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初站在舞台上,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她的舞姿轻盈曼妙,像只蹁跹的蝴蝶,又像高贵的白天鹅,每一个动作都得心应手,现场宾客眼中都流露出了钦佩和赞赏。
舞至半途,悠扬的琴声从另一边响起。
陆萧不知何时离开了宴会桌,坐到了黑色钢琴前,修长的双手搭在琴键上,轻快悦耳的琴声从指尖流泻而出,让节目效果更胜一筹。
林柒无暇顾及表演,她的目光紧紧盯着姜云初头顶的那盏吊灯,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
“系统,有没有什么办法让那盏吊灯不掉下来?”林柒眼带希冀地问。
系统想了想,说:【宿主,你听说过多米诺骨牌效应吗?我可以改变女主不被吊灯砸的命运,但凡事总要付出代价,微小的改变可能会引起巨大的变化,甚至是不受控的连锁反应。】
林柒此刻管不了那么多了。
“你按我说的做,让那盏吊灯不会砸下来伤到人,至于什么变化,什么连锁反应之类的,走一步看一步。”
系统叹了口气:【宿主,如你所愿,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也不知道,只能说祝你好运。】
姜云初的表演精彩至极,赢得了满堂喝彩,闻瑶气得跺了跺脚,林柒则松了口气,直到姜云初走下台来,那盏吊灯都没有掉落。
正庆幸自己改变了这次英雄救美关键剧情的发展,整个人刚松懈下来,门口忽然蹿进来了一只宠物狗。
那只黑色小狗行动十分敏捷,在人群中蹿来蹿去,引起了一片惊呼声。端着酒水穿梭在宾客里的侍应生一个不留神,被慌急的小狗绊了一下,手中的酒盏摔落,砸到了一旁足有成人高的香槟酒杯搭成的杯墙上。
哗啦一声。
完了完了。
林柒瞳孔急剧收缩,来不及思考,一个箭步冲上前,死死抱住了酒墙旁坐在轮椅上的池默,将他的头护在了身下。
噼里啪啦一阵玻璃碎裂的清脆声音传来,伴随着密密麻麻刀割般的剧痛,无数的杯盏砸到林柒的背上,火辣辣的疼。
林柒倒吸一口冷气,两眼一抹黑,直接昏了过去。
昏迷之前,她感觉到被她护在身下的池默整个人都是僵硬的,眼神是震惊的,难以置信的,以及还有许多无法言明的情绪。
不过,她来不及再细看了,殷红的鲜血从她额头流下。
嘀嗒嘀嗒,染红了铺在地上的毛毯。
林柒两眼一闭,坠入了黑暗,熟悉的失重感和浓浓的倦意袭来。
她知道,第三次的噩梦惩罚开始了。
……
林柒不喜欢雷雨天,非常不喜欢,那是一种侵入骨髓的深深恐惧,连灵魂都会颤栗。
林柒最不愿意回忆的,是15岁那年的夏夜,漆黑的雨幕,蜿蜒的闪电,震耳的雷鸣,还有被敲得砰砰响的房门。
醉酒的养父打着酒嗝,在门口破口大骂:“妈的,赔钱的贱丫头,快点开门,不然一会儿有你好看。”
林柒抱着枕头,整个人害怕得瑟瑟发抖,她的身上全是经年累月大大小小的伤口,裸露在外的胳膊瘦成了一条细杆,上面遍布青紫的淤痕,还有烟头的烫疤。有的伤口已经结了痂,有的还尚未愈合,看着触目惊心。
林柒无助极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祈祷门外的男人不耐烦后快点离开,她闭上眼睛睡一觉,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可这一次男人显然不愿放过她,门外静了一下,就在林柒放松警惕的时候,砰一声巨响,房门被狠狠踹了一脚,摇摇欲坠。
林柒惊惧不已。
男人不肯放弃,又连踹了几脚,威胁林柒要是再不开门他就把门给砸了。
林柒的眼睛里已经氤氲了一层雾气,她不敢开门,怕像从前一样,迎来更变本加厉的暴打和虐待。
她望着窗外撕裂黑夜的闪电,肆虐倾盆的大雨,只期盼养母能快点赶回来救她。
这个世界太可怕了。
林柒死死咬着唇,恐惧达到了极点,门外的男人忽然停止了继续砸门的动作,林柒竖起耳朵细听,听到了男人离开的脚步声。
林柒松了口气,她双腿发软,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
突然,咔哒一声,钥匙入孔,门锁被扭动的声音传来。
林柒霎时浑身僵硬,如坠冰窟,在她惊愕的目光中,男人打开了门,露出邪恶狰狞的笑容。
昏暗的光线下,男人的目光如有实质,像黏腻恶心的触手,肆无忌惮打量着林柒稚嫩青涩的身体,一步步朝她逼近。
林柒仿佛看到了恶魔在朝她走来,张牙舞爪要将她拉进丑恶不堪万劫不复的罪孽深渊。
她一步步后退,男人步步紧逼。
下一瞬,她被男人攥住手腕砸到了床上,满是烟酒浑浊臭味的躯体朝她压过来。
她太弱小了,不管她怎么反抗,拼死挣扎,都无济于事。
她想求救,想大声哭喊,可极度的恐惧下,她的喉咙里只能发出幼兽般声嘶力竭的嘶鸣。
男人肆意张狂的笑印在她的眼眸里,极度的恶心,另人作呕。
林柒的脑子混沌一片,眼中满是绝望和悲戚,只能死死护住身上的睡衣。
“小柒,”男人哄诱着,“谁让你穿成这样的,穿成这样给谁看呢,是你先勾引我的,你乖乖的,我以后一定对你好。”
林柒拼命摇头。
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
谁能来救救我,快来救救我……
男人完全不顾林柒的反抗,就在林柒快要绝望的时候,泪眼朦胧间,离家多时的养母终于赶了回来。
养母推门进来,手上的东西摔了一地,惊愕在原地,待反应过来,像个疯子一样尖叫着冲过来,把男人从床上扯了下来。
场面混乱不堪,林柒缩在角落,颤抖地护着身上被扯得凌乱不堪的睡裙,目光呆滞无措,像一潭没有生机的死水。
她好像听到了养母愤怒的怒骂,养父心虚的狡辩,可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听到,她的耳朵嗡嗡响,整个世界在她面前天旋地转。
意识混沌间,她看见了养母朝她冲过来,狠狠扇了她一巴掌,歇斯底里抓起她的长发,没有理智地哭喊着,质问她,为什么要在家里穿裙子,为什么不把门锁好,为什么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
还有,为什么要勾引她的丈夫……
女人说的每一个字化作了一把把血淋淋的利剑,伤得人体无完肤。
林柒整个人都是僵硬的,呆呆的,浑身的血液都仿佛被冻住,心脏停止了跳动,刺骨的寒意向四肢百骸蔓延。
她的嘴唇剧烈颤抖着。
她想说话,想反驳,想告诉眼前这个疯狂的女人,她没有,她什么也没有做过,她是被冤枉的。
可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捂着红肿的脸颊,麻木望向女人身后,死死瞪着那个歪曲事实的罪魁祸首。
男人安然无恙站在那里,脸上没有丝毫愧疚,眼里满是谎言得逞的阴险。
一颗心寒得彻底。
唯一的念头只有一个。
逃,快逃。
逃离这个如地狱般会吃人的家。
逃得越远越好。
林柒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她一把推开了面前不问青红皂白,不敢跟男人撕破脸懦弱的养母,冲出了家门,头也不回地扎进了漆黑冰冷的雨幕中……
……
林柒的意识处于黑暗中,沉沉浮浮,像漂泊无依的浮萍,无数破碎的记忆片段尖锐叫嚣着将她笼罩。
昏迷状态下,她紧紧皱着眉头,手无意识揪起身下的床单,嘴里不断呢喃着什么。
池默听到动静,推着轮椅来到病床旁。
女孩睡着的模样很不安,像梦到了极不好的内容,呓语着,听不清楚在说什么。
池默微微俯身,抬手擦掉女孩额角冒出的冷汗,却被意识不清醒的小人一把抓住手臂,就像终于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牢牢抱在怀中。
池默微微蹙眉,试图挣脱,女孩抱着很紧,他没有使多大的力,徒劳无功,就此作罢。
池默坐在一旁,静静看着病床上的林柒。
半晌过后,他缓缓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女孩的肩膀,又慢慢抚平女孩紧锁的眉头。
“别怕,我在。”他轻声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窗外的天光微亮,映照在池默晦暗不明的脸上。
病床上的笨女孩得到了安抚,终于挣脱了梦魇,眉眼舒展,沉沉睡去。
病房里静谧一片,只有清浅的呼吸声。
池默盯着安睡的林柒,回想起昨晚宴会厅上发生的那一幕。
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奋不顾身朝自己扑过来,小小的身体将他完好护住,满地狼藉中,他听到了女孩因为疼痛溢出的闷哼声。
时间仿佛定格在了那一刻。
混乱的大厅里,池默就那样望着她,不做他想。
只是心跳慢了一拍。
这个意外闯入他生命里的笨女孩,深深烙印在了他的眼眸中,成了往后漫长岁月里,最致命的毒,最痛的伤,却又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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