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钗头凤》一经上演,立刻受到全城百姓热议。
听曲看戏是有钱人休闲娱乐的常态,歌舞剧也不算新鲜,然而自编自导的话本演绎的歌舞剧,赚足了大家的好奇心。那些原本瞧不上一品居的人如今挤破了头,抢着到一品居猎奇。
歌舞剧提前做足了宣传广告,开演前三日,第一场的演出票和酒席就订光了。如此疯抢的劲头吸引更多有钱有闲的人,票价一涨再涨,酒菜上调价格,却挡不住人们的热情。
陆青青趁机转变酒楼经营模式,每日限定二十桌,专做精品私房菜。“饥饿营销”让那些官员富商们心痒难耐,越是难预定,越是激起他们的求胜心。
逐渐的,曾经背上晦气、克夫之名的一品居,现在变成达官显贵争相攀比的场所。有钱人除了买名贵的衣服和工艺品,还以有没有在一品居吃过饭菜为标准。
后来,就连其他城镇的人也赶来蓟城的一品居尝鲜。一些外出公干的官员因时间匆忙未排上队,捶胸顿足遗憾好几日。
一时间,蓟城一品居酒楼成了许多人到此一游的“打卡”圣地。
陆青青瓷器店、酒楼两头跑,忙得脚不沾地。好在崔婉柔踏实能干,不但将店铺打理得妥妥当当,还帮陆青青找了两个懂做账的伙计,供她挑选。陆青青一一看过后,觉得都很合适,正好瓷器店缺人便留用了。
瓷器店人手问题解决了,现在还剩下酒楼的问题,那就是厨娘不够用。
原来跟随齐心慧的人虽然能干,但厨艺是门技术和天分并存的活,光干苦力是做不好菜的。随着酒楼声望提高,仅靠齐心慧一人无法支撑,于是,陆青青准备在一品居内召开厨艺大赛,聘用前三名为一品居大厨,条件待遇丰厚。
厨艺比赛的消息放出来,顿时又一次引发全城议论。一些厨艺爱好者、小饭馆想跳槽的、路边摊想鲤鱼跃龙门的,还有一些单纯想来试一试的猎奇者,纷纷踊跃报名。周围小县城的大厨小厨听了,也跑来凑热闹。
七日后,报名人数超过一百人。
陆青青的酒楼没地方容纳这么多人一起比赛,于是给参赛者们出了一道初赛选拔题,即找到一味从来没吃过的新奇调料。
这道选拔题其实有她的私心。她觉得古代的油盐酱醋食之乏味,但很多现代有的调料要么是还没进口过来,要么是还没发掘出来。于是她出了这道题,希望参赛者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给一品居带来新鲜的调味品。
初试选拔题一出,淘汰者过半,一些人嫌诸事麻烦,懒得亲自寻找。一些人沽名钓誉,觉得自己做的饭菜天下无双,无需新鲜调料。
还有些人找有钱人购置调味品,觉得陆青青一介女流没见过世面,随便糊弄了事,结果一一被淘汰了。最后留下来的十人也并没有寻到新鲜调料,而是自己精心配置了调味汤汁,老料新吃,别有一番滋味。
就在陆青青准备放弃寻找新调料时,赵守成给一品居推荐了一位厨子。
他信心满满的找到陆青青:“这人带来的调味料,你一定喜欢。”
此人名叫多尔勒,身材高大威猛,长着络腮胡,眼眶很深,鼻梁高挺,头戴深色包头巾,绝非中原人的穿着长相。
多尔勒官话说得很好,他给一品居带来了花椒、八角、桂皮这类稀缺香料,还带来了辛辣调味料。
陆青青吃了一惊,她记得辣椒是明朝之后传入中国,古时大都用生姜和黄芥末调辣味,欠缺很多。这位多尔勒是如何弄到辣椒粉的?
罢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终于告别清汤寡水,可以吃上辣子了!
多尔勒成为第十一位参赛的大厨。其实陆青青已决定聘用他了,他能搞到这么多佐料,哪怕不会做菜也无妨,专职帮忙搞佐料即可。但为了比赛公开公正,她决定让所有人有一次公平竞争机会。参赛者自由发挥,做自己最得意的一道菜。
十一人参赛,六人当评委,每个评委尝过所有参赛选手的菜后,给最喜爱的三道菜投票,票数前三名获胜。
评委团由多方人士组成,除了三位知名酒楼的老板,一名爱好美食的富商,还有两位特邀嘉宾,一个是水月芳坊主玲珑夫人,一位是酒楼大投资人赵守成。
为了私密性和公正性,所有评委的坐席随机抽选,且隐蔽在竹帘后,参赛选手看不到竹帘里坐的是何人,自然也没有作弊一说。
比赛如火如荼进行着,最后选出三名大厨。除了多尔勒,另外两人分别做了红烧排骨和芥辣鸡丝。
陆青青选评委时有自己的考虑,除赵守成是顾及投资人感受,专门请来的,其他五位代表了蓟城大多数人的口味。餐饮老板最懂市场,美食家爱好吃遍天下,水月芳坊主典型的小家碧玉……这几类人共同选出的前三道美味,便代表了蓟城人的饮食偏好。
陆青青兴致勃勃的对赵守成说:“一家酒楼不可能面面俱到,它要有自己独特的菜系和招牌。蓟城人饮食口味偏重,我觉得可以主打川菜。”
“什么是川菜?”
“就是……西南地区特色菜,以麻辣香为主。”
“哦。”赵守成点点头,眼睛滴溜溜盯着陆青青看,好像一个期待糖果的孩子,“可是我今天尝了那么多菜,还是觉得陆老板做的东坡肉和鱼香肉丝好吃。”
“哼哼,你是想让我给你做菜了吧?”
赵守成眼睛一亮,似乎已经望眼欲穿。只见陆青青神秘兮兮的一笑,转身去厨房,过了一会儿,竟端了一口红通通的油锅进来。
锅底夹着炭,汤底咕咚咕咚翻滚着红油,着实很香。
不一会儿,她又端进来肉片、青菜、菌菇等,一片一片把菜和肉放进锅里煮熟,再一片一片夹到赵守成面前的小碗里。
赵守成尝了一口,香辣的味道顿时在舌尖炸开。不同于芥末和姜味,肉片很香,还有一股浓浓的辛辣味,食之不腻,非常上瘾。
“还要感谢多尔勒带来的神奇香料,不然我也做不出这种吃食。”
“这是什么吃法,很新奇啊!”赵守成忍不住称赞。
陆青青笑着说:“这叫火锅。一品居即将推出的新菜,今日请赵大当家先品为快!”
“火锅?红红火火,好名字!”
秋收之前,陆青青赚回窑厂损失的钱和酒楼前期亏本的银子,去钱庄存了一大笔盈利。临近田地收割期,她把瓷器店和一品居的事安排妥当,带着洛烟回福安县老宅……休年假。
田里有佃农,收割不用她亲自动手,农活也不用她亲自盯着。所以她回老宅,真的是休息放松的。
这大半年忙得陆青青四脚朝天,好不容易清闲下来,她要好好睡几日懒觉,莫叫外人打扰。
结果这天,她刚在老宅安顿下来,就有人登门拜访。陆青青不太情愿的出门,见到提着一筐新收割麦子的王婶,笑盈盈站在门口。
王婶看起来比过年时苍老一些,常年下地干活让她皮肤晒得黝黑,手掌龟裂脱皮。麦子只是见面礼,王婶知道陆青青根本不缺这点东西,但毕竟有求于人,空着手登门实在不好看。
无事不登三宝殿,王婶也不藏着掖着,开门见山说明来意。陆青青一听,惊讶的和她确认:“王婶,你想把自家二十亩地都卖给我?”
“是啊,我那两个儿子在城里混出点名堂,开店做小买卖,我年纪大了不打算种地,准备去城里投奔我那两个儿子。田荒着实在可惜,就想到了陆姑娘。”王婶说完,担心陆青青不肯接受,又说,“我那田虽比不得陆姑娘家的肥沃,今年收成也还说得过去。陆姑娘若不嫌弃,我愿意低价出手,换点去城里的路费。”
陆青青皱了皱眉。
村子里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她刚回来,表姑爷和表姑奶就跟她说,王婶那两个儿子在城里闯祸了,老大被关大牢,老二忙着走关系捞人。王婶情急之下,不得不变卖田地还钱,为了给儿子还债。她怕村民看不起,就说孩子在城里混的好,她要去投奔他们,实际上是去打点关系求衙门放人。村里就陆青青最有钱,她便求陆青青卖下她家的地。
陆青青刚来村里时,王婶帮了她不少忙,虽然爱聊是非八卦嘴碎一点,却是个热心肠的好人。
她假装不知王婶家的困难,公事公办道:“我做生意一向公正,王婶家的地该多少钱就多少钱,哪有让您低价出手的道理?而且您帮过我那么多,我感激还来不及,怎能让您吃亏?”
“真的吗?谢谢陆姑娘!谢谢陆姑娘。”
王婶的田已收割完毕。陆青青第二日给足银两后,还给王婶租了一辆拉板车,帮她收拾好进城的行李。
王婶感动的直流眼泪。家里出事后,那些一起种地的邻居都避她如蛇蝎,担心她找他们借钱,唯有陆青青不嫌弃她,还帮她解决困难。
“陆姑娘,好人有好报。我这双眼睛看人准着呢,你的好福气在后头。”
陆青青但笑不语,目送王婶离开村子。这一去,她恐怕再也不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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