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文闻言,当即拉动操纵杆,正准备将飞机悬停,这时一枚防空导弹自肩扛式发射筒而出,擦着湄公河的夜风,嗖地一声忽然朝他所驾的直升机打来。
阿文当即疯狂走位,提升高度急速飞行以躲避来袭导弹。而其他五架黑鹰组成突击机群,在发现防空导弹后,开始释放干扰弹,进行火力增援。
然防空导弹实在迅猛,一架低空飞行的黑鹰不幸被击中,瞬间起火爆燃,急速坠落后掉进湍流河水之中。
紧接着,第二发防空导弹再次射向突击机群。然却被突击机群释放的干扰弹挡掉。舱门射击手借着高空优势趁机朝导弹发来的方向扫射,激烈交火后,中国警方的防空措施并没有对突袭机群造成大的威胁。
此时,游船船尾已经断裂,大量河水涌入断口,将甲板冲的剧烈震动。而围绕在周廷身边的枪声,不绝于耳。他端着狙击枪,以船体为隐蔽点,隔着湄公河,应对着密集火力。
然船体本就倾斜断裂,在密集交火中,数发子弹打在船舷上,眼见着就要沉入水中。
就在这时,一架黑鹰直升机在空中一个急刹掉头,机身以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角度向西转向,正好悬停在沉船上方。
耳机里传来阿文的声音:“赤蛇黑虎,火力掩护。”
话音刚落,两架黑鹰闪身而来,围在阿文所驾飞机两侧,舱门机枪手当即架起M134型速射机枪朝两岸扫射,火力迅猛到让警方无法还击。
与此同时,易难扔下悬索和装具。
周廷迅速换上,将装具上的挂钩与绳索相连,然后紧紧抓住绳索,“撤。”
阿文当即拉动操纵杆,直升机随即升高。
省公安厅里,刘震东看到显示屏幕里的这一幕,将目光扫向切屏的另一画面,那里六架武装直升机已经到达指定空域,“战狼101、102、103、104、105、106,这里是指挥中心,你们可以行动了!”
“收到!”
黑鹰直升机上,周廷眼见着下方绳索缓缓收紧,朝远处疾驰。
就在这时,易难忽然大叫一声,“RPG!”
话音刚落,就见四国警方的六架武装直升机已经就位,而一枚□□朝机身迅猛射来。
阿文毫不犹豫地调转方向闪避,“易难,把廷哥拉上来!”
双方地空都有火力支援,周廷悬吊撤离并不安全。易难当即拉动绳索。但直升机被追击,地面又有警方的防空导弹不断袭来,机身剧烈颠簸并不平稳,易难只得趴在舱门口,费劲地往上拉人,“阿文,稳住!”
然对方飞行员训练有素,与地面防空措施配合相当默契。
黑鹰不可避免地闪躲,让机身根本稳不下来。
漆黑的夜空中,交火声不断。
湄南河面上,子弹和炮火发出刺眼的光芒。
隔着覆面,周廷看不到易难的表情。但是他能看到那双眼睛里没有他想看到的担忧,易难不过是在执行任务。
如果他被抓了,易难便卧底成功,堂堂正正恢复警察身份。如果他能逃脱,那易难今天的救援便是最成功的表演,能够保命,继续卧底。
所以,他弟弟救他,不过是为了,不再暴露。
流弹不断从身边划过,绳子即将收到底,留下一截垂坠在外,周廷身体悬空,易难则抓住了他手腕。
正当易难要将人往上拉拽时,一发炮弹忽然袭来,击中垂坠的那截绳索,绳索当即断裂。阿文迅速躲避,机身瞬间剧烈摇晃,周廷身体也跟着晃动。
易难当即加大力道,使劲抓住他手腕。
“易难,”周廷扫了眼他手上的伤,因为用力的缘故,养了两天的手,伤口迸裂,又开始流血,“没想到你还真来了。”
螺旋桨的风将二人的头发吹的肆意,周廷手腕上的那腕带更是吹得飘飘欲飞。
易难听完他的话没有作声,而是朝阿文说了句:“阿文,稳住30秒就好。”
阿文冒险将机身悬停,易难当即往上拉人,然此刻正在空战,停于半空的飞机是要被狙的。
下一刻,地面的一发防空导弹便打了过来。
就见机身一斜,侧身避过,黑鹰再次摇晃起来。
易难当即紧抓手腕,“抓紧我。”
周廷看向二人紧抓的手腕,那里,易难的血正蜿蜒着沿着他手臂一路流下。
“易难。”周廷紧握着他的手,“你敢放手,我就剁了你的手。”
听见他毫不收敛的威胁,易难眉头一皱,性命都在他手上,还敢威胁。
“周廷你除了剁手,关押,威胁,还会干什么?”他不满地说:“你最好闭嘴。”
阿文闻言,皱眉朝机舱看了一眼。
易难语气中带着怨,周廷知道,言珂的事在他那里是过不去了。
周廷沉默两秒,“那个人,就那么重要吗?”
当然重要。易难因为抓着他手臂太过用力,本没有多余力气和他闲扯,但听他问了这句,还是忍不住开口:“周廷,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过朋友,懂不懂兄弟二字的含义,但是我有。于你而言,所有人都是棋子,于我而言,有些人是不一样的。而朋友就是不一样的人。我没有家人,唯一的挂念只有朋友。但是,我最好的朋友因为你,已经没了。所以,你最好闭嘴!”
——没有家人。
那他是谁?说他把所有人当棋子,把他看得如此冷血无情,周廷对上他眼睛,一如既往的傲慢轻狂:“易难,是他找死,与我无关。”
找死?无关?
易难恨不得现在就放手。
言珂不过是执行任务而已!如果毒贩不作恶,他根本不需要离开安西,跑到金三角来抓人。更不会一身**,毫无尊严的暴尸大雨之中。
言珂会和心爱的姑娘结婚,而他也会成为挚友的伴郎,亲手送上祝福的红包!
易难心中倏地燃起怒火,眼睛被他这句话烧得通红。
他想放手,想让周廷把命赔给言珂。
可是,生命从来不能相抵。
言珂注定活不过来,而不到最后一刻,周廷也不能死在他手里。
易难艰难忍下。
见他眼中升起滔滔的恨意,最终却又变成一片死寂。他们有过约定,哪怕装也不能露出恨来。周廷盯着他的眼睛:“易难,不许恨我。”
语气一贯的理直气壮。可凭什么不恨?他杀了老冯和言珂,易难凭什么不能恨?
他周廷不过是一个任务对象而已,又不是他的谁,凭什么不能恨?!
易难不屑地看了他一眼。
就在这时,一片空中炸开的流弹碎片袭来,周廷一个侧身躲过,碎片却擦着易难的手和他的腕带划过。
丝巾绑成的腕带结倏地打开,随着猛烈的螺旋桨风,丝巾中央一个熟悉的字母在易难眼前一扫而过,然后打旋儿飘进机舱之中。
伤手再伤,却并不觉得疼,因为惊诧压过疼痛,易难当场怔在。
那字母是Y,尾端的竖却弯成S的形状,像是V与S的上下组合。是他的姓氏首字母的简写,这样的Y独属于秦女士和他所有。
而秦女士死的那天是他的生日,向来会送礼物的秦女士,临死之前却并没有给他留下礼物。
易难原以为是秦女士死得太匆忙,没来得及准备,可看到那个写着他姓氏的丝巾,他瞬间明白过来,是周廷拿走了他的生日礼物!
那是他母亲,最后留给他的生日礼物!
易难当即变了脸色,正要质问周廷为什么要拿走丝巾,却在扫到之前腕带覆盖的手腕时倏地瞪大眼睛,心脏猛地停跳一拍。
那里,有一枚如飞鸟般的褐色胎记。
从位置,到形状,再到大小,和秦女士手腕上的一模一样!!!
易难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在巨大的震惊中缓了数秒才想起言珂的那句话:六年前,周廷回国找过他母亲。
六年前,他和周廷初见,而秦女士和周廷就同时出现在园西路。
周廷的唇,和秦女士的很像。
更巧合的是,秦女士和周廷有相同的胎记。
那周廷的母亲......
此刻,呼吸,风声,心跳,时间,全部暂停。易难的世界一片空白。
他的脖颈一寸一寸缓缓地转向周廷,不可置信地看向周廷的眼睛。
周廷对上那双震惊不已的眸,脸上却是格外的沉静,一丝波澜也没有。平静极了。可那双眼睛透出的眼神,分明看懂了他的震惊。
易难盯着那双眸,当即明白过来,周廷早就知道了。
早就知道,却偏偏还要和他一起......□□。
他们是亲兄弟啊!!!
周廷望着易难,平静的目光里透着疯癫的爱意。
他知道某人心中难以接受。但他已经疯了,那易难就必须跟着他一起疯。
这样,才算是血亲兄弟。
不过——
他目光转而扫向易难手上的血迹,又看了眼身下,再抬眸时,目光忽然变了。有他在,警方会锲而不舍的追击。而某人的手,要废了。
而易难正沉浸于巨大的震惊中,根本没反应过来那目光代表的是什么,只知道那目光清澈且自由。
“易难,”周廷慢条斯理地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嘴唇轻轻动了动。
然后在冰冷的空气和呼啸的风声中,望着他满是惊恐与无助的眼神,如一只折翅的鸟,疾速坠下,消失在漆黑的湄公河水之中。
“廷哥!”阿文大喊,声音瞬间席卷了整个机舱。
枪声不绝于耳,螺旋桨声更是嗡鸣不断,易难睁大眼睛望着直升机下方的一片黑暗,在嘈杂混乱的声音里,居然听清了周廷对他说得最后一句话——
“这算不算纯爱?”
——上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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