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太宰治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出现在了观察室。他走进来的时候，少年正蜷缩在监控屏投射的光斑中，人造光源在那双金色的虹膜中涂满了无机质的颜色。
少年听到脚步声抬起了头，与太宰治对视。太宰治发觉少年的目光没有以往那么直白的时候惊奇的抬高了半边眉毛。
他大概猜得出在他离开后中原中也会对少年说些什么，毕竟中原中也的身份与少年有相似之处，而且一样的好懂。但确实没预料到少年在语境语法语意全都缺失的状态下还能理解中原中也的意思并为此做出了调整。
这让太宰治的心情稍微好上了那么一点。
因此，他不介意亲自教导。
太宰治盘坐在地，面前摆着三个空罐子，他屈起指节，轻轻敲击罐子底部。三长两短的叩击在寂静中荡开涟漪，吸引着少年的注意。
少年隐在衣下的后脊应激性竖起细小的灰黑色绒毛，又在音波第三次抵达时缓缓消失。
“か——ん——”
太宰治扯开松垮的领口露出今日特意空出来没有包裹绷带的喉结，将少年的食指按在自己颈动脉上。脉搏震动透过皮肤传导，他的声带随着"“か”的发音形成精确的波浪形震颤。
“感受这个频率。”
太宰治的唇形在逆光中异常清晰，喉结滑动的频率比平日慢三倍。少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动作，模仿性的张开嘴，利齿间溢出气流摩擦的嘶声，像冬夜北风穿过废弃管道的呜咽。
金属罐突然贴上喉结，太宰治的手掌覆住少年震颤的声带，冰凉的触感激得他瞳孔收缩成竖线。
“感觉到了吗？”
指腹下的震动随音节起伏，“这是'か'——”
少年的犬齿突然咬穿罐身。铁锈味在口腔炸开的瞬间，喉间迸出破碎的音节。
医疗部监测器显示，声纹图谱首次出现人类语言的特征波形。
“好孩子。”
太宰治分辨出了那个模糊的音，随口夸奖的同时看向一旁露出难以置信表情的中原中也，得意地挑眉。
中原中也拳头硬了。
在太宰治和中原中也混乱的争吵和互殴中，少年默不作声地重复做着口型，所依赖的媒介是中原中也恼怒的高声呵斥中的那一声。
“Da——zai”
……
而当中原中也在混战中回过神来的时候，月光已经从气密窗的防爆网渗入，在水泥地面织出菱形光斑。他满脸不爽的踢了踢地上装死的太宰治，“混蛋，你故意的吧？”
没等到太宰治的回复，被搁置许久的少年突然发出短促的喉音，吸引了两人的目光。少年反复张合的嘴唇里尖齿若隐若现，磕巴了半晌，终于从齿缝间挤出含糊的短句。
这是少年首次主动发声。
太宰治的睫毛在阴影中颤了颤，表情有一瞬间失去了控制，流露出一丝被灼伤的无措。但在短短两秒后重新恢复了先前的平淡。
在这个时候，同样听懂少年说话的中原中也看向太宰治，钴蓝色的双眸里满是讶然。
“他刚刚是不是说的是…”
中原中也不确定的问出口，太宰治沉默了几秒，面无表情的回答，“啊，是啊，他在喊我的名字。”
他在喊，“太——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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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发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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