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皇后的春天 5

雍和宫中,一片哀沉景象。

“皇后娘娘驾到——”

只见凤辇之上,被宫女搀扶着下来一个美貌的宫装女子,此时,她身着石青色凤袍,高高发髻上只是简单的插着两只白玉簪。

女子容颜如雪,双眼红肿,眼底还残留着几点泪渍,众人心中都道,皇后果然情深,一听到这消息怕是哭晕了好几回吧。

众太监宫女纷纷给皇后让开一条道,皇后到了龙榻前,只见床上之人脸色如金,已然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

皇帝陛下有个爱好,就是驯马,越是烈马他越要亲自上阵。往日都驯服了,哪想这次却意外堕马。意外来的太突然,谁都没想到陛下年纪轻轻就这么倒下了。

苏南得知,皇帝这次从马上堕下,众太监都亲眼瞧见的。为了这事,御马监一班太监都进了天牢,那匹烈马也被当场斩杀。

“如何?”她看了一眼跪在旁边的院判陈太医。

陈太医瑟瑟发抖,叩首回道:“娘娘,微臣真的尽力了,陛下恐怕……恐怕活不过今晚……”

老太医此时瑟缩如同风中枯叶,若是皇帝去了,怕是自己老命也休矣。听闻皇后慈祥,有心想在皇后跟前求个情,指望得回一条性命。

隐约听到头顶啜泣之声,老太医偷眼去瞧,只见皇后娘娘拿着帕子饮泣,看着着实悲伤,一时之间倒不好开口为自个求情。

苏南坐在床畔,假装哭泣,幸好原主泪腺发达,不一会便泪湿满巾。

她有些发愁,皇帝一死,怕是政局有变,她这个便宜皇后还能当得安稳吗?

正愁着,却看到榻上皇帝瞪着眼睛瞅着她,双唇蠕动着,仿佛要说些什么。

苏南想着这肯定是皇帝的遗言,低头去听,隐约听到“三,三……”

她蓦地想起,皇帝年轻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公主,这大统谁来继承?他素来同三弟关系好,莫不是下个皇帝是晋安王程彦?

程彦那个人嘛……好像还不错。

苏南想起皇帝兄弟里头,除了程彦还有几个王兄和一个王叔,好歹程彦是个知根知底的,这皇位若是落到程彦手里,自己的日子还有点盼头。若是落到其他几个王爷手里,那可就难说了。

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把皇位继承人定下来。

皇帝出事突然,外头老臣纷纷赶来,闲在京城的几个王爷王叔也紧赶慢赶的往皇宫来。最早到的便是晋安王程彦和王叔程德。

眼看着皇帝要没气了,苏南立即叫道:“拿笔墨纸砚来!陛下有诏!”

大监王福立即去取笔墨纸砚,却被程德拦住,嚷道:“是哪个庸医诊治的陛下!看本王不打断他的腿!”

程德性子暴躁做事蛮横,平日里有程渊镇着,如今皇帝气若游丝,恐怕此时没人镇得住他,他一个在宫里头咋咋呼呼的。

程德一瞅见陈太医,立即上前拎起他的衣领子“啪”的就是一个耳光:“倘若不医好陛下,本王要了你的脑袋!”

老太医瞧着这位凶神恶煞的主儿,几乎吓得晕过去。

苏南微微蹙眉,斜眼看这程德,这位王叔在京城里头贪赃枉法的事情没少做,不是有王叔这个身份罩着,早就进大牢了。

眼瞧着皇帝奄奄一息,他倒厉害起来了。

王福取了笔墨纸砚过来,苏南要当着老臣和太史令的面留下皇帝的遗诏。

程德却不依,叫道:“皇后这是什么意思?陛下年轻气壮,自当请更好的太医前来诊治,你让人拿些劳什子的笔墨来做什么?!莫不是以为陛下要归西!简直大逆不道!”说着,他抢过笔墨愤愤扔在了地上。

王福呆住,望着皇后不知所措。

苏南微微眯眼,打量着这位看似鲁莽的皇叔,脑中念头飞转。

皇帝平日就不喜这王叔,遗诏自然没有他的份,他现在拦着她留遗诏,肯定另有所图。

现在其他几个王爷还没到,若是此时不留下遗诏,那些人来了,更加麻烦。

苏南一脸庄严肃穆:“陛下有言,为何不能记录!来人,给我拦住王叔!不得近前!”

程德双眼圆瞪:“你不过一届罪后,何来如此大的胆子!”

两人对峙,宫人和老臣们竟不知如何是好。

苏南恼怒,咬着牙吩咐太监:“拦住他!”

太监们听从皇后的命令,纷纷去拦程德,哪想到他力大如牛,一手一个,摔得太监们跌的满地打滚,竟无人拦的住他。

蓦地,只听得“咔嚓”一声,一把银光闪闪的宝剑架在了程德的颈下,众人皆惊。

苏南错愕的看向手持宝剑的人,正是晋安王程彦。程彦深受皇宠,得特权可以佩剑入朝。

如今,这把御赐的宝剑正贴着程德的肉架在他的脖子下,程德顿时面如土色,嘶声道:“程彦,你好大的胆子,你敢谋害王叔?”

程彦不理会他,转头看向苏南:“娘娘请留诏!”

苏南看着眼前这个面色冷峻杀伐果断的男人,跟平日里温和儒雅的男子,还是一个人吗?

但是此时她来不及细想,赶紧让史官当着几位老臣的面留下了遗诏。

太医喂了汤药,皇帝略微又清醒了一些,完整的留下了遗诏:“着令,三弟晋安王程彦……承继大统……”话毕,那人便没了气息。

话音一落,程德如丧考妣,他本想搅浑这趟水,不叫皇帝说出遗诏,如今功亏一篑。

“陛下没了!”众人哭倒在龙榻前。

苏南拿起帕子按着眼角,起身啜泣着,哽咽着大声宣布:“皇帝陛下,薨!”

此时,在众人眼里,看到是一位强忍着悲痛,却顾全大局的深情慈悲的皇后形象,却未想到苏南假哭的面具下,那颗黑黑的小心肝已经开始悄悄的为未来打算盘了。

几位王爷紧赶慢赶,到底没赶上。来的时候,一切已经成了定局。有老臣和太史令作证,晋安王程彦承接大统已成事实。

凤翔宫中,苏南开始收拾东西打包。这宫乃是皇后的居所,如今皇帝都换了,她这个皇后算什么。

娘家肯定是没的回了,她估摸着肯定得去哪个皇家寺庙出家去。

反正新皇忙着登基的事情,她就赶紧把值钱的东西收拾收拾,有了这些黄白之物,到了哪里都好过日子不是?

她正在内室中忙碌着,却听到外头宫女禀告:“娘娘,有圣旨到——”

圣旨?苏南恍然回过神来,对了程渊已经薨了,这圣旨应该是程彦下的。

苏南藏好小包袱,出来接了圣旨。圣旨上说,让她搬家去华凝宫,凤翔宫中的一应细软宫女均可随迁。

搬家?

这让苏南有些意外,她以为要去寺庙的。那华凝宫虽然略微偏远,但是宫殿却是华美的,其中更有天然温泉,当初可是各宫嫔妃抢着去的地方。

她有点不明白了,程彦让她去华凝宫住,是几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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