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昭出房间的时候,一眼就看到院子里和曲吟昙正聊得热火朝天的苍舒悠。
曲吟昙一脸乐呵呵的,看起来格外像是地主家的傻儿子,简直让嬴昭不忍直视。
“苍舒姑娘,”嬴昭走上前,言简意赅,“请问国都最近有出什么意外吗?”
苍舒悠问号脸,“嬴昭姑娘指的意外,具体是什么?”
她弯了弯眼睛,裙裾微晃,看着颇为悠闲,“国都最近很正常啊。”
她掰着手指头算,“天香楼还是每月推出一次新菜肴,御史台那群老头还是那么喜欢叨叨,天天揪着我的错处批评,连太傅也和我作对,还有我父王,前几天又偷藏私房钱,惹我母后……”
“我说的是不同寻常的事情。”嬴昭及时叫停,免得苍舒悠这个漏斗将国主和国主夫人的私事都抖落得一干二净。
“没有啊。”苍舒悠回答得干脆,“国都风平浪静。”
“那南炎国最近有出什么事吗?”嬴昭换了种说法问。
苍舒悠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少女弯起唇角,神神秘秘地说,“如果硬要算的话有一件。”
她说,“禁地里的那只凶兽,好像要冲破封印了。”
“凶兽?”嬴昭睫毛一颤,少女的面容披染着绚烂天光,镀上一层迤逦的,柔和的浅金色。
苍舒悠被面前这富有冲击力的美貌硬控了几秒,片刻后才回神,她托腮,笑眼弯弯,轻描淡写地说,“我们都唤它九婴。”
“上古凶兽,九婴。”
自从嬴昭出来就一直安安分分当背景板的曲吟昙终于忍不住插嘴,神色困惑,“九婴不是早就在上古战争中就已经绝迹了吗?”
关于上古,曲吟昙了解得不多,那个时代距离他们太过遥远,但是也太过神秘瑰丽,因此中二病发作的时期他常常做梦穿到上古时代,脚踩凤凰骑着烛龙上天,和魔族大战一场,最后飘飘然地被奉为英雄,流传千古。
曲吟歌默默听完自家这个倒霉弟弟的白日梦后,反手用通灵镜与神医谷交流,之后给曲吟昙预定了整整半年的治疗套餐,配的药又苦又涩,一碗碗地灌下去,曲吟昙立刻安分得不能再安分,连夜将这个梦想打包埋进土里。
现在再一想想,也只剩下些许渺茫的记忆了。
不过修道者记忆都不错,他扒拉扒拉,找到些许残存的印象。
年轻人的眼里透出些许茫然来。
“古书上记载,九婴战死于神魔战场上。”
九婴,传说中生有九头的恐怖凶兽,既能控水,也能控火,性格凶戾残暴,像是九尾猫或者九尾狐一样,它的每个脑袋都代表了一条命,因此极难斩杀。
苍舒悠叹气,愁眉苦脸,“传说中南炎国位于上古神魔战场的边缘,然后我们的先祖就对上了一头九婴,他性格凶残,据我们南炎国的史书记载,先祖拼尽全力也只是斩杀了九婴的一头,后面费尽心思将它封印于此,然后先祖的后代为了镇压这头凶兽,便世世代代在此居住,因此才有了最初的南炎国雏形。”
嬴昭回忆起之前在曲吟歌那里看到的资料,缓慢抿了抿唇,原本她只以为那些是无稽之谈,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但是,上古时代距今已有万年之久,也就是说这头九婴已经封印万年了,而南炎国若是自上古便出了问题肯定会被人发觉,但它是最近才不能出入的,所以问题肯定就出在最近,会是这头九婴的缘故吗?
现有的线索太少,嬴昭只能把疑惑压在心里,留到以后再进行验证。
傍晚,国主夫人发来邀请,设宴感谢他们救了苍舒悠。
刚好闲着也是闲着,所有人一个不漏,都去了。
宴会在花园里举行,和其他君王的宫殿相比,南炎国的王宫显得过分质朴简陋,据说南炎国的国主最初是由百姓推举上位,代代都是个仁慈之主,不仅宽厚,而且也为人仁善勤俭。
宽厚嬴昭不能确定真假,但是勤俭应该是真的,整座王宫基本看不到什么过于华丽的建筑与花纹,看起来相当简单,宴席上呈上来的菜肴也是,虽然味道上乘菜品繁多,但并不铺张。
国主在晚宴上露了脸,他长相俊武,因为修为在身的原因,即便年纪不小了,但依旧维持着稳重的青年人长相,与身旁长相秀丽温婉的国主夫人很是相配。
嬴昭下午的时候从宫女的口中听到了一耳朵有关国主和国主夫人的爱情故事,据说当今的国主夫人只是一个小官之女,但是性格极好,有一次在宫宴上露了面,被当时只是太子的国主一见钟情,求了圣旨与国主夫人成亲,因为她闺名一个雪字,因此被尊称为雪夫人。
雪夫人是个婉约的性子,成婚之后与国主琴瑟和鸣,这么多年宫里连个侧夫人都没添,恩爱得很。
为首的国主抬起酒杯,遥遥敬了一杯酒,然后低声与雪夫人说笑,燕期有些无奈,但显然早就习惯了父母这样的相处方式,自觉承担起照顾客人的责任。
而苍舒悠抱着酒坛子,和容麒喝到一块去了。
少女喝得满脸绯红,浑身都是熏人的酒气,眼睛却很亮,笑盈盈地弯着,明亮,皎洁的,恍若湖光般盛大而又静谧的月色坠落在她的发间,臂弯里,黄金打造的臂钏微晃,上面点缀的鲜红玛瑙如同血泪般璀璨显眼,折射一抹弧光,而她下巴抵在酒坛上,嗓音有些模糊。
“阿悠,”虽然只是短短一天时间,但是容麒已经可以面不改色地说出阿悠二字,她好奇地问,“你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啊?”
苍舒悠有点微醺,思考了半晌才慢吞吞地回话,“因为我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她的眸子狡黠弯起,像是一只竖起大尾巴的松鼠。
“父母给我取名为悠,是希望我一生自由快乐的意思,所以我想要出去看看。”
“可惜,”松鼠的尾巴耷拉下来,像个投资失败亏得血本无归的冤大头一样,满脸都写着后悔,“我忘记做计划书了,而且出城没走几步就有人想要杀我。”
她睫毛扑闪扑闪,双手合一,真诚道,“感谢曲公子,要不是他,我现在说不定在哪里呢。”
容麒噗嗤一笑,豪爽地拍了拍胸脯,十分大方地许诺,“阿悠以后想要去外面玩的话,可以来找我,我保证比曲吟昙靠谱。”
“真的吗?”
苍舒悠眨眼。
“当然是真的。”
容麒下巴一抬,表现得格外坦荡真诚。
“呜,容容你真好,”她又饮下一口酒,醉的更狠了点,感动得泪光闪闪,“来抱一下。”
容麒张开手臂。
最后,燕期头疼地抱走了醉酒的苍舒悠,而容麟面无表情,扛走了喝得分不清东南西北的姐姐。
嬴昭看得有趣,抿了一口酒杯里清甜的梨花酿,偏头对上了拂黎的视线。
小鲛人从外表上看看不出来是个没成年的小朋友,因此宫女们体贴地也给他面前斟酒,不过拂黎没动,蹙眉将酒杯推得更远了一点。
“不会喝吗?”嬴昭难得贴心了一次。
如果让清醒的容麒看到的话,她可能会震惊于向来只会变着法压榨人的王女殿下突然改性了,但是嬴昭忽然想到面前的少年还没成年,稚气得很,还比较孩子气,为了防止他受不了自己跑路,王女殿下出走八百年的良心限时回归,决定表现出上司的关怀来。
“我不喜欢这个味道。”拂黎实话实说。
他不太喜欢酒,因为这会让自己失控,而嬴昭支着手臂,望着拂黎发愣,说实在的,她的酒量其实也不怎么好,喝了几杯就有些发晕了,但比起神志不清已经被顺利放倒的容麒和苍舒悠而言,她觉得自己还行。
深沉的天穹上点缀着几颗黯淡的星子,月色太过明亮,星光便沦为陪衬,光线朦胧绰约如轻纱,细碎地滤过后,裁剪出少女精致幽艳的轮廓来。
宴席已经走到结束,最后一个清醒的曲吟昙也被放倒,但他既没有面冷内热的哥哥,也没有认命的弟弟,只能由着宫女把人搬回去,睡得相当投入。
整场宴席,基本只剩下嬴昭和拂黎了。
拂黎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耳根发热,“殿下是喝醉了吗?”
“可能有一点,”嬴昭回得直接,她侧脸,黑发簇着雪白面颊,小黛山,琉璃瞳,月光不及她半分绝艳,她撑着下巴,袖子滑下半截,露出白得晃眼的纤细手腕,“你陪我。”
“?”拂黎发出一个疑惑的音。
而嬴昭已经拎起桌面上放的梨花酿,捏住少年的衣角,迫使他跟上来。
她走得摇摇晃晃歪七扭八,看得拂黎眉一跳,“殿下,我们这是去哪里?”
“你好吵。”嬴昭对此表现得十分不耐烦,她的酒量实在是浅,拂黎注意了,她其实也只喝了两三杯,但表现得却是喝了好几坛,简直让人瞠目结舌。
原来看起来完美无缺,强大无匹的王女殿下,也会有不擅长的事情吗?
想到这里,拂黎的唇角无声弯起,浅粉的唇色恍若薄樱,在明亮的月夜下点缀出一抹艳色来。
她走回了他们暂居的小院,飞身踏上了屋檐,拂黎恍惚间想起一个多月前,容麒神神秘秘地告诉自己,嬴昭思考的时候喜欢待在树上或者屋檐上。
所以,她现在是在思考吗?
走走感情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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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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