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感应灯随着脚步声次第亮起,许风眠盯着她略显滞涩的步伐。

她刷开指纹锁,玄关感应灯照亮整面墙的哥德尔不完备定理手稿,“卫生间在那,里面有浴袍,洗完之后直接穿,然后烘干机在这儿。”许风眠看见她弯腰时毛衣后摆又露出那片淤青,像雪地里泼了蓝墨水。

许风眠站在浴室磨砂玻璃前,水雾上未擦净的偏微分方程正在溶解。"衣服你穿几码?"祝一宁的声音裹着烘干机的暖风撞来。

他猛地扯过烘干机电源线:"问这个干嘛?"喉结滚动着咽下后半句——你腰上是谁留下的指痕。

"误差率低于5%。"她冷静扫过他绷紧的腰线,但智能手表记录下她骤然飙升的脉搏数值。

祝一宁出了门,许风眠沉默地洗澡,

等她再回来时,许风眠洗完站在浴室门口,湿漉漉的头发滴着水,眼神里带着一丝倔强和不满。祝一宁将手中的白色毛衣轻轻放在沙发上,目光平静地看着许风眠。他盯着那件毛衣,仿佛那是一件令人厌恶的东西。

“哪来的?我不穿别人穿过的。”许风眠的声音冷硬,带着明显的嫌弃。

祝一宁微微皱眉,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强势:“新的,穿上。再说上次你不也穿了我的吗?”

许风眠一愣,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变得复杂。他低声问道:“上…上次那件灰卫衣是你,你的啊?”

祝一宁不解:“不然呢?”

许风眠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尴尬,耳根微微发红。他低下头,声音里带着试探和忐忑:“我以为……是你家里男人的。”

祝一宁闻言了然:“你是说方平?”

许风眠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拳头不自觉地握紧,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愤怒:“你,你真和他……你到底和他什么关系?”

祝一宁坦然:“我是他合伙人。”

“合伙人?"他重复这个词时,喉结轻轻滚动,"仅此而已?"

祝一宁:“严格来说,他还是我的同班同学,我家的老邻居。”

许风眠眼神微微一暗,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醋意:“这么说,你们从小认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了许风眠的话。方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温和而关切:“一宁,你回来了?”

祝一宁转身走向门口,打开门。方平站在门外,手里端着一壶热气腾腾的红糖姜茶,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嗯,什么事?”祝一宁的声音依旧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方平将手中的茶壶递给她,语气温柔:“我让厨房煮了红糖姜茶,给你带了一壶过来。知道你不爱姜味儿,我又多加了些红糖,你记得喝,一定得喝。”

祝一宁接过茶壶,点了点头:“好,谢谢。”

方平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随即又说道:“今天山庄住宿人多,你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吧。你那车要挪进来吗?我给你腾个地儿?”

祝一宁摇了摇头,语气淡然:“不用了,太麻烦。”

方平笑了笑,点头道:“成,我走了哈。”

“嗯,再见。”祝一宁轻声回应,随即关上了门。

房间里再次陷入沉默,只有烘干机发出的轻微嗡鸣声。许风眠站在沙发旁,目光死死盯着祝一宁,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无解。他的拳头依旧紧握,指节发白,仿佛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他喜欢你。”许风眠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压抑的怒火。

祝一宁将茶壶放在桌上,转身看向他:“也许。”

许风眠声音里带着一丝失控:“你要和他在一起?”

祝一宁歪头想了想:“我还没想到这一步。”

许风眠不可思议:“你居然还真的考虑了!他有什么好?”

祝一宁就这么看着他,眼神中带着一丝淡淡的无奈。

许风眠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仿佛被一盆冷水从头浇下。他的拳头缓缓松开,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和无力。他低下头,把快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房间里再次陷入沉默,只有烘干机的嗡鸣声在空气中回荡。

祝一宁给许风眠倒了一大杯姜茶推过去,自己拿起一只小杯子浅浅倒了一杯,尝了一小口。

“有点辣,太甜了。”她皱眉,“不好喝。”

“是吗?”许风眠接过大杯,顺手夺走祝一宁的剩下小半杯,咕嘟咕嘟,自己全灌了。

祝一宁傻眼了。

“你不是递给我的吗!”他理直气壮。

时隔多年,许风眠的两大优点还没有改变——一就是脾气来得得快走得也快。二就是,说话做事真是全凭心意毫无章法。

“是有点甜。”许风眠优雅地擦擦嘴巴,“如果是放在市场上销售的话,可以关门了。”

祝一宁没再理会他,开始准备洗漱。

许风眠却不肯放过她,穿着宽松的浴袍,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截白皙的锁骨,在祝一宁身边走来走去:“这么说,你现在也是单身?”

“是。”祝一宁抬眼看了他一眼,见他的手里拿着一只空杯子,转来转去,语气淡淡地说道:“杯子不用收,衣服可能还有半个小时,你在房间里等一会儿。”

许风眠的目光忽然落在她的腰间,眉头微皱:“你那儿怎么伤的?”

祝一宁愣了一下,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了一眼:“哪儿?”

“腰间。”许风眠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被车擦了一下。”祝一宁轻描淡写地回答,继续整理洗漱用品。

“什么时候的事?严重吗?看医生了吗?还疼吗?”许风眠的追问接连不断,语气里透着一丝焦急。

“你来那天,不严重,看了,擦了药就不疼了。”祝一宁的语气依旧平淡,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许风眠沉默了片刻,忽然伸手去拿她放在一旁的药瓶:“我给你上药。”

祝一宁侧身避开他的手,语气平静却坚定:“不用,我洗完澡,自己弄,顺手的事。”

许风眠的手悬在半空,目光沉沉地看着她,最终收回手,低声说道:“那你小心点。”

祝一宁没有回应,转身进了浴室,临关门,最后叮嘱一句:“别穿着浴袍出去。”

许风眠点了点头,乖巧地应了一声:“好的。”仿佛无论祝一宁说什么,他都会无条件听从。

祝一宁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进了浴室。水声很快响起,许风眠站在原地,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眉头紧锁,手中的空杯子被他捏得微微发紧,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浴袍,嘴角微微上扬。他轻手轻脚地走到窗边,透过窗帘的缝隙看向外面。员工宿舍的灯光已经熄灭,走廊上空无一人,只有远处的路灯在夜色中孤独地亮着。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出去一趟。

祝一宁从浴室出来时,正好看到许风眠端着牛奶站在门口。她的眉头微微皱起,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赞同:“不是让你不要穿着这样的衣服从我房间出去吗?”

许风眠却像是没听见,径直走到她面前,将手中的热牛奶递了过去,“给,你的热牛奶,没放糖,喝吧。”

祝一宁愣了一下,接过杯子,指尖触碰到杯壁的温度,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到心底。她低头抿了一口牛奶,温热的口感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她抬眼看向许风眠,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你没有让人看到吧?”

许风眠摇了摇头,语气轻松,“没有,但是我看员工宿舍那边的门已经关了。”他说到这里,顿了顿,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我今天在你这儿打个地铺,可以不?我保证明天早上很早起来出去。”

祝一宁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牛奶杯沿,数学公式般精密的大脑此刻却算不出合适的距离。许风眠身上松木香混着热牛奶的甜味在狭小空间里发酵,她看着青年因期待而微微发颤的睫毛,最终垂下眼睫:"可以睡床。"

"真的?"许风眠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轻手轻脚挪到床边时,浴袍带子随着动作滑开一道缝隙,露出若隐若现的腰线。他把自己蜷成规整的长条状紧贴床沿,月光透过纱帘在他背上织出流动的银霜。

“但是,不许挤我。”祝一宁发话了,“你只能睡床边边。”

床垫细微的震动让祝一宁攥紧了被角。她分明听见布料与墙面的摩擦声,余光瞥见那人因紧绷而凸起的肩胛骨,像只固执地贴在悬崖边的雏鸟。

"......倒也不用那么边。"她盯着天花板吊灯闷声道,喉间泛起的酸涩不知来自连熬的三个通宵,还是此刻荒唐的心跳。

原本僵直的身影突然欢快地滚了半圈,带着沐浴后潮湿的热气扑面而来。祝一宁猝然对上一双盛满星子的眼睛,许风眠蓬松的额发扫过她手背,惊起一片战栗。

"困了。"她猛地翻身背对,许风眠温热的呼吸恰好落在她耳尖那颗小红痣上。

数学天才也许终有一天会领悟,有些命题远比黎曼猜想更难解——比如身后这个正在用目光在她脊背写情诗的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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