身,锋利薄巧的刀刃,轻轻挥舞便有破空之音,又似一位意气风发的少年。
水月心中清楚:这是真正上等的兵器。
她向小鹿郑重地道谢,手指慢慢地抚过锋刃。正感慨间,唐刀倏然鸣啸一声,刀身瞬间燃起一片耀眼的金焰,像一方熊熊烧灼的火海!
“这是什么?!”
水月侧头避了一下,指着那团火惊诧地问。
小鹿女轻快的表情一下子变得神秘起来。
她凑近一些,小声地说了两个字——“阳炎”,又向她解释道:
“是太阳光辉。”
水月疑惑地皱起眉头。
小鹿女犹豫了一会儿,开口幽幽地说:“这把刀不是可以用来交易的商品。在都城,带有阳光的东西是违禁的,”她又耷拉起双耳,脸上露出哀沉的神色,“而且它其实——”
“是我父亲的遗物。”
水月心里一沉。
“抱歉。”
她抿紧嘴唇,怪自己勾起了她伤心的往事。
但对方只摆了摆手,苦笑了声,口中说了句“没有关系”。
“我父亲以前是志愿军的人……”
“志愿军?”
小鹿女停了话头,看着水月不解的眼神,突然反应过来。
“啊,抱歉,我忘了你是外邦人。”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耐心地向对方解释起来。
特别声明:女主跟小天使只是在客厅纯聊天啥也没有qaq~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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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星座废墟(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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