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昭加价，裴神婳也紧跟其后，硬生生将这株千年天灵芝抬上了八千上品灵石的高价，对比起拍价可以说是翻了几番。
仇富的宾客默默揪紧了帕子。
要知道，一般的千年天灵芝顶多也就卖出三四千上品灵石的价格，五千上品灵石就已经是物超所值。
但八千上品灵石，可以说是严重溢价了。
而天灵芝虽好，却也没有贵重到这个份上。
嬴昭见好就收，慢悠悠将手指从传音晶石上撤回，倒是容麒还有些愤愤不平，“殿下，裴神婳的挑衅，就这样算了吗？”
女子侧脸看过去，言简意赅，“没关系。”
容麒被迫咽下将要说出口的话，只觉得整个人都要气炸了。
剩下的拍品，只要嬴昭一出手，裴神婳就跟着加价，裴家有钱，传承万年的老牌世家，裴神婳又是嫡系，光从她前来参加云山试炼就能看出这人颇受裴家重视。
但再多的钱，也支撑不了她这样如流水般的挥霍。
或许是身旁人及时劝住了这位大小姐，等到嬴昭再出价的时候，裴神婳一改常态的沉默。
嬴昭垂眸，她把玩着手里的通灵镜，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然后指尖按下，输入些许灵气。
容麒还是气鼓鼓的状态，像只快要爆炸的小河豚。
“盯住裴神婳，”嬴昭出声，她指尖慢吞吞在腰侧的令牌上打着转，说的又轻又缓慢，“给她一点教训。”
对面很快传来应声。
嬴昭结束对话，将通灵镜收起后抬脸，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包间里其他人的视线都落在自己身上，“怎么了？”
她问，睫毛上披落一层柔纱般的光影，细碎的光屑恍若流砂般倾落在黑丝绒般根根分明的浓漆睫羽上，映照出疏冷神态。
“殿下，你在和谁说话？”容麒率先开口，小心翼翼地询问。
“幽都的人，”嬴昭没有隐瞒，“等裴神婳出了拍卖会之后，就给她一个教训。”
“既然她买了这么多疗伤的天材地宝，那么总要有机会用上。”
容麒默默摸了摸手臂，挺直胸脯，没有一丝停顿地赞同王女的发言，“殿下说的对。”
她差点忘了自家殿下就不是个会吃亏的主。
就连一向内敛的栖音也用异样惊叹的眼神看了眼嬴昭，反省自己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拂黎：“但是殿下，裴神婳身边，没有裴家的人吗？”
“不会，”嬴昭说的笃定，她脸上的情绪难得显出来一两分捉弄的恶劣，少女发出一声冷嗤，“就算有又怎么样，裴家这次来的人可不少，不可能将人手全部派遣在裴神婳身边，只有几个人的话，不足为惧。”
王女冰冷勾起唇角。
包间里设置了隔音阵法，她也不用担心里面的谈话外泄，让裴神婳有了警备。
容麒硬生生打了个寒颤。
她再三牢记幽都保命原则第一条，千万别惹王女殿下，他们殿下可不是什么佛门那些慈悲为怀心善隐忍的好人。别人要是想打她一巴掌，那她就会先动手把人手给打折了，顺带买一送一把他腿也给折了，直到他再也没有伤人的能力。
而下面的拍卖品已经在介绍倒数几件拍品了，嬴昭来了点兴趣，那是一只万年人面鬼狒的筋，适合用来制作傀儡。
嬴昭做的傀儡都精致，用材也是毫不吝啬的贵重，价值难以估计，而人面鬼狒的筋可以当做灵脉的替代品。和挽意那种没有修为只能当做婢女使用的傀儡不用，它们有修为，必要时候可以让嬴昭凭借一己之力，一个人单挑出群殴的风采来。
修为越高的人面鬼狒筋越坚韧，能够容纳更多的灵气，万年的鬼狒难寻，所以嬴昭毫不犹豫地出价，打定主意要拿下。
裴神婳自然知晓嬴昭习的道法，傀儡术太过冷门了，而且寻常的傀儡师也很难有所战力。一个不擅长战斗的脆皮在正面战场上的地位可想而知，所以她最开始并没有把嬴昭放在心上。可是这位王女剑走偏锋，晦涩小众的傀儡术被她修成了另一种极端，手段难以防备，裴神婳就没在她手里讨过好。
因此一听到嬴昭喊价，裴神婳就毫不犹豫地跟着出价，完全忽视了身旁急得团团转的裴家人。
几人对视一眼，绝望地选择摆烂。
虽然和幽都的联姻泡了汤，但裴家也没有和幽都断绝来往的打算，一个无足轻重的嫡系子弟的牺牲不算什么，重要的是他们看到了裴家与幽都有了裂痕，所以这几年极力修复，对于这位幽主膝下唯一的王女殿下也是多加讨好。
但是裴神婳不管这些，她只看到自家弟弟因为嬴昭而沦为一个无法修炼的废人，从云端一下子跌到了泥沼里，这个落差太大，裴神临就是因为接受不了家族其他人异样的眼光才疯的。
她恨上了嬴昭。
旁边的裴家姑娘麻木地找出通灵镜，给裴家这一次的带队人发出讯息，将和幽都王女对上的消息从头到尾都讲述清楚，不敢有丝毫隐瞒。她深觉流年不利，这位大小姐难得出一次门，结果就遇上了嬴昭。
她深深叹气。
另外一边，包间内的嬴昭指尖轻点，却没有再退缩，她有意让裴神婳在拍卖会结束后吃个教训，但是幽都没有这么大度，她也没有这么好的心肠一再忍让，看在旁人眼里只会觉得幽都太过软弱。
她加价，视线轻掠。
“八万五千上品灵石。”
这个价格已经远远超出了人面鬼狒的筋真正价值。
拍卖场内鸦雀无声，除了裴神婳锲而不舍地和嬴昭竞价，其他宾客，不管有钱没钱，都在花钱如流水的两位大小姐面前沉默下来。
容麒捂住心口，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她两眼发直。
八万五千上品灵石。
这后面得有多少个零。
虽然不是她的钱，但是也好心痛啊。
就连在皇室里见惯了纸醉金迷一掷千金的拂黎也有些讶异于这个价格之高。
鲛人是海中妖族王族，水中霸主龙族的辉煌历史早已埋葬在浩如烟海的漫长历史上，化为史书上轻飘飘的一段描述，而上古神脉凋零，妖神真血也只剩丹穴山上的凤凰一脉，生来便是妖族之主。
鲛人喜好奢靡，他们居住的宫殿以璀璨明亮的水晶打造，以明珠为灯，白玉铺地，一等一的华美耀眼，然而就算是这样出手大方豪富的王族，出手也会斟酌值不值当，毕竟鲛人再怎么强横，也和倾一族之力供养的丹穴山凤凰无法比较，而幽都是和妖域并称的一域之主，更是难以想象的有钱。
嬴昭指尖扣住传音晶石，纤长的发丝垂落下来，微遮过半张脸，衬得脸颊雪白。
她耐心地等到了裴神婳不甘不愿放弃的声音。
就算是裴家嫡系大小姐，也没办法一次性拿出这么多灵石来。
她暗暗咬牙，心里憋屈不已。
嬴昭成功拿下这件拍品。
她手指离开晶石，眼也不眨地花出这么多数额的灵石也不见心疼之态，只是侧身让过位置，“剩下的，如果你们有想要的就拍。”
容麒干笑，剩下的压轴拍品虽然应该不会比这件拍品的价格更高，但也不低，虽然按照惯例，嬴昭允许她和容麟一人选择一件拍品，但是这样高的价格还是让容麒有些踟蹰，选择了退让，“算了，我没有喜欢的。”
嬴昭挑眉，去看容麟。
容麟也很快表态，“我也没有喜欢的。”
他有些忧心，“殿下储物戒里的灵石，足够吗？”
“放心吧，”嬴昭轻啧，“不用你们担心灵石的问题，看中哪个就挑选哪个。”
拂黎也摇了摇头。
他对剩下的拍品确实没什么兴趣。
少年左手覆在指间的储物戒上，雪白指尖慢吞吞地蹭着，似是觉得有趣一般，凉凉的储物戒上也沾染上了他的体温和气息，是如同海水般的清凉，却又没有丝毫咸腥，更多的，是如同雾凇冰雪般的凛冽清冷。
他垂下眸子。
栖音倒是看中了其中一件拍品，但她没让嬴昭付账，而是用二长老交付给嬴昭的灵石付的钱。
拍卖会结束之后，归属于月华楼的侍者上来收取灵石，嬴昭跟着他去了一趟，成功拿到她拍下的拍品。
她离开的时候，恰好又遇到了裴神婳。
裴神婳恶狠狠地盯着她，并不掩饰自己的敌意，“嬴昭，我们以后等着瞧。”
嬴昭懒洋洋地掀开眼皮，少女的神色波动向来不怎么充足，银锁匙般的幽艳美貌是沾了雪的清冷，她意味不明，“裴小姐今天花了这么多灵石，出去的时候可要小心一点。”
她的面容被日光晒得发晕，光影如同海水般晃动模糊，态度却是比裴神婳更胜一筹的骄矜傲慢。
裴神婳咬紧了牙。
她冷着脸离开，剩下苦着脸收拾烂摊子的裴家人，姑娘家抱歉地对着嬴昭笑，歉意说，“抱歉殿下，五小姐性格比较……”她含糊掉形容词，“还请殿下千万别放在心上。”
嬴昭神色不变，“没关系。”
吃亏的，又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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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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