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噩梦

林柒赶回青庭庄园的时候,整栋别墅灯火通明,除了池默的房间是暗的。

客厅里满地狼藉,站满了保镖和佣人,所有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毛管家急匆匆下楼,见到她松了口气,连忙拉着人往池默房间走。

“小柒,谢天谢地,你终于回来了。”

林柒手心都是汗,表情看上去比毛管家还紧张害怕。

毛管家安慰她:“别怕,知道怎么做吗?”

林柒点了点头。

毛管家递给了林柒一瓶喷剂,表情凝重道:“小柒,如果少爷失控要伤害你,你就用这个对付他,不管怎么样先保证自己的安全要紧。”

林柒讶异抬头,对上了毛管家关切的目光。

毛管家的行为打破了林柒对豪门世家的刻板印象,她以为像他们这样出身的人冷血无情才是常态,没想到毛管家最先担心的却不是自家少爷的性命,反倒是自己的安全。

林柒鼻头一酸,再次点头,郑重承诺:“毛管家,你放心,池默一定会没事的。”

池默的房间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林柒推开门,放慢脚步,小心翼翼往床边挪,不小心被地上的杂物绊了一下。

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大床方向看去。

池默安静靠坐在床头,一条长腿曲起,手肘搭在上面,目光不知道看向哪里,像头黑夜里孤傲的狼,整个人充斥着生人勿近的戾气。

毛管家说,池默发病的时候是在客厅,当时池默的父亲池非奕回来了,父子两人爆发了激烈的争吵,砸坏了好多东西。

池非奕走后,池默便发病了。

林柒大概能想象出当时的画面,父子两人争锋相对,互不妥协,互相厌恶。

原文中,池默虽然是池家唯一的少爷,却一直不受其亲父池非奕待见。

究其原因,是因为池默的母亲许雪岚在生产时难产去世,池非奕悲痛欲绝,将失去爱妻的痛楚全部归罪到了池默身上。

他痛恨这个儿子,无法接受池默的存在,十七年来对池默的任何事情也一直都是漠不关心。

“池默,你还好吗?”林柒试探着轻声问。

池默像个没有生气的玩偶,吐出压抑冰冷的两个字:“出去。”

林柒抿唇,双手握了握,给自己加油打气,固执道:“我不走,你现在需要我的帮助。”

池默不置可否。

房间里静极了,林柒甚至能听到池默微喘的呼吸。

他在竭力压抑自己被刺激出来的嗜血本性。

林柒朝他走近两步,伸出细瘦的胳膊,主动道:“你咬吧,我不怕疼。”

池默冷漠无视她,一动不动,林柒的手僵在半空。

良久,林柒叹了口气。

她把手伸到自己眼前,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另一只手攥着方才在楼下大厅捡拾的碎瓷片,锋利的豁口割裂手腕肌肤,殷红的鲜血溢出,淡淡的血腥气在空气中飘散。

池默的身体颤了下。

下一瞬,林柒骤然被一股大力往下拽,跌进了柔软的床被里,池默高大沉重的身体将她牢牢禁锢。

林柒没有反抗,两人的呼吸在黑暗中交缠。池默像一头寻觅食物的危险野兽,鼻尖缓缓移动,温热的呼吸顺着肌肤下滑至流血的手腕。

林柒感觉到了手腕处传来的异样,柔软湿滑的舌尖舔舐着伤口处的鲜血,微微刺痛感传来,伴随着一点抓挠心肝的痒意。

池默被鲜血刺激,理智逐渐丧失,他的呼吸变得沉重。林柒知道那点鲜血根本满足不了池默,她微微侧头,露出纤细白嫩的脖颈,低声道:

“池默,其实我还是有点怕疼的。”

“但如果这样可以救你,我可以忍。”

池默顿了下,最后一丝理智彻底沦陷,他的眼睛散发出嗜血的红光,依据着本能朝林柒的颈部袭去。

猝然间,尖锐的疼痛传至大脑皮层,林柒瞳孔微缩,下意识抓住了池默的黑发。她的身体因为疼痛不受控的颤抖,却又拳头紧握,不肯使用手里的喷剂,强迫自己忍受着一阵阵袭来的痛感。

“池默,”林柒声音发着抖,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我给你唱首歌吧。”

没有回应。

林柒闭了闭眼,轻轻开口,清甜柔美的歌声在黑夜中像温柔轻快的摇篮曲,又像净化心灵的清泉,带着安抚人心的魔力。

“小小的一片云呀,慢慢地走过来。”

“请你们歇歇脚呀,暂时停下来。”

“山上的山花儿开呀,我才到山上来。”

“原来嘛你也是上山,看那山花儿开。”

“小小的一阵风呀,慢慢地走过来。”

……

时间一点点流逝,林柒不知不觉间把这首曲子唱了一遍又一遍。黑暗中,她看不见池默的表情,鲜血的流失让她感到疲倦,所有感知都在慢慢变得遥远。

最后,她缓缓阖上了双眼,坠入了梦境之中。

第二次的噩梦惩罚像一张巨网,张开无边无际的阴影,将无处躲藏的她完全笼罩。

林柒梦见了小时候的自己。

林柒从有记忆开始,便生活在了福利院。

记忆里的福利院,大门斑驳锈迹,永远紧闭,高墙铁网将整个大院围得铁桶一般,沉闷压抑,阻隔着所有孩子探寻外面的世界。

林柒的身体变得很小很矮,面黄肌瘦,头发乱糟糟,穿着不合身的衣服,总是一个人躲在角落,不愿意说话,不愿意交朋友,沉默且木讷。

福利院里有个胖胖的做饭阿姨,喜欢聪明活泼的孩子。有的小朋友比较机灵,会在阿姨打饭的时候,甜甜笑着喊“谢谢阿姨”,声音清脆明亮,阿姨高兴了,每回都能得到很多的肉。

林柒不一样,她嘴笨,声音又小又弱,抱着饭碗总是低着头不敢看人,吃饭的时候还会把饭菜弄到衣服上,脏兮兮又邋遢。

打饭的阿姨总嫌她笨,每次打菜都会抖上一抖,分到林柒碗里的肉总是很少。

但她从来不声张,默默吃着碗里很少的菜,还有很多很多的白米饭。

时间一天天过去,院子里的枯树还是老样子,林柒的个子越长越高,镜头一转,一对无法生育的夫妻来到了福利院,被角落里的林柒吸引。

那个时候的林柒虽然还是不爱说话,但五官逐渐长开,容貌出挑,明丽精致。

她被这对夫妻收养了,带回了家。

之后的记忆场景开始变得扭曲混沌,像隔着一块玻璃,又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辨别不清细节,只有打骂哭喊求饶,声嘶力竭的尖叫,还有桌椅酒瓶各种家具摔砸在地上的声音,混乱一片。

咔嚓,哗啦。

玻璃四分五裂,梦境又变了。

磅礴冰冷的雨幕下,林柒鼓起勇气从噩梦一样的家里逃离,她奔跑着,跌倒了又爬起来,拼尽全力地逃离着,像是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一刻也不敢停歇,漫无目的地往前跑。

直到她跑累了,没有一丝力气,跌倒在无人的角落,像只流浪的小动物,从此居无定所。

渴了,她喝路边的免费自来水;饿极了,她去翻垃圾桶里剩余的吃食;病了,她就咬牙硬扛。

这样的日子过了许多天,她变得敏感又多疑,像只刺猬张开身上的尖刺,张牙舞爪抵制着所有人的靠近,身无分文的她侥幸躲过了人贩子的诱骗。

直到有一天,老天爷终于眷顾了她一回。饥肠辘辘病得不轻的她被一个拾荒老人发现,再次有了一个家,虽然破败简陋,但很温馨。

那位老爷爷对她很好,把她当亲孙女疼爱,把自己拥有的最好的东西捧到她的面前,她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

可好景不长,一年后,老人去世了。

林柒再次无家可归。

这一年她16岁,开始打工谋生。

她进了餐馆,老板嫌弃她笨手笨脚不肯要;去工厂流水线,招聘的人怕她吃不了苦不敢招;去工地搬砖打零工,工头嫌她细胳膊细腿干不了重活……最后她没有办法,洗了把脸,进了酒吧。

酒吧的老板娘是个好人,看她可怜,虽然没有用她,但给她找了住的地方,又托关系给她在影视城找了一份群演的工作,她在剧组里面演一个没有一句台词的小丫鬟。

日子就这样不咸不淡地过着,林柒再也没有去过学校,也没有再跟养父母联系,每天都在各个剧组里奔波找活干。

她演过尸体,当过替身,幸运的演过一个有几句台词的小配角,虽然戏份不多,但她很知足,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后来,她的唱歌天赋别人意外发现,有人把她推荐给了一个知名的经纪人。但那个经纪人好色,喜欢动手动脚,林柒在一次反抗中把人砸伤,对方恼羞成怒,整个影视城从此没有人再敢用她。

林柒又失业了,这一次她失去了人生的方向,对生活丧失了信心和希望。躲在小小的出租屋里,像只孤独的幼兽舔舐经年不愈的伤口,浑浑噩噩,消极度日,自我厌弃,沉迷于小说中虚构的世界和故事,最后猝死。

……

林柒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天光大亮,她有一瞬间的恍惚,一时间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直到感觉到有一道无法忽视的视线锁定在她身上,炽热且直白。

林柒偏头,池默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平静望着她。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相遇。

昨晚的一幕幕在脑中浮现,林柒环顾四周,才后知后觉自己还躺在池默的床上,手腕和脖颈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包扎了纱布,连房间都明显被人收拾整理过,干净整洁一丝不苟。

唯一不妥之处,就是——

睡过的枕头湿了一大片。

林柒猛然间想起了第一千零一条家规,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

她用手慌忙擦着嘴角,掩饰心虚,哑着嗓子跟池默解释:“你听我说,我没有流口水。”

池默望了她许久,半晌才淡声说:“知道。”

没流口水,但是哭了一晚上。

文中歌词出自歌曲《踏浪》哈,推荐听晚巧版本的,超好听超治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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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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