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斛忍受着胳膊上如同烈火焚肉的痛感,知道是姜旒给他敷的金疮药起了作用。
他手里的璧琰剑如同长了眼睛,横刀就抹了来人的脖颈:“暂时只能出城,城门前有我的人,他们能抵挡一阵。”这会儿他大概也回过神来了,追杀他们的大抵是胡嵘的人。
姜旒没有和胡嵘交过手,自然不熟悉胡嵘的行事作风,他在晋地手下那么些年,胡嵘这人看起来粗心大意,却是粗中有细。
今日行踪暴露,也不知道张允有没有暴露。
姜旒驳马冲到城门前,远远的就有暗卫看见一匹马朝这边冲了过来。
临近了些,城上的人才看清了一脸血污的姜旒,身后提着剑的萧斛,连刺了两个追兵,瞭望的暗卫惊讶道:“头儿,咱爷来了……怎么好像,不对后头有追兵!”
旁侧的的暗卫心上一紧,连忙去看:“不好,追兵太多先开城门让君侯先走,我们断后。”这次来源城他们带的人并不多,源城如今是二皇子的地盘,他们带的人是越少越好。
只是没想到会遇上刺杀!
“是!”
城门在千钧一发之际打开,姜旒催马出了城门,城门又被关上,虽然阻了不少追兵,但是前面骑马的十几个黑衣人也随着这个空隙钻出了城门。
就算萧斛剑下亡魂无数,他们似乎也丝毫不惧,仍旧是紧追不舍,萧斛出剑又稳又狠,那些黑衣人却还是不怕死的往前上。
姜旒看着旁侧有马已经追上前来,咬牙甩出马鞭抽落了一个和她并骑的黑衣人:“来的都是死士,你不死,他们都不会罢休!”
姜旒驾马冲进了林子,这里可以很好的掩饰他们的行踪,那些人不会那么快找到他们的位置。
正这么想着,前方的雪地中就窜出一群黑衣人来,这些人像是春日原上的野草,根本杀不尽。
姜旒微微垂眼看着萧斛揽在自己腰间的手臂,天色太暗,她根本看不清萧斛的伤势如何。
萧斛看着面前出现的新一波的杀手,冷厉的面容上浮起一抹讽笑:“带了这么些年兵了,总算有些脑子。”他揽在姜旒腰间的手一松,借力跃下马背落在了姜旒之前。
他握着璧琰剑,高挺健硕的身躯就那么挡在姜旒之前,墨发在雪色之间飞扬,那一身来自上位者的压迫感才让上前的杀手们畏缩几分。
他声音如沙砾碾过的淡淡沙哑在夜色中尤为明显:“走,他们要杀的人是我。”姜旒握着缰绳的手一顿,驳马就离开了此地。
萧斛一脸的肃杀之气犹如炼狱爬上来的阎罗,脸上没有丝毫惧色,看着涌上来的数十名杀手,甚至有些不屑,这些走狗他还没有放在眼里过。
上前的黑衣人说不怕是假的,这个人已经连杀了他们数十人了,唯有先前护住逃跑那人,才大意中了一剑,其余人连他一片衣角都不曾碰到过。
上头下了令,这人他们就是拼了命也要杀的!
萧斛看着面前跃跃欲试的黑衣人,早就知道,胡嵘不是这么容易对付的,和胡臻斗了这么些年的人,总是要有些警觉心的。
姜旒骑马到了一处空旷地将信号放出,这才驾马回到了方才和萧斛分别的树林附近,远远便弃马潜了过去。
近了才听见剑器碰撞的打斗声,人群中已经有黑衣人点上了火把,萧斛手里的剑稳而不乱,,却已经隐隐处于下风。
姜旒割下黑袍掩住面容,四下一看从死尸旁捡起一把长刀,就飞身杀了上去。萧斛见她回来神色一凛:“不是叫你走!”
姜旒一刀砍退了来人,靠上萧斛宽阔的脊背:“他们多半是我引来的,我会救你出去。”姜旒一抬手,萧斛见她指尖夹了两枚烟雾弹就往地上一拍,立马掩住口鼻。
细碎的飞尘呛的人睁不开眼,杀手们立即掩住口鼻,姜旒一把抓住萧斛的手趁此空隙突出重围,抬头一看天色已经渐渐亮了起来。
姜旒感受着与自己大掌与姜旒娇软的掌心相贴,他能感受到姜旒指间浅淡的薄茧,他的呼吸竟有些不自然的急促,他努力压下心底那股乱窜的气息,耳尖又泛起了诡异的热。
姜旒仔细一辨别,看着沙黑的天幕下沉静的黑有些头疼,他们似乎迷了路。旁侧的萧斛在这时才感受到姜旒略微的烦躁,沉声道:“前面是玉焚山。”
姜旒听着这自上而下的声音,有些疑惑的回头看了萧斛一眼,这人的语气平静的甚至是有些诡异!
不好,姜旒一把放开了萧斛的手,自己一直拉着他的左手,这会儿掌心黏腻鼻息间一股熟悉的铁锈味儿,姜旒有些自责,只怕是他失血过多,说话才是这般的有气无力。
萧斛感受到姜旒放开了自己的手,犹豫了一息也迅速放开了姜旒的手。
寒风吹干掌间的血迹,那抹暖软的触感消失在掌中,他有些不适应的曲指握了握拳,似乎想握住掌中余剩的那丝暖意。
“走,进山!”姜旒说完有些不放心的看了萧斛一眼,见他只是发髻凌乱了些,样子也还算精神,便也放心了不少。
姜旒不敢在山间转悠,只带着萧斛一路往下行,天色渐明,风中的寒气却是比晚间还要寒上三分。
姜旒有些担心萧斛手上的伤,昨夜到现在还没有看过伤口,但想着自己倒了那么多金疮药,应当是没什么大事的。
姜旒终于在远处看见了一个山洞,心下高兴:“萧斛,那边有山洞!”一回头没看见萧斛,她心中一急往回走了几步,好在萧斛一身玄衣,看见他就那么倒在了雪地中。
姜旒连忙上前,就看见萧斛唇色惨白,小麦的冷峻面容因为逃了一夜显得有些疲累眉头还是微微蹙着,姜旒伸出冻的通红的手指一摸他的额头,却因为手指太冰摸不准萧斛到底有没有发热。
萧斛似乎感受到额间一阵冰凉,他有些迷茫的睁开眼,就看见姜旒的脸在他眼前不断放大,他迷糊的思绪在这一刻短暂的清醒:“……你”
姜旒碰上 萧斛的额头,才感觉到他炙热的鼻息和发烫的额头,姜旒心中一惊,萧斛这会儿怕是起了热症了。
姜旒只好扶起他,好半天才将人扶到了山洞中。
姜旒看着昏过去的萧斛,有些自责,原本他就受了伤,又顶着寒风在夜里和那些人厮杀了一场,进玉焚山之前她就察觉到了萧斛的不对。
走了这么一夜了,这么寒的天,不病倒才是怪了。
姜旒将萧斛扶到了一个避风的地方,铺上了干草堆又将身上的披风垫在了草堆上,这才扶着萧斛躺下。
萧斛一直迷迷糊糊叫热,姜旒又撕下衣袍浸了冰水给萧斛降温,萧斛在睡梦中似乎很不安稳,一直叫着热,还不停扒拉着身上的衣服。
姜旒将他身上的披风盖在他身上,又马不停蹄的找来柴火在离着萧斛不远处烧起了火,这回头一看萧斛已经把披风甩到了一边,自己则拼命的扯着身上的锦衣。
姜旒上前看着他劲瘦腰间束的腰带有些犹豫,最后还是一咬牙解开了腰带,替他脱去了外头的锦袍,他起了热症首要是散热,这锦衣一脱下,才发现他全身汗湿,身上如同火炉上刚烧开的水壶,直往外冒着热气!
姜旒看着他敞开的里衣中健硕的胸腹被汗湿,这衣裳是穿不了了,姜旒一咬牙,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再犹豫萧斛恐怕就活不了了。
脱到一半,姜旒才看见萧斛左胳膊上的伤,此时已经有些泛黑了,姜旒暗道不好,那把刀上只怕淬了毒,否则萧斛不会这么快支撑不住。
姜旒连忙从身上拿出一只白瓷瓶,倒出一粒解毒丸给萧斛服下,就算是剧毒,也能暂时压制药性。
萧斛的热症终于在第三日完全退了下去,姜旒在去找草药回来时,就看见萧斛怔愣的坐在草堆上看着自己身上的衣裳。
他的里衣被姜旒洗净烘干,这会儿正挂在火堆旁,他身上穿的则是一件儒衣,那就说明自己从里到外的衣裳都被姜旒脱过。
他有些不自然的看了姜旒一眼,面色黑的发沉,耳廓却红的似乎要开始滴血!
姜旒看着他一言不发坐在蒲草边,面色有些紧绷,看着她的眼神有些直白,但姜旒看不懂他眼里的情绪,只将好不容易挖来的药草丢到了一旁。
“你中了毒,好在我带的解毒丸算有些用,你捡回一条命。”姜旒说完,处理着手上的药草。这个季节没什么药材,这么几株都是姜旒寻了一日才找回来的。
萧斛咬着牙,只觉得有些屈辱,清隽的面容上难得飞上一抹红晕,他要听的根本不是这些,却又不好开口去问。
姜旒见他面色有些泛红,心中不自觉的紧张起来,抬头一探,倒是松了一口气。
萧斛只看着姜旒靠近,冷艳的面容在火光下少了几分平日的淡漠,朝他伸手,萧斛高大的身躯不自觉的有些僵硬,一动不敢动,然而姜旒微凉的手只在他额上停留一瞬就移开了。
他看着姜旒被冻的有些发红的手指中拿了一株褐色的药草,眼底有些眷恋的神色被他压下。
萧斛:不应该啊,我特意练的……
姜旒:看不见看不见,我看不见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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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 5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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