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星洄稀里糊涂跟着慌乱的人群没头脑地一阵狂奔，枪战的声音在商业街的另一头更密集了，人群的恐慌与尖叫的气氛推到顶峰。王星洄之前准备好的手段陡然间失去了作用，只能随大流跟着乱窜，逃了好久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周围人都是一脸恐慌和紧张，医疗救护和交通管制的机器人陆续入场，拉着长长的鸣笛声从空中划过。
王星洄环视四周，没在逃生出来的人群中看到周沨鸢，心情更加焦灼，赶紧给周沨鸢发消息：“你在哪啊大风筝！我在……”他转头看了下距离自己最近的店招牌，“在明嘉珠宝店这边，你在哪里！”
“我应该就在那附近，很快就到你那里去，放心。”
周沨鸢点开地图，距离并不算远，但是人群密集嘈杂，他拨开旁人，喊着让一让，努力向珠宝店的方向前进，但很快，第二阵密集的枪击声爆发了，稍稍安定的人群再度混乱起来，尖叫、逃跑、推搡，周沨鸢花了很大力气才在混乱的人潮中站稳脚跟，却不得不跟着人潮一起越逃越远。
王星洄也被迫跟着阿维亚离开了珠宝店附近，在枪击发生的瞬间，珠宝店就锁死了门禁系统，明净的展示窗都被降下的厚重防弹装甲掩盖，王星洄看一眼就破口大骂起来，但是时间不容许他坐下来打开珠宝店的门，只能跟着人群跑，中途还被人潮拌了一跤，紧接着几只脚就纷纷踏过他的腿，如果不是阿维亚及时拽起他，他已经被踩成肉酱了。
就这样没头脑的乱窜了阵，王星洄鞋子跑掉了一只，脚踝被人踩得青一块紫一块，走起路来一瘸一拐，胳膊还被流弹擦伤，疼得脸色发白，一点跑的力气都没了。
“我不行了，我感觉我要不行了。”王星洄气喘吁吁的，虽然阿维亚脱下自己的衣服给王星洄捆住了上臂止血，但他看到自己胳膊上渗出的血就害怕得头发晕，手脚发软，视线内也开始发黑发抖，根本站不住。
“再坚持一下!我带你去医院处理。”
“不行，不行！”王星洄闻言顿时醒了下神，“我不能去医院……我要去……”
“去哪里？我带你去！”
王星洄强撑着意志点开之前来DED论坛做好的攻略，笔记上除了黑市的联络方法与购买地址，还有几个医疗技术不错的黑诊所地址。王星洄把距离最近的一个诊所地址发给阿维亚，就彻底脱力昏迷了过去。
阿维亚抱着他拖上车，看了下王星洄地址，噗嗤笑了起来：“还有这种地方？”
话这么说，他还是设定好了交通路线，破烂货车缓缓启动，离开枪击现场:“叫他们收拾干净点。”
王星洄昏迷了一阵子，再醒来睁眼看到陌生的天花板，旁边是白框蓝布的医院风屏风，很快天花板一侧出现阿维亚亲切的脸庞：“醒了，你还好吗？”
王星洄眨了眨眼：“这是在诊所吧？”
“对，在诊所。”
他长舒出一口气，扭头看自己受伤的胳膊，被装进了一个手臂形机器内，看样子是加速伤口愈合的，散发出的温度恰到好处的合适，暖暖的还算舒服。机器面向人体的侧面还有倒计时显示还有一小时结束治疗。
王星洄放松地躺下来，抬起右手调出光锥界面，周沨鸢在他昏迷的时候打了个十七八个通话，一打开界面提醒就全跳出来了。
阿维亚关心地问：“你肚子饿不饿？想吃点什么？”
王星洄有气无力的：“随便什么面包吧，能填饱肚子就好。”他还是怕周沨鸢那边出事，先给他发消息：“大风筝你现在在哪，还好吗？”
周沨鸢马上回复：“我还好，没有受伤，你怎么样，你在哪里？”
王星洄在回答前想了下，回复：“我很好，就是脚被人踩伤了，正在小诊所里休养，不用担心我。”
眼下早就是周沨鸢的上班时间了，以他的身份也不适合来这非法的小诊所。王星洄快速回了一段很长的话：“真的是一点小伤，等我在诊所歇一会就没事了。我待的地方是个非法小诊所，你最好别来。”
周沨鸢过了好一会才回：“你身边有人陪着你吗？”
“星洄。”阿维亚在外面买面包回来了，“我买了好几种口味的面包呢，你看看哪个你喜欢吃。”
王星洄关掉聊天界面，探头看他买回来的面包，挑挑拣拣选了两个，刚想用牙咬开。阿维亚默默拿过去，帮他撕开包装，撕扯下一块面包，亲自喂他。
王星洄被这过分亲密的举动激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强行拒绝阿维亚此刻的好意似乎不大妥当，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口吃下了。
阿维亚微笑起来，慢慢撕着面包一条条地喂给他，面包有柔软细腻的内陷，阿维亚就将面包凑近，王星洄很配合地吃了一口又一口。
阿维亚还买了果汁，吃几口面包喝一口，慢慢垫饱了肚子。小诊所的护士来给他进行二次上药，往手臂容器注射进药物后说：“如果你觉得你已经可以站起来，那麻烦您把床位让一下，谢谢。”
王星洄刚想说句好的，阿维亚先面色不悦起来：“这么急的吗？”
护士无机质的声音平淡且没任何语气变化：“诊所的床位紧张，很多人都需要用。”
“没事的阿维亚。”王星洄出言安抚，“你扶我一下，到外边椅子坐着吧，等治疗结束了就好了。”
阿维亚抿了抿嘴，没说他刚才出门买东西的时候就看到诊所外边早已坐得水泄不通，外边屋檐都席地坐了不少人，更有甚者在地上铺了一些塑料就躺着了，哪还有什么座位。
他小心地搀扶起王星洄，王星洄微微曲起受伤的腿，大半重心不得不靠在阿维亚身上，阿维亚也很体贴地揽住他肩膀辅助他发力，就这样半蹦半挪地一步步走出隔间。看到诊所大厅坐得密密的人，王星洄震惊了下，左看右看实在没找到能坐的地方，腾出来的空地都是护士行走时必经的路线，探头一看连外边都坐了不少人。
“坐这吧。”一个陌生男人突然站起来，摊了下手：“你比我更需要这个座位……”他话还没说完，旁边一个人迅速坐了上去，让座的人一下眼睛瞪大：“你！”
抢座的人冷漠地翻了个白眼，抱着胳膊一言不发。
王星洄赶紧说：“没事，我一会治疗就结束了，站会没事的，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他转头再拉了下阿维亚的衣袖，小声说：“我们站一会吧。”
王星洄半只脚不能受劲，要长期站着只能靠在阿维亚身上。一百二十多斤的人靠在身上对体力是不小的挑战，且接受诊所内众人目光的打量或多或少对心理也有一些压力。
阿维亚坦然自若地承担王星洄的靠山角色且接受众人的目光洗礼。王星洄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再次调出光锥界面，看H774行政区最近的本地新闻来转移注意力。
但是新闻媒体的头条没有枪击案的消息，他疑惑地把“最新新闻”的榜单往下划，划到七十多位才看到了似乎是描写下午经历的枪击案的报道，但是措辞仅仅是轻描淡写的“不明武装冲突”，只字不提到底无辜的民众在这场突然袭击中死伤了多少。
阿维亚也看到他光锥界面上的内容了，头偏过来了一点，小声说：“这种事不会大规模报道的，怕引起从众效应。”
王星洄也小小声地回应；“一点消息看不到有什么意思，都不知道为什么就打起来了。”
“可能是帮派冲突。”阿维亚声音温柔，“H774行政区有很多帮派呢，说白了，就是好几拨势力下面都有做不干净事的打手，有冲突就会打起来。”
原来是偶然的突发事件吗。王星洄听到不是冲着自己来的稍稍放了点心，阿维亚又问了句：“他不来接你吗？”
王星洄面色一下尴尬起来，支支吾吾：“唔……他还要上班呢。”
诊所里有人笑起来，王星洄听着总觉得这笑声是针对他的，浑身都不自在起来。心想大风筝上班又有什么关系，他是没办法，也不适合出现在这里。高级司命跑到一个非法的小诊所来，跟着他的人指不定等他后脚离开马上把这里正义制裁了。
阿维亚好心地安抚：“没事，等会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王星洄感觉围观群众的目光更刺了，他怀疑要不是小诊所约定俗成的医疗秩序在约束，他们肯定要起哄闹事了。
阿维亚半搂着王星洄，能清晰的看见他因为紧张的窘迫而泛红的脸颊，但他的心性又决不允许他轻易认输，抿着嘴偷偷打量恶意视线的源头，好像在心里计划着什么。
狡狯、倔强，偏偏此刻又不得不柔弱地倚靠在他身上。不得已的反差近在咫尺，阿维亚贪婪地嗅了口王星洄脖颈的气味，尽快王星洄的腺体已经被切除，他依然记得他的气味是何等的美妙，气味是让一个人念念不忘的引子，一旦靠近，美妙的记忆便鲜活地从鼻尖苏生。
王星洄的注意力全在在偷偷观察诊所内的人，很多人显而易见的贫穷：面有菜色，精神颓靡，衣衫不整，不少人都带着口罩，还有人把自己浑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也许是罹患了性病或是严重的皮肤病。一些人站立时姿态奇特，动作僵硬，嘴里咕哝着听不清的呓语，一副药物深度成瘾的模样，只有少部分人身体看着还挺健康强壮，打量他的目光也更肆无忌惮，他记得方才发出笑声的几人中有些就是他们，心里更加警惕。
【城市医疗.非法行医】
在行政区偏僻的角落，潜藏着诸多为极度贫困群体、身份数据错误人士、不想就诊记录录入病历系统的特殊需求人士提供医疗服务的非法小诊所。这些诊所的卫生条件普遍不及正规医院水准，治疗手段和机器也偏向单一，其诊所的主治医生来源于医院辞退、发生手术事故被禁止从医、自学成才等人士，治疗水平良莠不齐。
“这些医生往往对合法的医疗机构充满仇视心理，认为医疗机构充斥着学术财□□败、待遇不公、提拔艰难、任人唯亲等种种丑恶现象，在医疗机构工作比在地狱生活还要折磨。医疗行业对基层医生时间精力的压榨、对心理健康的忽视已经成为医生出走非法行医的主要原因。”——《行政区居民医疗保障调查蓝皮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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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演技大比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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