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 52 章

岑晴咳了一阵,郑时珣起身给她倒杯,她喝下缓和过来,人还懵懵的:“啊?”

郑时珣在她旁边坐下,他酒劲儿还没过,坐下时像一座巨石砸下来,质量堪忧的沙发猛陷一下,他四仰八叉的摊那儿,神情自如的像在讲述今天的天气:“我爸,坐了几年牢,快出来了。”

岑晴的脑子里一瞬间快闪过很多画面,忽然就忘了疲倦,微蹙眉头看着郑时珣,“胡老师知道这事儿吗?”

郑时珣看着墙顶,面无表情:“大概吧,就算她不问,总有人会告诉她。”

岑晴含蓄的问:“那她和你父亲……”

“早离了。”

郑时珣看向她:“我爸很快就二婚,对方也带个孩子,就是你上次骗你去医院那人。”

岑晴闻着他身上浓烈的酒气,原本被他闹出的烦躁慢慢散去,声音也放轻:“那你呢。”

夫妻离婚可以老死不相往来,断得干干净净,但孩子有血缘维系,不可能说断就断。

郑时珣沉默不言。

岑晴直觉他提到父亲的时候并没有太多波动深刻的情绪,那种感觉更像是一种……冷到骨子里的淡漠,而且这种冷淡似曾相识,就像是多年前的他对待胡老师一样。

郑时珣笑了一下,笑里带着点自嘲和厌弃:“真想听?”

岑晴起身就走:“不说我睡了。”

郑时珣把她拽回怀里,头抵在她身上:“头晕。”

“那就洗了睡。”

郑时珣看了她一会儿,松开手,岑晴立刻从他身上下去站好。

郑时珣扶着沙发站起来,趔趄一下,岑晴伸手扶了一把,他反手拽住把人拉近跟前,目光直直的看着她,充满了暗示意味。

岑晴和他对视几秒,直接把人推到浴室,自己也一起进去,她脱了外面的浴袍,只穿件吊带裙,拿下淋浴头:“脱衣服。”

郑时珣看着她不动,岑晴解释:“我怕你摔死在里面,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他似乎认同了她的说法,抬手解开衬衫西裤。

淋雨打开,热水卷着热气将浴室重新填满,白色泡沫被冲散开,淡淡的桂花香气间夹杂酒气。

郑时珣全程安静听指挥,要站就站,要坐就坐,岑晴拎着淋浴头从前往后给他冲背时,郑时珣忽然环住她的腰,**的靠了过来。

岑晴动作顿住,双臂高悬,低头看了眼身上的睡裙,算了,反正也不会更湿了。

冲完出来,岑晴换了件衣服,找出吹风机给郑时珣吹头发,等全部忙完后睡下,岑晴已经困过了头没了睡意。

郑时珣从后面靠过来,手臂叠在她的手臂上,握住她的手把她圈进怀里抱紧:“我觉得他待在里面也挺好。”

岑晴愣了一下。

上学的时候,每次学校需要家长出席的场合,郑时珣家都是胡老师去,几乎没有什么人见过郑时珣父亲的真人,但也没有人不知道郑时珣的父亲。

他是个很有名的编剧,常年跟着剧团在全国各地巡演,拿过很多奖,以至于郑时珣这么个高傲到脚不沾地的人,对自己的父亲却是真心的崇拜,每次谈到,眼神里都是光。

当时学校的老师也很看好郑时珣,谈到他的时候都像在预定未来高考状元和荣誉校友。

高中之后,岑晴再也没有和郑时珣联络过,郑时珣对他父亲的态度改变都在她没有了解过的这些年里。

但细想之下,曾经那么崇拜仰望的人忽然变成了罪犯,等同于信仰崩塌,加上他对胡老师的态度变化,他对父亲的看法改变,这里面应该发生了很多事。

岑晴想到了自己。

从小到大,她虽然没有父亲,但余素月给了她双倍甚至更多倍的爱。

她父母的感情非常好,余素月记得他们从认识到结婚的点点滴滴,岑晴对父亲全部的印象,都来自于家里小心翼翼保存完好的照片和母亲口述的过往。

他们因为相爱有了岑晴,也因为这份爱,在岑商意外去世后,给了余素月极大的能量,成为母亲,照顾岑晴,方方面面,没有人说她不好。

岑晴对爱最初的认知,是获取能量的一种寄托。

她曾天真的以为,爱一个人就是天荒地老,毫无保留,一切的变质和杂质都不配称□□。

所以,当余素月含蓄的告诉她吴骁的存在,而他们已经到了有结婚打算的地步时,岑晴第一反应是人生的认知被人狠狠打碎。她也是这时候才发现,家里已经收起了很多父亲的照片,而母亲也很久没有跟她提起过父亲。

她不能接受,把自己带入到岑商的立场而愤怒,在那段短暂的适应期内,她有过很多不理智的念头,甚至想过,如果他们当初是一起走的,这份爱是不是就永远不会变质。

这一闪念之后,岑晴惊了一身冷汗,给了自己一巴掌。紧接着,余素月十几年来的精心照顾像走马灯一样在脑中滑过,愧疚和懊恼像雪球一样在心中滚大。

别的一切都不谈,至少作为一个母亲,余素月没有任何对不起岑晴的地方,所有人都可以质疑余素月,唯独岑晴不行。

她陷入了一段矛盾的心理中,既没法阻止余素月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也没有办法看她去爱另一个人,她甚至连爱到底是什么都搞不懂了。如果变心和改变都是爱的常态,那它还有什么可坚守的意义呢。

于是,她开始脱离原有的一切,当生存和前途的困境成为了生活的大难题,就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纠结物质之外的事。

岑晴承认,一开始的时候是有点赌气,可当她真正把这条路走出来,靠自己走稳走实时,竟意外的获取了和母亲之间新的平衡。

她始终爱着母亲,如果这份爱出现了一些尖锐的矛盾和问题,或许不是因为不爱,而是爱的方式需要改变。

余素月永远是她的母亲,需要她的时候她一定会在,她也相信自己如果有什么事,母亲一定以她为重,但在更多的时间里,她们应该为自己活,过多的干涉和打扰,反而会滋生矛盾。

那郑时珣呢。

这样的现状,是他在经历了那些事之后寻找到的平衡点吗?

不被太多的爱恨情绪透支,才有更多的精力来经营当下的人生。

郑时珣很久没有说话,岑晴闻到他气息里的酒气,感觉到他手上慢慢松懈的力道,像是已经睡熟。

她一点点抽出被他握住的手,停顿了几秒,转而覆上他骨节分明的手背,轻轻握住。

下一秒,郑时珣的手忽然一翻,又重新把岑晴的手握住,岑晴吓一跳,还没反应过来,缠在身上的双臂再次收紧,几乎将她嵌进怀里。

郑时珣的体温很高,岑晴每次被他抱着睡都热的快要烧起来,这晚她几乎连睡姿都没换几个,加上信息过载,睡的就不太安稳,梦一个接一个,景像是打乱了时间轴,不同时期的人和事穿插在一起,光怪陆离,毫无道理。

梦的最后,是她高中时候找郑时珣周末补习的场景。

那时候他们虽然私下见面,但哪怕两个人待在同一个密闭空间,相处的过程要多纯洁有多纯洁。

可在这个梦里,当她走进郑时珣房间的时候,竟被一只手推在了床上,她惶然回头,身后站着高中时候的郑时珣,可当他压上来时,那宽阔厚重的身形和沉沉的力量,分明属于一个成熟男人。

原本安静无声的梦境开始涌入呼吸声,渐促渐沉,直到她醒过来,梦里的重量和力道也跟着变得真实起来,郑时珣看到她醒了,直接把她拉起来。

浴室的水声响起,岑晴双手按在镜面上,看到自己的脸红的厉害,她闭上眼不去看镜子里的人,只是在心里想,昨晚的梦做的还是太保守了。

完事后,郑时珣拖着岑晴一起洗澡。

“这两天休息有什么打算?”

岑晴歪过头冲脖子:“闲着。”

郑时珣将她脸侧沾湿的发丝拨开:“晚上有个行业颁奖晚会,陪我去?”

岑晴:“没空。”

郑时珣在她身上捏了一把。

洗完澡出来,岑晴趴在沙发上一动不想动,一转头,郑时珣已经穿戴整齐,手表扣上手腕,应该是要去公司。

她想起他昨晚回来时摊在沙发上的样子,也想到他那些醉言醉语。

可仅仅一晚过去,他的脸上已经看不到任何深沉心事,再多看几眼,甚至很难把昨晚的状态重新安到他的身上,和他完全不匹配。

郑时珣走到沙发边,顺手拿起岑晴搭在上面的浴袍给她盖上:“别一直躺着,吃点东西。”

岑晴慢吞吞坐起来,抬眼看他,郑时珣耐心的和她对视一阵,见她一直没回应,看了眼手表:“走了。”

“哎。”岑晴在后面喊了一声,郑时珣已经走到门口,闻声回头。

岑晴拨了一下头发,到厨房打开冰箱翻出一个三明治和一瓶鲜奶,来到他面前。

她心想说点什么鼓劲儿的话,转念一想,他昨天其实也没说什么,都是她自己瞎猜,忽然说这些有点莫名其妙,就只把东西递给他:“公司有微波炉吧,打热了吃……好好上班。”

郑时珣看她片刻,接过早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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